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心情輕鬆,想去冀州看“戲”,可袁紹並不知道,他可沒有心情去爲許成表演,雖然他並不知道表演已經開始。
在臨走之前,他其實還在猶豫不決,他怕!
是的,到現在,四世三公出身,曾經意氣風發,大有天下捨我其誰的氣勢的袁本初已經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個患得患失的袁紹。數次中許成的暗算,一直到最後被許成軍俘虜,袁紹都沒有機會正面跟許成交手的機會,所以,他擔心,自己會再一次中招,而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再一次起身的本錢,這一次他如果去了冀州,押上的,將是他和他的全家,甚至於是——全族!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袁紹怕死,可他更想念以前,想念那時前呼後擁,萬衆仰望,翻翻手成雲,覆覆手爲雨的日子,從弱冠之日起,他過得就是那種日子,所以,至今他仍然還認爲,那纔是他袁本初應當過的日子,也正是因爲這種想法,再加上心中的那一點點僥倖的心理和屬下們的勸說,他終於把他最後的一點“本錢”押上了。
他的手下們策劃的很詳細。
冀州此時正是空虛之時!
高順領兵南下,與臧霸戰於黃河,鄴城留守的軍隊都在大將蔣義渠之手,其副將呂曠、呂翔兄弟二人也都是袁紹的舊人,三人都已經跟郭圖等人通過風了,只要袁紹一到,必然舉兵相迎!
除此之外,袁紹身邊還有兒子袁熙、外甥高幹,都是大將之才,等拿下鄴城之後,就可立即率兵南下,阻住高順北歸之路,再加上已經與曹操所部商議好,曹操到時也會派人騷擾高順,那時,高順就算再厲害,也難以構成危脅。同時,派兵北上,突襲壺關,擋住幷州張燕的兵馬,這樣,冀州就安穩了,而幽州龐沛此時正與遼東公孫度交戰,分身不得,他手下的大將公孫止和趙雲又都跟着高順被擋在黃河邊上,也無法派兵來襲。
等一切暫時安定下來之後,以袁紹的號召力,必定會有人羣起響應,這些人,也都將成爲袁紹的勢力。爾後,還可以派出說客,遊說張燕,勸其自立,張燕不過是黑山賊出身,一向沒有什麼信義,只須許以重金厚禮,或是向朝廷保薦高官之位,其必定會動心,就算不答應反叛許成,也會成爲許成手中一顆不穩定的棋子,許成對其也必將難以再如臂指使。
其後,在冀州召集大軍,北上攻打龐沛。龐沛一向兇悍,殺人如麻,不得北地人心,而且其行軍打仗一向依靠的是公孫止和趙雲,兩人現今不在,所以,只需再與公孫度商議好,共同出兵,沒有了兩個最爲得力的助手,龐沛難逃一敗,到時,幽州也能收回,大不了分給公孫度一點地就是了。
至此,袁紹失去的東西也都將全部再回到他的手裡,天下大勢又將重新回到起點!而以袁紹的家世和號召力,必定將再一次登上天下諸候盟主的寶座,等打敗了許成,統一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袁紹正是懷着這樣一種心情逃向冀州的。
雖然部下們說的很好,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袁本初了,能不能成功仍然要靠運氣,可多年的習慣讓他還是對自己抱有一種說不出的自信,他堅信,他還能有強大的號召力,只要他再一次出山,就算跟不上以前,也仍將會有不少人來投奔他的,他也將很快地再一次崛起,再一次令天下人側目,許成算老幾,小卒而已!
不管袁紹一夥人怎麼行動,許成一直綴在他們身後大約三天的路程,騎兵也沒有放開蹄子跑,就這麼遛遛達達,權當冬遊了,直到河內才停下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袁紹他們終於行動了。
一切都順利地嚇人!
首先,袁紹等人趁夜裡趕到了鄴城,並在呂曠、呂翔兩兄弟的接應下順利地進到城內,見到了鄴城留守將軍蔣義渠。然後,當夜,袁紹就命令蔣義渠和呂氏兄弟率兵將鄴城內的所有許成系官員捉拿並看押起來,鄴城輕易在就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接着,封鎖消息!
知道許成軍的騎兵速度快如閃電,所以,消息在一切都穩定下來這前決不能走露。
大批官員被抓,先要把鄴城內部安定下來。
鄴城之內,冀州刺史田豐並不在,據蔣義渠三人說是到魏郡去了,而按郭圖和逢紀,尤其是許攸的說法,則是田豐決心背離袁紹,跟着許成一條道走到黑!對此,覺得大局將定的袁紹並不認同,他認爲田豐雖然不願意參予到這次行動中來,雖然是對故主不忠,可他並沒有將這一切告知許成,就還算是留有餘地,這人還是可以再用一用的。
其後,在鄴城內部,袁紹開始招募自己新的班底,結果,投奔之人絡繹不絕。這些都是什麼人呢?世家、豪門!沒辦法,鄴城兩次遭劫,最慘的就是這些人,日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他們以前的老大袁紹又回來了,自然是趕緊找來了。不過,袁紹並沒有能從這些人中挑出多少有才能的,那些真有點本事的,依然在觀望。
已經稍具底氣的袁紹並沒有對此感到心焦!等鄴城被確認已經完完全全又姓“袁”了之後,他派出了外甥高幹,領着新招募的數萬大軍南下,以阻攔高順大軍,同行的還有蔣義渠!隨即,他又派出郭圖做說客,去遊說冀州各地的官員將領,當然,這個說客還帶着一萬大軍,由於冀州內地此時基本上已經沒有了什麼人馬,所以,這一路戰果輝煌,碰到的幾乎都是“思念”或者是“仰慕”袁紹的傢伙,少有的一些不識擡舉的都跑了。
至此,冀州大半領土又“回到”了袁紹的手裡。
不過,袁紹並沒有停在這裡,他在郭圖還沒有回來之前,就派出許攸去遊說張燕,雖然沒有成功,可據許攸說張燕已經心動,來自幷州方向的威脅已經很小了。
其後,剩下的,就是對付幽州的龐沛了,這將會是一場惡仗,可是,正在瘋狂徵兵的袁紹卻又得報,龐沛逃了!帶着軍隊回幷州北部去了,在他面前的幽州,如今根本就是不設防的了。
這一切的一切,還不到半個月!
狂喜!
再招官,徵兵!
這一回,來找袁紹的人可就多了!要知道,冀州本就是一個人口衆多的大州,豪族士子比較集中,而在許成的治下,這些人除了少數的一些之外,生活的水平可是越來越差,畢竟,在許成軍到來的時候,他們丟的,可不光財物,還有人和土地!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人在觀望的話,又一次佔據了冀幽二州的袁紹已經完完全全可以再一次成爲他們的靠山,所以,他們來投奔袁紹了。
袁紹和屬下們的狂喜持續了好幾天!
可隨即,他們的心情又差了起來。這都緣於一個人,審配!
許成佔據幽冀二州之後,審配寧死不降,哪怕是由袁紹的親口勸降也不行!所以,一回到鄴城,袁紹就立即派人去找他,只是一直也找不到。
後來,在袁紹又得到幽冀二州之後,他又出現了。
袁紹聽詳審配來了,自然是大喜,可是,審配卻沒有給他好臉色!只是在見到他之後硬生生的擠出了幾句話:“你們中了許成的奸計了,老百姓都知道了,你們自己卻還矇在鼓裡!”
這幾句話,被郭圖、許攸等人視爲嫉妒!不過,袁紹此時的肚量已經不小了,他“原諒”了審配的態度,並且表示希望他還能回到自己的麾下,可是,審配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地走了。
當然要怒!他可是袁紹!四世三公,幽冀二州之主,豈能讓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無禮!
接着,審配被軟禁!
這一天,距離袁紹到達鄴城,剛剛好半個月。
也就是這一天,許成對手下說:“差不多了,該收場了!”然後,三千鐵騎進入冀州。
接下來的事情,是這樣的:
袁紹、袁熙父子和手下們,也就是郭圖、逢紀、許攸等人正在鄴城一邊喝着酒,做着美夢;一邊商議着再一次聯合天下諸候進擊許成,就得到一些新收的手下的報告:“有敵軍來了,看旗號,是許成親自來了!”
袁紹大驚,手中正拿着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接着他又氣急敗壞地叫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是怎麼過來的?我不是派兵攔住路了嗎?那幫傢伙爲什麼沒有回報?”
“來的人不多,好像只有幾千騎兵!”
“你說什麼?”本來也是被震住而呆在一旁的許攸反應了過來,“許成只帶了幾千騎兵來?”
“正是!”
“哈哈哈,好!”不知許攸說話,袁紹也回過神兒來了,“幾千騎兵,正好讓他有來無回!”
“不可,主公,不可中他誘敵深入之計!”逢紀阻住了袁紹,“雍涼聯軍敗跡不遠,主公不可輕易出戰,我們可據城而守,先看看許成到底在搞什麼鬼,看他是不是真的想故計重施,誘我們出城,還是他真的輕騎突進,繞過高幹將軍大軍,自行來此!”
“好!”袁紹被逢紀說的心裡毛毛的,剛纔的一時興奮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然而,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他們還沒有走出府邸,就又一次接到消息:“鄴城守軍打開城門,許成進城了!”
“這……這不可能!鄴城,這是我的鄴城啊!呂曠跟呂翔呢?”
“正是呂曠跟呂翔二位將軍打開的城門!”
“完了!”袁紹不是笨人,他立即明白了,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許成佈置的陷阱之中,多日來的謀劃將輕易地被許成打得粉碎。
“主公,我們還沒有輸!”郭圖等人也立時反應了過來,在一陣失魂落魄之後,他們也立即想到了應對之法:“許成此次想行掏心之法,靠的不過的鄴城守軍對他的忠心,可是,我們還有數萬新招募的大軍,這些人還是由我們的人在掌握着,不會聽他的,只要把這些大軍調動起來,許成插翅難逃!”
“哼!你們以爲這有用嗎?”袁紹這一回卻沒有聽他們的建議,他慘笑一聲,悲聲道:“許成行事,你們何時見他失敗過?他既能進入鄴城,定然是一切早已計算清楚,莫說那幾萬新兵,恐怕連高幹也早已被他給……收拾了!”
郭圖、逢紀等人不甘心即將到手的富貴再一次失去,他們不住地勸着袁紹,一面又鼓動旁邊正怒目圓睜的袁熙,讓他用袁紹的名義去調兵,爭取與許成在爲鄴城之內決一死戰!
可是,緊接着到達的消息又一次將他們的努力撞成碎末,“高順大軍在鄴城城外出現!”
“撲通!”再也堅持不住,郭圖、逢紀、許攸,三個陰謀者居然同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下,高順大軍的到來,只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高幹真的完了,他們手中掌握着的最強的一支軍隊,居然就這麼完了,那他們還有什麼可鬧騰的?他們不明白,就算高幹不行,不是還有蔣義渠嗎?怎麼會敗得那麼快?連個響動也沒有!難道是蔣義渠也……
“大不了拼了!”袁熙在這個時候卻表現出了自己“二桿子”的氣概,丟下袁紹和三個陰謀者,招呼起他們袁家的親衛,就上了鄴城的大街,只不過,他的那些親衛越走越少,最後能跟在他身後的,竟然已經不足百人。
不過,袁熙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本來的脾氣就十分暴躁,現在,他更是認爲許成用詭計把他們袁家又害了一次,而這一次,袁家徹底完了,所以,在一種絕望加憤怒的情緒的驅動下,他毫不畏懼的向許成來的方向衝去。
許成也沒有想到,自己走在大街上,身後跟着洪峰和典韋這等的猛將,還有三千精銳中的精銳在身邊保護,居然還敢有人當着自己的面罵街,而且,內容還如此不堪!
袁熙罵的是:“許成,你這個沒卵蛋的孬種,只會耍這種陰謀詭計,有能耐憑本事一決高下!”
“沒卵蛋的孬種!”這句話讓許成有一點微微的惱怒,流氓最忌的就是被人罵孬種,尤其是這種孬種,雖然許成如今的身份已經是大漢政府高官,可是,從事流氓這種行業那麼久了,帶點這種職業的脾氣也是應當的,這大概就是俗稱的“職業病”吧。
所以,許成爲了一舒怨氣,給了身後兩個大漢一個命令:“把這小子的蛋黃給我打出來!”
於是,袁熙倒黴了!
洪峰的狼牙奉比較長,在袁熙叫囂着衝向許成的時候,這根如今已是天下聞名的兵器就已經帶着呼嘯的風聲向他狠狠地砸了下來。
“哐啷”一聲!
袁熙的整個人和他的兵器都被這猛厲無匹的一下子給震飛了,畢竟,當初孫堅連人帶馬尚且都要被步行的洪峰給打得連連倒退,就更加不要說只能算個三流的袁熙了!
沒有慘叫聲!袁熙的骨頭夠硬。
可是,得罪了許成哪能就這麼容易就完事兒?
就在袁熙拖着兩個已經脫臼的胳膊,掙扎着想從地下爬起來的時候,另外一個人也已經到了!雙鐵戟飄來,一根猛得把他掀翻,然後,另一根狠狠地往下一插!
“嗷!”
完事兒!
不得不承認,洪峰和典韋這一對大力士的配合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許成和一幫手下在旁邊看的直點頭!
果真當的上“乾淨利落”四個字!
然後,許成帶着手下就這麼傲然在從袁熙面前開了過去,不再管他,而袁熙呢,卻蜷縮着身子,在一邊不住地顫抖,他的手下,袁家的親衛們,不是在洪峰和典韋的聯合打擊下被迫去地獄旅遊,就是一轉身——撒丫子跑人!
而袁熙就這麼一直呆在這裡,直到高順帶領大軍巡視遇到了他,才讓人給了他一個痛快,結束了他這個痛若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