這一雙眼之中,只有無盡的冷漠,冷漠之中有着那種酷烈的憤怒。
“是誰要祭混沌鍾。”
突然睜開雙眼是五個神念烙印之中唯一的一位女子,若非是她醒來出聲的話,根本就很難從她的神念烙印看出來她是女子,她有着一張中性冷酷的臉,她正是道宮過去的歷史歲月之中唯一的一個女宮主,名叫樂夫蘭,比起大多數的道宮宮主來,她都要顯得更加的強勢,在她爲宮主的那一千多年之中,白骨道宮曾經聲震中元。
此時正是清陽祭煉混沌鐘的關鍵之時,他自是無法來回答這位樂夫蘭祖師的。
“愚蠢,難道你不知道,無論道宮遇上多大的困難都不能夠去徹底祭煉混沌鍾嗎?你以爲只憑你一個人能夠發揮出混沌鐘的威力,這混沌鍾只有合兩人以上之人才能夠將他的威力盡顯,你還不停下。”
最後一聲喝,整個道宮震動,讓清陽原本祭煉混沌鐘的那種同震韻律瞬間亂了,她竟是不知在哪一個世界之中,遙遠的震動着這混沌鍾,要阻止清陽的祭煉。
在道宮之中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不得完全祭煉混沌鍾,但是卻是歷代宮主心中明白的一件事,不得獨自一人祭煉混沌鍾,如果獨自一人祭煉了混沌鍾,那麼這混沌便可能被帶走變成一個人的,二來是這混沌鍾強大,一個人不能夠發揮出他的威力來,在真正危險之時,在外面的遨遊的人回來,數人一起祭起這混沌鍾,天下莫敵,那才能夠將混沌鍾真正的發揮其強大的威力來。再有一個關鍵的是,若是道宮真有危險了,你想要一個人祭煉混沌鍾來護住道宮,你又如何來得及。,
這也正是歷代宮主並不真正祭煉混沌鐘的原因。
也就在樂夫蘭阻止清陽祭煉混沌鍾之時,他心生感應,此時的他整個神念都與這混沌鍾之中的道宮相連,正在相融,在樂夫蘭阻止的那一剎那,他立即感受到了。那種祭煉同震的韻律被打亂的那一剎那,他突然有一種主念被震散的感覺。
祭煉混沌鍾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不同於別的人只是將自己一縷神念駐入這混沌鍾裡,清陽是將自己的主念進入這道宮之中,若是失敗的話,他將受到重創。這鐘內的法則便是震盪,無盡的震盪,一點震盪動鴻蒙。
所以在被樂夫蘭阻止的那一剎那,他便處在了崩散的邊緣。不過,好在他進入的是主念,並沒有瞬間散去,而是在被阻斷的那一剎那,收住了心神。
“嗡……”
那種來自混沌鐘的震盪,生於冥冥無形之間。
原本盤坐在那裡清陽瞬間醒了,他身上布着的那片符紋陣飛散開來,一片光華耀眼,而他自己在處於道宮之中顯化的神念之體也淡薄了不少。
“那你可曾想過回來,可曾迴應過道宮召喚?”清陽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直直的逼問,這逼問之中蘊含着強烈的怒火。
這位樂夫蘭祖師雖然不是仙靈,但是她有着不下於半山的實力,遨遊在外,自然也是苦竹聯繫召喚的人之一,可是對方根本就沒有迴應,所以纔會有現在清陽的逼問。
“你修行纔多少年,你知道什麼?連道宮都守不住,要你何用。”樂夫蘭厲聲怒喝道。
“如果你不打算回來的話,就請不要再開口,樂夫蘭宮主。”清陽冷冷的說道。
“你,你是誰的後輩,敢這麼跟我說話,爲了道宮,就算是毀了你也沒什麼。”樂夫蘭冷冷的說着。
“你做不到。”清陽話落,他突然朝着樂夫蘭撲了上去,在他整個人撲出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變得森冷,冷如雪,鋒芒畢露,利如劍光,這是純粹的神唸對抗,容不得半點的花巧。
樂夫蘭大驚,她沒有想到清陽居然敢這麼做,一點也不尊重前輩,一點也不顧忌此時是在混沌鍾內,若是損了自己的神念,只怕將再難祭煉混沌鍾了。
“你,敢……”
樂夫蘭的聲音纔出,清陽已經撲在了她的身上,她那凝顯如塑像的神念之身瞬間散去,連同他坐下那神臺一起飛散。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嘆息聲響起,緊接着便一座神像無聲的散去。這一位顯然是對於清陽的做法不滿了,所以自行的散去在這混沌鍾內的神念。
其他的則是一動不動,就像是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混沌鍾內的爭鬥。
清陽只是環視了一圈,再次的看了看半山的神念烙印,他什麼也沒有再說,而是整個人突然撲倒在殿中,散爲點點碎碎,碎得一片片、一縷縷、一絲絲,就在碎去的一剎那之間,殿中起了霧,霧朦朧,看不清,看不透。
當一切都定凝下來之時,大殿之中再一次的出現了一座神臺,神臺與這整個道宮融爲一體,就像是原本就有的,而在神臺之上坐着一個,那人如雕塑,如青石雕刻而成。
只這一下,清陽便已經算是初步的祭煉了混沌鍾,但是正如樂夫蘭所說,祭煉到這一步不過是還是堪堪可以駕馭混沌鍾而已,並不能夠將混沌鐘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他還需要祭煉。
混沌鐘的世界一片青黃,彷彿鴻蒙未開。而在這片未開的世界之中則有一座道宮散發着一片光華,如太陽一樣,但是隻是照亮一片。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道宮之中走了出來,朝着那鴻蒙的世界的深處落去,轉眼之間便已經被吞沒了。這個身影並不是清陽的主念,而是清陽的副念,也就是那二十四相天魔。這也是他敢於答應苦竹祭煉混沌鐘的原因之一。
一個人影自道宮之中出來,進入到混沌鐘的深處,沒過多久,又有一個,一個接着一個。
時光無隙,在混沌鍾之外,混沌殿之中的混沌鐘的鐘身之上慢慢的多出了一個個朦朧的烙印,在鐘身的下方那一圈,二十四個圖案烙印。二十四個烙印各不相同,不過,這二十四個烙印卻並不是很清楚,有些已經顯化,而有些則是朦朧不清,像是雕刻師還沒有雕刻清楚一樣。
一個個烙印在閃動着,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
清晰顯化出來的烙印並沒有一個人形,而是各種古怪的獸形。
白骨道宮之中,韓鋒與執法殿長老毒寧兩人之間依然沒有分出勝負,兩人自初修行以來便沒有交戰過,但是彼此都知道對方,其中韓鋒高調而飛揚,如陽光,而毒寧陰沉則如月光一樣,雖然同樣的美麗,但是陽光卻讓人記憶深刻
他們兩人在這小小執法殿之中,憑着掌中之劍演化無數的法則,點點劃劃便似有江河傾覆,又如點出星辰日月。
兩人都在這種小地方極限的鬥法,更考驗着兩人本事。
在造化殿之中,苦竹依然在那裡沉思着,他已經沒有再回他自己的苦竹殿了,他在等,但是又不知道究竟自己等來的會是什麼。
羅甸走了進來,苦竹一見到他便問道:“趙元和初鳳那兩個小傢伙在裡面過的怎麼樣。”
“很焦慮,很恐懼。”羅甸說道。
“焦慮、恐懼,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就當是一次心靈的洗禮,無論他們知道了什麼,現在都不能夠公佈出來,只有等到清陽祭煉好混沌鍾才行。”苦竹說道:“韓鋒還在那執法殿中沒有出來嗎?”
“沒有。”羅甸回答道。
“已經進去七天了。”苦竹說道:“不管怎麼樣,在沒有證據證明毒寧藏了碧波的情況下,韓鋒都不應該這樣跟毒寧死鬥。”
“是啊,就算是毒寧有什麼,韓鋒他肯定也不於淨。”羅甸說道。
“你說說,如果是你,到了毒寧與韓鋒這樣的境界,你還會想要什麼,又有什麼值得你背叛道宮。”
“我們修行,無非是求個長生不死,修個壽與天齊,再有些則想能夠神通無敵。”羅甸說道。
“就這些嗎?”苦竹彷彿有些意外的問着,當他問出這一句話來之時,才醒悟過來,自己曾經心中也是想着這些的,而現在他的心中有着的是什麼?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他已經不求長生不死,不求壽與天齊了,更不求神通蓋世,竟是已經無所求,他覺得自己活的夠久了。
羅甸的眼中光韻閃動着,問道:“師父,我們白骨道宮傳承萬餘年,難道就會這麼容易被人覆滅嗎?究竟有多少人是忠誠於道宮的人呢?”
苦竹那有些恍惚的神思聽到了羅甸的話後立即迴轉過來,盯着羅甸的眼色看了好了會兒,看得羅甸低頭不轉看別處才緩緩的說道:“道宮即使是有別派的人,也只是少數,之所以你看很多人都像是已經背叛了道宮,那是因爲道宮現在不穩,沒有一個能夠足以鎮服所有來犯之敵的宮主,若是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道宮必定立即上下一心。”
羅甸連忙點頭稱是,又說了一些話後退出了造化殿,而苦竹看着離去的羅甸,心中則說着前面沒有說的話:“之說以看很多人像是有着別樣心思,那是因爲你心中也有着別樣的心思。現在的道宮需要一個強力的人來收大家的心,要不然話,那些已經建了靈池的,即使是道宮毀滅,他們依然可以很好的存活於這個天地之間。”
修行人以死亡煉心,視死亡如無物,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長生不老壽天齊對於他們來說又是致命的毒藥。
道宮有什麼是你們需要的?太多了。一個道宮的存在,能夠讓造就出三個仙靈,能夠造就出這麼的靈池修士,若是道宮毀滅,那些普通人都將死亡,而對於靈池修士來說,也是他們晉升的一個機會,雖然機會只是千萬之一,但是終究是個機會。
人人都可以忠誠於道宮,也可能人人都不會忠誠。
“忠誠這種東西,最好還是不要拿來考驗,要不然的話,你會很失望,最好的法子莫過於讓對方沒有背叛的動因。”苦竹心中突然泛起這麼一句不知在哪個年頭看來的話。
想到這裡,又一拍腦袋,心想:“真是老了,收不住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