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靜靜的聽着,他在聽到白蓮那句“楊青,別怕。”的時候,心中就一直不能寧靜。
這本該是一個男人對心愛女子所說的話,自己非但不能,還聽到白蓮這樣的話,楊青心中隱隱有些難受。
不是爲別人,而是爲自己。
“...楊青,你怎麼了?”白蓮喊了楊青幾聲,見他神遊天外,便提高了聲音。
楊青回過神兒來,看着白蓮面上有擔憂之色,抱歉的一笑說道:“沒事,你剛纔說嚴家要拉攏鄭王,我們要如何應對?”
白蓮聽楊青問起,便沉默了一下,隨後說道:“我不知道。”
白蓮的話語裡有些泄氣,楊青有些驚奇,這是白蓮第一次說不知道。隨後便聽白蓮又說道:
“依着母后的意思,她更願意扶持無依無靠的宗室子弟。當初願意拉攏鄭王兄,不過是因爲鄭王兄在朝無根基,在野無聲望。就算那樣,母后也提出了要鄭王兄休棄髮妻,再娶嚴家女兒,不過是爲了將來扶持鄭王兄上位,好掌控他。如今鄭王兄比之從前的處境,強出了千倍萬倍,如果不是三星聚這件事將他們拉到了一起,母后是不會想着跟鄭王兄聯手的。”
白蓮說着,語氣隱隱有些失落,這也是她一開始便沒有想過要嚴家扶持鄭王的原因。嚴家強勢,如果鄭王兄靠着嚴家上位,將來就算成功,也有一場硬仗要打。這邊是嚴家,這邊是鄭王兄,白蓮不願看到在意的人自相殘殺的局面,便絕了這樣的一條路。白蓮繼而說道:
“如今這件事將他們推在了一起,鄭王兄也不是當初無名無望的鄭王,聯手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好的一條路。但是,聯手的前提便是利益相連,最直接的就是聯姻。鄭王兄已有王妃。王妃是崔家的女兒,可是,就算是小門小戶的女兒,鄭王兄如果因爲這件事休棄髮妻。也會令人不齒。但是鄭王側妃的位置,嚴家是一定看不上的。”
白蓮說完,楊青才懂得她的猶豫和泄氣。
“九姑娘,依你看,嚴家會提出那樣的條件嗎?”楊青問着。
白蓮搖了搖頭說:“這個很難說。畢竟崔氏王妃不是前世的韓氏王妃,家族沒有依仗。如今的崔家,有了崔三爺入閣,崔家的底蘊莫說是韓家了,就是嚴家這樣位高權重的外戚,也難以相比。停妻再娶一事肯定是行不通的,再說了,鄭王兄也不是那樣的人。”
楊青聽了白蓮的話沉默了一下。他懂得利益相連,做起事情來也少了許多的牽絆。白蓮的話說完,也是靜默了一息的時間。隨後說道:
“楊青,我要去一趟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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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青不放心白蓮,便親自送了她過去。
鄭王妃生產時傷了身子,如今還在月子中,小郡主先天不足,也在靜養,白蓮直接去了鄭王的書房。
白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鄭王,這件事不管是昭仁帝還是嚴皇后都做的十分隱秘。今天若不是嚴家傳信,只怕自己還要費一番周折才能知曉。
周弘文也是大吃一驚。
隨即就想到了雙星禍紫的事情。他是深受其害,而且這件事還沒有過去。沒想到這麼快。睿親王的手就伸到了嚴家!
周弘文面露怒色,想到了列祖列宗打天下,守基業,在昭仁帝這裡。一個雙星禍紫就能讓宗室中人心惶惶,四分五裂。再來一個三星聚首,是要將皇位作耗盡?
“又是長春道長的主意?”周弘文問着,如今的昭仁帝對長春道長是言聽計從。
白蓮搖了搖了頭說道:“王兄,這次是確有其事。”
周弘文聽了後便皺起了眉頭,他與白蓮想到了一處。三星聚首確有其事,而睿親王只想着藉此事清除對手,卻不想想,這件事會有什麼後果。
白蓮看着周弘文皺着眉頭,也能猜到他的幾分心思,他心懷天下,定然想到的不會是自身的安危。
“王兄,如今當務之急是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我已想好對策,只是需要王兄的配合。”白蓮冷靜的說着。
她說完,楊青與鄭王都看向了她。
來鄭王府之前,白蓮並沒有與楊青說起是什麼樣的辦法,所以此刻,楊青與周弘文一樣,靜等着白蓮說出她的計策。
白蓮看着他們倆,緩緩的說道:“他們既然利用星象來爲難母后和咱們,我們也可以利用其他來推諉到他們身上,讓他們自顧不暇。”
“利用什麼?”周弘文開口問着。
“借天之言。”白蓮靜靜的開口說了這四個字。
說完後,楊青有些迷惑,周弘文則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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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五月二十,昭仁帝都會去龍吟山皇陵爲先帝舉行祭禮。尤其是從去年到現在出了這麼多事,昭仁帝更是慎之又慎。
一早就讓禮部準備着一切事宜,禮部如今是賀庭昀的尚書,他做事穩妥,爲人低調,深得昭仁帝的心。以前的禮部尚書寧澤江做事好是好,但就是事事都看嚴家的臉色。
如今三星聚首的天意昭示着,昭仁帝防着嚴家,防着皇后,越想越覺得當初將選了賀庭昀是最合適的。
是自己的臣子,不管是聽誰的,都沒有聽自己的讓人安心。
此次去龍吟山,有了三星聚首的事情,昭仁帝不放心皇后在京中,更不放心嚴家在京中,雖說現在平西侯西去的事情被他壓了下去,如今他寧願看着西北繼續亂着,也不會放虎歸山。
所以,這次去龍吟山,不單連嚴家,就是楊青,昭仁帝也讓他伴駕同去了。
宗室中的親貴俱在,白蓮聽說楊青也要跟去,不由得想,這祭禮一事,伴駕向來都是宗室中人,和朝中的權貴大臣,楊青一個新晉的爵爺,昭仁帝竟然點他伴駕。應該和三星聚首的事情脫不了關係。
想到陸曄和睿親王也在,白蓮始終不能安心。楊青什麼都好,卻少了一份警醒。白蓮隨後一想,也不是楊青的問題。而是陸曄的問題,若是換作旁人,自己也不比這般提心吊膽,白蓮要與楊青同去,到時候有什麼意外狀況。人多了也好商量和辦法。但是隨後想到楊青跟着昭仁帝,白蓮怕自己引人注目,便與周弘文商量了,扮作他的侍女同去。
龍吟山祭禮的事情,前後要三天的時間,白家那邊肯定是瞞不過去,白蓮直接找上了白銘林,白銘林也是要去龍吟山的,便央求他從中周旋,只說是跟着他一起去。
白銘林原是不同意的。後來白蓮無法,便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了他聽。白銘林和他的岳父樑閣老是站在周弘文這邊的,白蓮是知道的,如今對於嚴家向周弘文示好,白銘林自然樂見其成。
從上次的事情後,白銘林就對白蓮有了新的看法,聽聞了這件事後,自然而然的問起了她的安排。
白蓮將自己的計劃說與了白銘林,白銘林聽了後也是大吃一驚,心中驚奇白蓮的大膽。但也暗贊她的計策。
欽天監的一番星象推測無疑是將嚴家和楊青逼到了絕境,白蓮能從這樣的死局中想到這樣的一番舉動,已經是不易了。
白銘林想了又想,給她指出了幾點不妥之處。白蓮對白銘林更是千恩萬謝。
於是,到了那天后,白蓮順利的跟白銘林出了白府。
去的路上,白蓮心中還想着,給白銘林作女兒的話,肯定比給白銘文做女兒輕鬆。這樣的睿智開明。
原本白銘林讓白蓮跟着自己,但是想到自己要時常跟在昭仁帝身邊,不能看顧於她,聽她說起要去鄭王那邊,看到楊青都沒有異色,白銘林也就沒有說話了。
晚上的時候,周弘文跟白蓮在院中下棋,前世的時候,周弘文棋藝無雙,白蓮不是敵手,如今白蓮也能安下心來,謀定後動,也能在他手底贏上一兩次。
但是今晚,白蓮明顯有心事,周弘文落子極快,白蓮卻是久久都舉棋不定。
“在想什麼?”周弘文開口問着。
“在想明天的事情。”白蓮如實回答着。隨後嘆息一聲說道:“王兄,我在擔心。萬一這件事被陸曄有所察覺,很可能功虧一簣,屆時就是禮部尚書賀庭昀也會受到牽連。”
周弘文落子的手一頓,他將棋子放下後說道:“阿音,陸曄他不是神,不必事事畏懼於他。從前的那些,只是遺留在你心中一種懼怕的感覺,在王兄看來,他這個人是有些手段,但卻不是萬能的。”
周弘文隨後一笑說道:“而且,他的那些手段,跟阿音你差遠了,王兄能有你這樣一個妹妹,是前世積得福緣。”
原本白蓮有些緊張的情緒,被周弘文這樣一說,消失了乾淨。
她脣邊噙着笑意,被周弘文這樣誇讚的十分難爲情。
周弘文看着她的笑,心中嘆息了一聲說道:“阿音,你委屈嗎?”
白蓮微微皺了皺眉表示不解,委屈?老天爺恩賜給她這一世的壽命,在悲劇還未發生之時,怎麼會覺得委屈呢!
“王兄,我很慶幸,這一世,是上天的恩賜。”
周弘文看着她回答的認真,心中微頓。他原本是想問她,將來嫁給楊青,可會覺得委屈?他看得清楚,楊青是真心實意的對她。
但是,她這樣的聰明,這樣的獨立,不管是她的計策還是她的想法,周弘文總覺得,楊青很難與她達到共鳴。
周弘文也只是在心中又嘆了一口氣,便沒有再提起了,已定的事情,自己又何必說些讓她不舒服的話語。
到了第二天祭禮舉行的時候,白蓮遠遠的隔着禁軍和大臣看了看場中。
她穿着與許多宮女一樣的服飾,混在其中。
這樣的祭禮很莊嚴,前世的時候每次她都隨着母后來,這次白蓮並沒有看到周德音,想來她是不感興趣的。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皇陵自有守軍,此時都在外圍,近身的都是昭仁帝的禁衛軍,包括祭禮的前幾日,禁衛軍協助禮部在龍吟山搭了祭臺。
此時昭仁帝與嚴皇后站在高高的祭臺上,白蓮雖然離得遠看不清楚也聽不清楚,但也知道他們是在做着什麼,說着什麼。
而且,她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等昭仁帝下了祭臺後的事情。
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昭仁帝纔將祭禮完成。厚重的龍袍,日漸高的日頭,昭仁帝汗流浹背,苦不堪言。
只是想到這兩年出的事情,就是此時有些苦,昭仁帝也是懷着一顆誠心,請求着祖宗的保佑。
終於等到司儀喊着祭禮結束,嚴皇后便伸手去扶昭仁帝,只見昭仁帝無意識的躲了一下,嚴皇后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昭仁帝看着嚴皇后臉上的神色凝固,便又溫和的說道:“你也累了,讓她們攙扶你下去休息吧。”
嚴皇后壓了壓心頭的火氣,面上也溫和的應聲下了祭臺。
孫總管上祭臺將昭仁帝攙扶了下來,昭仁帝下來後,沒多久,便聽到身後轟的一聲,剛剛搭建祭臺的地方竟然陷了下去,成了一個深深的大坑。
昭仁帝被驚着了,禁衛軍將他團團的護住,賀庭昀忙喊着人下去查看情況,不多久,就有人上來,說是下面發現了一塊石刻碑。
昭仁帝大惑不解,便着人將那下面的石刻碑擡了上來,只見上面寫道:
天下亂,大禍傾。
禍根存,陽春宮。
欽天監,劉司正。
錯測斷,誤三星。
七殺者,亂朝綱。
我兒孫,周氏王。
破軍者,縱橫將。
善利用,安四方。
貪狼者,爲不祥。
再醮婦,後宮藏。
此三星,殺破狼。
清雙目,識忠良。
若姑且,天下殤。
若養奸,周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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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某人有那麼容易被擺脫的嗎?何況這個系統跟它的主人一樣腹黑。
一句話:以爲從此歲月靜好、開掛到老?扯淡。
這是一個強悍少帥和一個成長型女主的故事。xh:.153.62.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