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她說錯了什麼?”
是顧衍。
他的聲音平靜清冷,目光銳利深邃,讓看到的人心裡不由得打突突。
他問朱知府,白蓮說錯了什麼,是在告訴衆人,他贊同白蓮說的!
朱知府有些尷尬,面色漲紅,看着顧衍不知所措的站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顧大人,下官...下官......”
朱知府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白蓮看到他色厲內荏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冷哼一聲。
前世身處高位,從沒有爲這樣的事情煩惱過,似乎自己只要動動手指,就有人忙着去辦了。
哪裡像現在這樣,爲了改變別人的決定,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精心的算計着,眼前坐着的是顧衍,她還有那個一點把握,若不是顧衍,換成了另外一個人,自己的大言不慚,會不會根本不會有人理會,自己也會因爲地位卑微,而被這個趨炎附勢的朱知府給教訓了。
命運真是愛開玩笑。
若是輪迴,一切重新開始,與上一世沒有任何糾葛倒也罷了,憑着自己的能力,到哪兒也不會吃虧。
可是偏偏將自己放回了從前,又是這樣年幼卑微的身份,無論做什麼,都是提心吊膽,步步艱難。
微微有一絲出格的舉動,就會被人質疑爲妖孽,陸曄如此,周行譽如此。
可是,自己又做不到無動於衷的看着世事的發展,看着悲劇再次的發生,縱然是有人質疑,也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楊青是第一個完全信任自己的人,若不是他染上瘟疫,覺得自己時日不多,只怕也不會問起那樣的話,可是,就算他心裡是有懷疑的。也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支持。
如今,自己想挽回他被焚燒的局面,竟是這樣的難。
顧衍看到了白蓮眼中所流露的悲憫之色,卻越來越看不懂了。
最初的慷慨激昂。到後來的倔強堅強,如今自己替她解圍了,她反倒露出這樣的神色,這令顧衍十分的不解。
朱大人結巴了一會,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措辭。解釋的說着:
“顧大人,並不是他說錯了什麼,而是他不分尊卑,不知禮儀,在這裡大放厥詞,含沙射影,是對大人的不尊重。”
誰知顧衍聽了,難得的嘴角微揚,面帶笑意,沒有看朱知府。反而是看着白蓮說着:
“哦,是嗎?我倒覺得她對我很尊重。”
也不知是不是顧衍的幻覺,他看到白蓮的嘴角抽了抽,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嘲。
不過顧衍沒有計較,而是側過頭看着朱知府說:
“她將我們譽爲百姓的青天父母,這不是尊重,又是什麼?”
“這......”朱知府被堵得啞口無言,看着顧衍雖然淺有笑意的臉,卻有些冰冷的眼。朱知府又有些不知所措。
顧衍沒空看他神色兜轉,反倒是揮了揮手說:
“今天到此爲止,各位大人請回吧。”
說完連一句話都欠奉,直直的站起身來。轉身欲走。
白蓮現在才明白,他是出面替自己解了圍,卻沒有應下任何事,剛纔自己的那一番話,他也只是說自己沒說錯,卻也沒有表態支持。
這樣是不是說明。日後的焚燒病患,還是不會改變的?
白蓮想到這些,不由得有些心急。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顧衍都沒有表態,日後自己還哪裡有機會再接近他,這又不是前世,自己在上,他在下。
如今的形勢逼人,高高在上的人換成了他。
就在顧衍準備踏出房間的時候,白蓮忍不住出聲喊道:
“顧大人留步!”
隨着白蓮聲音的響起,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就是白銘文也覺得白蓮莽撞了。
顧衍聽到她的聲音,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看了看周圍的人,平靜的問道:
“各位大人還有事?”
衆人彼此看了看對方,明白了顧衍這是下了逐客令,便十分默契的起身告辭。
等諸官員走完之後,白銘文倒是有些拘謹了,不由得後悔白蓮今日的出頭,雖說剛纔顧衍替她解了圍,但是誰知道白蓮之後會不會再讓他不快呢。
白銘文趁着顧衍還沒說話的時候,拉了一把白蓮,說道:
“顧大人您休息吧,下官告辭。”
顧衍看着白銘文,又從門口處走了回來,走到他身前,說着:
“白知縣,你這位侍從似乎有話要跟本官說,就讓她留下,白知縣可以先回去了。”
白銘文不知顧衍已經看破了白蓮的身份,聽了顧衍的話,當下出了一身汗,急忙的說着:
“顧大人笑話了,都是下官未能調.教好下人,讓大人見笑了。”
“我看大人調.教的很好,連彭城有多少人口都一清二楚,可見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白銘文聽了更是汗顏,白蓮過目不忘,就是衙門裡的公文給她看過後,問起的時候,她都能隨口即來。別說是彭城的人口,就是人口的分佈,她都比自己這個縣令知道的清楚。
“大人說笑了。”白銘文尷尬的應對着,經過這一番事,酒醒了大半,可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白蓮就知道顧衍是故意的,明明看出了自己是個女子,還跟白銘文說要自己留下,這不是故意的又是什麼!
白蓮扶着白銘文的胳膊,側過頭跟白銘文說着:
“爹爹,你先在外等着,我一會跟您一起回去。”
從顧衍的角度,只能看到白蓮的側臉,只見她眼睛眨着,睫毛隨之上下扇動,眼縫微微的上挑,顧衍越來越覺得,她像只狐狸了。
狡黠的狐狸!
白銘文則是被白蓮的話嚇了一大跳,忙擡頭看着顧衍,只見他神色淡然,並不驚訝,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一般。
之後白銘文又驚疑不定的看了看白蓮,最終對着顧衍行了一禮,誠懇的說道:
“小女胡鬧,還望大人莫怪。”
“白知縣客氣了,令嬡聰慧無雙,又怎麼能是胡鬧呢。”顧衍說着,看了白蓮一眼,說着:“白姑娘似有事要與本官說?”
白蓮擡頭迎上了顧衍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有些納悶,總感覺顧衍與前世時稍稍有些不同,似乎是少了一絲冷硬,多了一絲人情味一般。
前世就是在他的將軍府住的時候,也沒見他對哪個人這樣溫和過,白銘文與旁人有何不同嗎?
白蓮並不知道顧衍的家鄉幼時也遭過瘟疫,所以,纔會對白銘文這樣愛民如子的父母官格外的寬厚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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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愛看的角色,不管是哪一個,都是我用心寫的,都是獨一無二的,集體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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