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沒有勸,默默坐在那品着自己碗裡的酒。師戰說過,腳上泡都是自己走的。大棒槌走到這一步,是他自己自找的,對錯他也看不懂韓冰的做法。不過既然派來受自己節制,那就給他將功補過機會。人手和武器不能給,這要他自己想辦法,能翻山越嶺跑這麼遠,雖然狀況慘點,但毫髮無損,這就說明大棒槌的能力還是有的。“就讓他繼續在這裡鬧下去吧。”
打定了主意,看這位棒槌哥哭夠了也釋放完了,於是開口問道:“今後有什麼打算?”
大棒槌想了想,說道:“沒啥打算,天王讓我來找你,就是聽從你安排,你說咋辦就咋辦,都聽你的。”說完一仰脖,幹了碗裡的酒。
“棒槌哥,這裡的情況你還不瞭解,我是這麼想的,先了解情況,過兩天我會返回天狼城,你帶你的人留在這。”葉飛慢慢說道。
“放心,我大棒槌趕不上你姐她們,但是把這個小地方搞好點本事還有。”大棒槌恢復了一些自信。
“不需要,你的任務不是建設,而是破壞。”葉飛盯着大棒槌眼睛說道。
“破壞?”這讓大棒槌一時難以理解。
“簡單的說,就是搞亂飛鳥城附近的秩序,可以搶劫,可以偷竊,儘量不要殺人,算了,這一條去掉,能少殺就少殺點,畢竟以後可能都是我們天狼國的人。”不殺人搞破壞這就是給人下絆子,束手縛腳的反倒不容易出成果。
隨後葉飛給大棒槌做了詳細解釋,主題就是讓飛鳥城亂起來,這樣在韓王以後過來時候,就容易收買人心,更容易在這裡站住腳。同時還要安排人滲透到大河南岸那些流民部落,查清落腳點,爲今後平定禍亂做準備。
這任務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有些困難。相信等大棒槌徹底把情緒緩過來,就能想出辦法。果然,略一思索,大棒槌就問道:“你的人不留下幾個?”這是試探葉飛對自己的信任程度。
“如果你需要我就給你留下幾個,武器不行,你帶着的青銅武器也儘量不要讓飛鳥城發現,將來這是我們天狼國的秘密武器,將起到一戰定乾坤的作用。”
“那好吧,給我留下五個近衛戰士,再把你的戰馬給我留十匹可以吧?”大棒槌這是想着用最少的人,最快的速度,實現師戰說的游擊戰十六字訣。跟着自己的那些人,搞破壞肯定不如老偵察連出身的近衛軍。
葉飛考慮了一下,點頭答應了這個請求。不管怎樣,能幫還是要幫一把,真要讓大棒槌損失在這,回頭韓冰那邊也不好交代。大棒槌可是天狼國最早的創建者之一,是韓天王非常看重的老兄弟,雖然被流放到這裡,但不是拿來消耗的。
葉飛佈置的任務是在大棒槌能力範圍之內,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兵荒馬亂中平安無事,真要倒黴不留神掛了,那也只能怪運氣不好。飛鳥城外圍自己已經打好不錯的基礎,剩下就看這位老哥怎麼自由發揮了。葉飛相信,再回到這裡時候,大棒槌沒準又是那個橫槍躍馬的大將軍。
安排完一切,次日一早,葉飛立即帶領護衛和大棒槌等人,上馬離開紅果部落,返回蝦米溝。山裡紅要跟着,葉飛這次沒有答應。偷吃已經犯錯,再帶回去,這是不把老姐和韓天王放在眼裡啊,偷來的鑼還敢使勁敲,膽也忒肥了!好言相勸,保證最遲來年開春一定回來,這纔算依依惜別。
在山裡紅老家,這倆人一直沒有胡鬧。一是旁邊人多,還都認識,怕人多嘴雜說漏嘴;二來葉飛一直擔心:不會把姑娘肚子搞大了吧,那可就慘了!所以藉着忙事情,也沒給山裡紅私下獨處的機會。
回蝦米溝一路上,葉飛給大棒槌介紹自己的見聞,告訴他蝦米溝、黑林子、紅果這幾個部落都是可以藉助的友方,但在天王領着天狼城隊伍到來之前,最好不要給他們這些小部落找麻煩。大棒槌也不傻,手下跟着自己的也不是一般戰士,都知道這是回返天狼國的機會,所以不會亂來。
把大蝦引薦給大棒槌,讓他們好好交流,給大棒槌留下五個人,除了防身短刀,其餘青銅武器全部帶走。帶上自己的部下,返回天狼城。臨行前還給大棒槌留下五十匹戰狼,這也是能給大棒槌提供的最後的幫助了。大棒槌對葉飛的情誼深深感動,表示一定不負衆望,給天狼國的到來打好前站。
回程因爲大棒槌已經探明南行直達瀋水的道路,很艱難,不適合大部隊牛馬車輛通行。自己來的路也不是很順暢,需要再探一條合適的路。於是葉飛領人過了蒲河一路向北,再沿着遼河前行,進入北邊平原草地。計算着速度和行程,在越前的四平北邊,找到遼河東部源頭東遼河。繼續沿河道向東行進,在沿途部落指引下,穿過無數山谷,終於回到朱雀河大轉彎。興奮的人羣,策馬揚鞭一陣疾馳,在離開蝦米溝十五天後,回到天狼城。
聽了葉飛的彙報,韓冰讓葉飛先回去休息,一個人坐在那靜靜思索。據他記憶中,越前發掘的新樂遺址並沒有葉飛形容的那麼大,難道是自己哥倆的到來改變了一些歷史進程?但看飛鳥城的工藝技術水平,仍然處在新石器時代中晚期,有了剩餘產品,有了交換,有了階級劃分。對這個心目中的老祖宗,韓冰一時拿不定主意,搞不好難免要打一架,真給滅了這罪過就大了,心裡也不撈忍。算了,還是先禮後兵,到時候看看再說吧。反正考古結論也是這些老祖突然消失,一直沒有找到原因。
葉飛不管韓冰的頭疼問題,他有自己頭疼的問題。也沒顧上休息,直接跑到葉楓住處,對老姐噓寒問暖,又把大酋長送自己的玉石手鍊獻寶一樣送給葉楓,外加上一卷細麻布,說是留給老姐做新衣裳。葉楓一開始挺高興,覺得自己弟弟終於長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等葉飛離開之後,越想越不是味。
一起生活十五六年了,說不好聽的,葉飛一欠腚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啥時候這麼懂心疼人了?怕不是這小子在外邊惹什麼禍了,這是提前送禮封自己的嘴。想到這,葉楓沒有馬上找葉飛,而是假裝漫不經心地出門散步。走着走着,就來到食堂。
跟葉飛一起出去執行任務的近衛軍士兵,洗漱完事,都跑到食堂,每次任務回來,食堂都會給準備大餐,這已經形成傳統習慣。這會兒這幫小子都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在家留守的近衛軍戰友,陪着一起佔便宜。互相講述見聞,一方說着大棒槌叛亂,一方說着飛鳥城人多。
後世有句話說得好,酒場上男人們喝到最後,聊天的話題總是會落到女人身上,在這時代也不例外。出任務的戰士們喝多了,就開始炫耀哥哥我在某某部落大受歡迎,天天新郎,夜夜笙歌,反正都是吹牛,怎麼痛快怎麼來。
終於有人問這次有沒有把葉都督拉下水,這可是這幫傢伙這兩年的心病。於是當天站崗那位哥們放低聲音,繪聲繪色描述那天下午,大帳裡發生的無邊春色,引得衆人狼嚎一片。終於得手了,就好像得手的是他們自己似的,酒碗撞的更加熱烈,臉上都樂開了花。
沒人看見躲在廚房偷聽的葉楓,此刻臉黑的跟鍋底似的。旁邊做菜的食神大嘴,這會兒也捂着嘴,看着就要爆炸的葉楓,想笑不敢笑,走還不敢走,好尷尬呦。
葉楓怒火上撞,看看旁邊,操起菜刀,想了想又放下,氣沖沖離開食堂。沒一會兒,食堂裡突然安靜下來,然後就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啊——!要人命了!”旁邊人看着剛纔還心花怒放,講得得意忘形的兄弟,集體默哀三秒鐘,然後很不仗義的發一聲喊,瞬間全都跑沒影了。“完了,哥們這回吹的有點大了。老大,兄弟真的不是故意的!”只留下一陣哀嚎。
葉飛還不知道自己姦情敗露,正美滋滋在自己小院裡,坐在大木桶裡泡熱水澡。真的很乏,這些日子就沒好好休息過,剛有點時間,又被山裡紅死纏爛打佔據了。不過想想倆人沒羞沒臊的時光,還真挺讓人懷念的。閉着眼睛把頭埋在水裡遐想,一擡頭睜眼嚇了自己一跳,差點從木桶裡蹦出來。
只見自己老姐正站在木桶前邊,雙手叉腰,圓睜雙眼,“深情”凝視着自己。下意識地雙手抱胸,往桶裡躲了躲,然後才露出笑臉,忐忑地對葉楓說道:“姐,你咋來了?我正洗澡呢,你咋還參觀上了呢。”看老姐這臉色,來者不善,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她,難道是送的手鍊不喜歡?
“呵,還知道害羞了,你身上我哪沒見過,小屁孩長成大人了哈!”葉楓沒有直接點破,撇撇嘴譏諷道。
“那是,那是,你不是我姐麼,打小就是你給我洗澡搓背的,這我忘不了,嘿嘿,謝謝老姐,那什麼,要不你先進屋唄,等我洗完咱姐倆一起吃飯。”
“沒關係,你洗你的。”葉楓不爲所動。
“你這老看着,我咋洗啊?”葉飛明知不對,可不知道錯在哪,心裡有些着急。
“咋滴?怕我看,你咋就不怕別人看呢?”葉楓立着眼睛惡狠狠問道。
“啥——?!”看着老姐咬牙切齒的樣子,葉飛終於明白,自己案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