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許啵仇人嘴
京兆府。
“咳咳咳……”
秦牧野咳出一灘淤血,終於感覺胸口不是那麼悶了。
剛纔撞那護樓陣法,他感覺整個人都要碎了。
“姑姑,我沒事了!”
“你這孩子,拼啥命啊!”
秦延瑛這才收回抵着他後背的雙手。
秦牧野吁了一口氣,咧嘴笑道:“這要再不拼命,您就真關在鴻臚寺一輩子了。”
“關就關!怕他們啊?”
“您這純讓我心裡遭罪啊!”
秦牧野有些胃疼:“可您這也沒有意義啊,就擱那硬關,連水花都濺不起來一點。”
秦延瑛不服:“誰說濺不起水花?咱們老秦家的人馬上就來了,只要他們把事情鬧起來,讓整個大幹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我坐牢也是值得的。”
秦牧野沉默了一會兒,沒忍心告訴她,其實老秦家的人已經來了,而且還攔着自己,不讓把事情鬧大。
只能說,她對自家人的態度都產生了誤判,居然覺得秦家會把事情鬧大。
其實也不怪她。
若不是看到秦家命格上都帶着“反叛被殺”,或許自己也會覺得秦家可能是大幹的貌離神合的忠犬。
這件事得好好處理,不過不是現在。
最好還是先不告訴秦延瑛,免得她情緒出問題,不利於接下來的審訊。
“對了!”
秦延瑛忽然擰起眉頭:“你小子是不是欺負玉璣了?”
秦牧野心中一咯噔:“沒有啊,您爲啥這麼說?”
“剛纔從鴻臚寺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她了,人閨女眼都哭腫了。”
秦延瑛忍不住罵道:“那天被抓的時候我就看出不對勁了,你都不讓人閨女坐馬車!你是不是怪她沒有攔住我?我知道你急,但你也不能亂甩鍋啊!玉璣那天好一頓攔我,要不是我速度快,還真就被她攔下了,結果你還怪人家?”
“啊?”
秦牧野愣了一下:“她?攔你?”
秦延瑛反問:“不然呢?她不攔我,難道還慫恿我去抓扈煥啊?”
“您一開始就知道是扈煥啊?咋知道的啊?”
“我戰鬥直覺多敏銳啊,聞味道就知道是猰貐血脈,除了扈煥還能有誰?”
“……”
秦牧野迷了,他有點亂。
不是?
這咋跟我想的不一樣啊?
不應該是她把你引過去,告訴你那是扈煥,然後慫恿你過去麼?
嘶……
秦延瑛看他這模樣就來氣:“就你這模樣,還想娶媳婦兒呢?男子漢大丈夫得扛得住事兒,別遇事不順就回家拿婆娘撒氣,這樣誰願意嫁給你?”
秦牧野:“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差點給他咳暈過去。
秦延瑛見他身體狀況不好,也沒忍心繼續罵他,攙着他來到了後衙。
剛纔鄒玉龍說了,庭審推遲到明天早上,他已經在後衙文書庫安排了空房,讓他們今天就在衙門睡。
空房一共兩間,一間住着那個報案的小孕婦。
秦延瑛一開始想着跟秦牧野住一間,免得他身體太虛出意外。
可臨進門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轉頭一看,一道熟悉的身影飛快藏到樹後面。
她趕緊說道:“牧野!你自己在這屋對付一宿,我怕有人對青條不利,我跟她住一起。”
“哎!”
秦牧野應了一聲,現在他感覺自己身體都要散架了。
要不是剛纔偷偷在體魄上加了幾個屬性點,怕是都不能保持清醒。
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個地方倒下去。
“嘭!”
門關上了。
秦延瑛快步走到樹後面,一把就攥住了白玉璣的手:“玉璣!你躲着做什麼?”
“我……”
白玉璣下意識縮了縮手,沒掙脫。
秦延瑛白了她一眼:“姑姑已經幫你訓過他了,這小子忒不像話,居然亂朝你頭上扣鍋。你別怕他,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過來告姑姑,姑姑好好教教他怎麼對待媳婦。”
白玉璣:“……”
其實她不是怕見到秦牧野。
而是怕見到秦延瑛。
那種情緒很奇怪,像是愧疚,又像是自慚形穢。
她小聲說道:“其實他也沒有亂扣黑鍋。”
“總之他怪你,就是他的不對!”
“……”
白玉璣有些錯亂,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秦延瑛拍了拍她的手背:“不過你也別太怪他,他也是心中太急,亂了分寸,你看把身體傷的……不說了,牧野就在那屋,你們小兩口說說話,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白玉璣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姑姑你也好好休息!”
“趕緊去吧!”
秦延瑛擠眉弄眼衝她笑了笑,便去了另外一間房。
白玉璣看着她背影消失的地方,過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朝秦牧野住的屋走去。
“吱呀!”
小心翼翼打開門,她聞到了一股清雅的書香。
這裡以前是存放京兆府文書的,現在用來給文書庫官吏執勤用,還存放着一部分沒來得及搬的舊文書,所以氣味跟家裡的書房很像。
以前秦牧野就經常在書房裡看書,那如飢似渴的樣子就跟剛來這個世界一樣。
有時候看累了,就會在書房裡睡覺。
所以早上她經常會去書房找他給他喂藥。
不過這些天,喂藥都是丫鬟代勞。
白玉璣輕嘆了一口氣,坐在小木牀旁邊,見他微皺着眉頭似乎已經睡熟,也沒有打擾他。
只是從懷中取出一顆丹藥,捻在指尖,輕輕一搓,便將其搓成瑩白色的氣體。
氣體隨着秦牧野的呼吸鑽入他的鼻腔,接着他的眉頭就彷彿被熨平了一般,痛楚的神色也隨之消失不見。
“呼……”
白玉璣這才確定他身體無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盯着秦牧野略微有些蒼白的臉看了一會,她準備站起身離開。
卻不料,剛挪動了一點,手腕就被一隻有些冰涼的手握住。
“你醒了?”
“我就沒睡!”
“那你睡吧!”
“我一個人睡不着,你陪我唄?”
“……”
白玉璣瞪了他一眼,時隔多日,她第一次見到他嬉皮笑臉的樣子。
有些恍惚,又有些生氣。
她甩手掙脫,但他抓得很緊。
秦牧野蛄蛹着坐起身:“那天有人阻止扈煥傷害那些孩童和孕婦,是你下的命令麼?”
“是又如何?”
“嗯……剛纔姑姑說,是她自己發現的扈煥,你攔她了沒攔住。”
“我總要裝一裝,洗脫自己的嫌疑。”
白玉璣把頭扭到另一邊,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她聲音有些冷漠:“這件事從定下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就算她沒有這樣,我也會把她引向絕路。你要相信我,我做得到!”
“假的!”
“怎麼可能是假的,我們是仇人!”
“但你不是爲了報仇不擇手段的人。”
秦牧野也坐到了牀沿上,看着她的側臉輕笑道:“我覺得你應該直面自己的內心,不要用所謂國仇家恨折磨自己,逼自己去做那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你明明很溫柔,很善良……”
“不要說了!”
白玉璣有些生氣:“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我會按照我的計劃走完我定下的每一步,誰也阻止不了我。”
“那你爲什麼要攔姑姑?”
“我說過了,我要洗脫自己的嫌疑。”
“那萬一你成功把她攔下來呢?”
“……”
見她語塞的樣子。
秦牧野啞然失笑,他其實早就發現了,當白玉璣真的想要玩套路耍心機,就會試着打溫情牌,可當她發現自己都不堅定的時候,就會壯膽似的放一些狠話。
他笑着問道:“你發現了沒有,你嘴硬的樣子,看起來很委屈。”
“我沒……唔?”
白玉璣只覺腦袋裡面轟的一聲。
他親我?
今天又不治療,他親我做什麼?
她覺得這樣不對,自己應該把他推開。
卻又鬼使神差的,沒有任何反抗。
脣齒交纏。
鼻息溫熱。
她感覺好像喝醉了一樣,暈暈乎乎地閉上了眼睛任他施爲,無意識中還輕輕迴應。
積壓許多天的情緒,好像也在這一刻找到了傾瀉的口子。
良久。
良久。
秦牧野忽得一聲驚呼:“你屬狗的啊,咬我做什麼?你……怎麼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