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征服

倉庫裡出來的當然不是頭上纏着必勝布條的鬼子兵,這是飛鳥城的貢賦驗收官,所有各部落繳納的貢賦都要經過這位老兄的法眼驗視,糧食屬於哪個等級,毛皮屬於哪個檔次,肉乾魚乾屬於哪個品位,驗收後覈算貢賦數量,不夠數還得回家取點補上;夠了就給發幾個核桃、榛子、桃胡或杏核,做爲完賦證明。

這裡每種堅果代表不同貢賦產品,比如桃胡代表皮毛,榛子代表糧食,杏核代表肉乾,核桃很少見到,那是代表大牲口牛羊豬的。這些果核堅果一般都被穿在一起,做成手鍊,帶在腕上或穿在項鍊上,這也是財富的象徵,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財不外露的傳統,勞動最光榮,能夠炫耀手上脖子上的珠串,也是一種榮譽。在韓冰想來,手串的最初應用大概就來源於此。

這一次進貢,由於有了獨輪車這個劃時代工具,少數幾個人,就能運動大批物資,這讓驗收的風牛大爲豔羨。立即提議,將這獨輪車做爲貢賦,進獻給飛鳥城大酋長風行和七個氏族酋長,那將贏得首領們的歡心,獲取更多好處。用風牛的話說,就是能夠讓大蝦項鍊上增加幾顆核桃,那可是要進獻大牲口才有的待遇。

肉送到狼嘴裡還能拽出來?這個覺悟衆人還是有的,爲表示誠意,大蝦當場拍板送給每位首領一輛獨輪車,連同車上的裝魚的水槽和活魚,來了個回來大贈送。

這個大手筆的舉動讓風牛樂開了花,這可算是他的功績,不僅會受到大酋長的封賞,在城裡的地位也會進一步提高,沒準能獲准在自己茅屋南邊接上一道門廊,這可是地位的象徵,以後氏族裡分配的生活物資都會增加一份。

驗收都不用了,這麼識趣的人,怎麼可能送來低等貢賦?急忙吩咐人將其它貢物送進庫房,抓一把桃核榛子杏仁,也不數多少,直接塞到大蝦懷裡,急急忙忙領着大蝦等人向北邊小高臺走去。

此時已經有人把城裡來了新奇東西的消息,報告給了住在小高臺上的酋長們。七個氏族酋長聽說後,來到屋外,站在平臺前觀望。正看見風牛後邊跟着十幾個人,十個奇怪的帶輪的車,被這些人推着向這裡走過來。

聽到消息,大酋長也走了出來,風牛走到近前,鞠躬向大酋長風行致敬,然後指着獨輪車和大蝦,對風行彙報道:“大酋長,這是來自蝦米溝的奉獻,這叫獨輪車,屬下認爲這是運輸最好的工具,建議蝦米溝族長大蝦,將獨輪車進獻給大酋長,大蝦兄弟深明大義,立即接受建議,現在十部獨輪車都在這裡,請大酋長過目。哦,這位就是蝦米溝的大蝦族長,大蝦兄弟,還不趕緊給大酋長和七位酋長見禮。”說完一拉大蝦胳膊,示意大蝦上前行禮。

大蝦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除了各部落族長,就是城門官和風牛這樣的部門小官,那裡見過酋長,更何況是大酋長。一個部落只有五百人以上才能稱作“酋長”,而大酋長統治至少千人以上。飛鳥城裡,七個氏族同出於一個大姓,就是大酋長風行的風氏,每個氏族有自己氏,分別是雷、雨、火、苗、黃、羊、牛。每個氏族至少有族人五百多,一半是士兵,另一半是地位較高的族人。

大酋長有自己的武裝,同時靠着威望調解七個氏族關係。同時,只有他擁有與天神交流的能力,是整個大部落的神子,具有一言而決的權利。飛鳥城剛剛邁入文明階段,擁有簡單的象形文字,佔據這個風水寶地,周圍是大片沖積平原,沃野千里,雖然種地畝產不高,但地多人多,可以大面積撒網,加上河裡捕魚,山裡狩獵、採集,所以養活了幾千人。後來周邊都有生活困難的野人,遷移到飛鳥城邊,靠着給飛鳥城的族人打工,能夠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於是來的人越來越多,到如今大概有近八千人。

隨着人口增加,部族需要分流,雷、雨、火三部族人口最多,每族都不少於一千人。在大酋長請示天神後,獲准同意在城外另築新城。於是沿着大河溯流而上一路向東,間隔十里,修建了“雷公城”、“雨神城”和“火鳳城”,城主酋長就是雷虎、雨燕、火石。不過這三位酋長平時不住在各自城裡,而是在飛鳥城。加上大酋長,這八個人相當於議事會長老院,對於飛鳥城的事物需要協商解決。

今天正有一件讓八人頭疼的事,據大河上漁民回報,南邊對岸出現一夥人,來歷不明。看見飛鳥城的木筏之後,自己也學着製作了一批,然後開始下河,與本方漁民爭鬥,已經射死射傷十幾人,魚獲也被搶奪了不少。

飛鳥城有大酋長手下一千武士,加上七個酋長各自留在身邊的,加起來有二千多專職武士。但沒有多少水軍,畢竟只有木筏,而且主要是水面上一直沒有敵人,除了用弓箭射魚的半武裝漁民,真沒必要特意成立水軍。而漁民手裡的弓箭殺傷力也很小,有效射程只有可憐的十米之內,甚至三到五米,站在木筏上射水裡的魚,距離沒有超過五米的,再深也看不見。

這一段大河很寬,水勢緩慢,木筏不容易被沖走,很適合水戰。既然出現了損失,自然要集思廣益,先辦法解決。脾氣暴躁的雷虎第一個提議讓武士們上木筏,衝過大河,殺上對岸,幹掉那些不知死活的雜碎。

一開始也是這麼做的,憑飛鳥城的武力值,幹掉對方都認爲是分分鐘解決的事。可惜事與願違,第一批登上木筏過河攻擊的部隊,早早就被對方發現,就在登上南岸前最後一米,被人家打了埋伏,遭到集火攻擊,突然出現的數百弓箭兵,給登陸隊伍造成極大傷亡,被迫退回北岸,而對手毫髮無損。

再一次進攻在三天之後,這次準備了很多木杆拼綁成的簡易盾牌,兩位酋長雷虎和火石親自帶隊,出動一千五百武士。這一次在犧牲少量武士之後,終於攻上了南岸。對方同樣也是打磨的石制武器,配合人手一副弓箭。按照規矩,先是弓箭遠程殺傷之後,近了又是一通石矛互投,最後肉搏。

可是對方不按套路來,石矛投完,雷虎和火石揮舞石斧狼牙棒就衝上去,準備好好給這幫傢伙開開葷,卻見對方扔完石矛,調頭撒腿就跑,沒一會兒就都消失在東邊的密林裡。

除了攆上幾個倒黴蛋,被一通爆錘外,啥收穫都沒有,也不能說沒有,還是收到不少對方扔過來的石矛和羽箭,只不過有的是用身體接住的。敵人不見了,這仗還怎麼打,這邊沒吃沒喝沒住處,過河來,每個人都只能少量揹負糧草,不夠吃兩天的。搜索了一大圈,連個兔子都沒抓着,倆酋長只好領着隊伍打道回府。

本來抓住幾個,但是沒留神,都被手下泄憤大卸八塊了,想審問了解對方來路也不可得。回到議事堂跟衆人一分說,都覺得這夥人太特麼無恥,但也讓飛鳥城很無奈。這事就發生在葉飛剛剛來到蝦米溝的時候,現在兩場戰事剛剛結束,八位酋長正爲這事犯愁。聽說有新鮮玩意出現在飛鳥城,於是把煩惱暫時放下,紛紛出來查看。

見到獨輪車全都心裡一震,做爲部落酋長,想的當然不是僅僅運動貢賦那麼簡單,如果用來運送物資,可以輕鬆跟上隊伍腳步,那就能進行更遠征伐,而且這車明顯還有改造空間,大有可爲,衆人不禁眼前一亮,對於未來渡河征伐有了新的想法。

大蝦和葉飛還不知道飛鳥城打仗吃了虧,此刻倆人正給各位酋長演示獨輪車推貨、推人。喜得幾個酋長都躍躍欲試,紛紛下場坐上車,讓葉飛等人在門前轉圈。後來覺得過不癮,催促大蝦等人把他們沿着城裡土道推着兜圈,雷虎還要來自己的長矛,坐在車上舞動,邊舞還邊“嘿哈!”地大聲呼叫,這是真興奮了!

動靜這麼大,把城裡所有人都驚擾出來,小高臺上住着酋長們的家眷,也都跑出來看熱鬧。城裡衆人一片驚歎與歡呼,這幾天都鬱悶一掃而光。推着車的葉飛收到除獨輪車外第二多的目光,有熱烈,有羨慕,也有嫉妒。沒辦法,帥哥就是這麼亮眼,連帶着跟他一起帶進來的近衛軍戰士也都收穫不少愛慕眼神。誰讓這些人都比其他人乾淨還威武呢,氣勢上就明顯與衆不同,這也引起了八個酋長的關注。

沒啥懸念,車都被要求留下,想要什麼隨便提,這可是小部落誰都沒有過的待遇。大蝦自尊並沒有因爲當苦力推車而受傷,反而因爲衆人的矚目和歡呼而極大滿足。手下都被風牛領走,暫時找個地方休息,回頭取走大蝦挑選想要的賞賜。葉飛和大蝦被留下來,領進中央最大的茅屋。

茅屋裡邊周圍一圈半米高土臺,其實就是地面,屋裡挖出一個四方大坑,半米深,外邊就成了土臺。土臺內四角有四根樑柱,支起茅屋頂棚。地中央有個大竈坑,此時沒有生火,坑上坐着一個陶壺,旁邊擺放幾個陶碗,碗裡還有喝剩的水。屋裡牆上掛着晾乾的肉條和榛蘑等食物。屋裡邊角落有兩個大缸,看樣子是用來裝糧食和水的。

八個酋長坐到裡邊,正對着門廊的是大酋長風行,葉飛和大蝦被安排坐到門口位置。有人進來給衆人碗裡倒上水,葉飛和大蝦也給了一碗,看看粗陶大腕,再看看水裡盪漾的泥沙,葉飛心裡對這個飛鳥城的評價又低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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