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沒有月亮,天上星光更顯璀璨。坐在飛鳥城門邊的吳地寶,眼望着星辰,默默計算着自己臥底的日子。前兩天晚上就有人來通知自己,大軍在北岸住不了幾天了,即將拔營過河,他的臥底生涯也快結束了。今天晚上有任務,有幾個近衛軍兄弟要進城辦點事,要從他這裡過,他得把巡邏小隊支開,天王不希望出現流血。
這事好辦,反正半個月來城裡一會兒鬆一會兒緊,都把人折磨魔怔了,現在要讓他帶着巡邏小隊找個地方休息,這幫手下巴不樂得呢。又帶着衆人在城門左右走了一圈,看看城裡都黑下來沒有了篝火的光亮,已經是半夜了,該來的弟兄們差不多也該到了。城牆上的守衛也都偷懶睡着了,吳地寶帶着手下找個背靜地方睡覺,等都睡熟了他自己悄悄走出來,看看四下無人,輕輕打開柵欄城門,探頭向外觀瞧,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城門留個縫隙,然後回去繼續睡覺。
二十分鐘後,三個黑影出現在南門外,藉着星光審視一下,悄悄摸進大門,見到大門有縫,知道這是裡邊兄弟給留的,趕緊魚貫而入。按照記憶中葉飛給的地圖指示,三拐兩拐這七人潛行到北臺議事堂。在外邊仔細聽聽,裡邊傳出酣睡的呼嚕聲。領頭的對後邊點點頭,比劃了幾個手勢。另一名隊員從綁腿中取出短刀,靠近茅屋門廊,把刀伸入門縫,上下滑了一圈,“靠!睡覺不劃門,外邊有情人!”
一人留守門外,另倆人推開門,依次輕輕走進茅屋。屋裡沒那麼黑,地中間火堆還有殘餘火花跳躍。藉着微光,看見最裡邊地上躺着一個大漢,呼嚕聲就是他發出來的。一個人守在門廊口,另一人就是這個小隊頭領,踮着腳走到大漢身邊。
那大漢仰頭呼呼大睡,這小頭目向大漢臉上吹氣,又用柴草撥弄大漢鼻孔,那大漢睡夢中用手揉了揉鼻子,抓了把臉,然後翻個身繼續沉睡。
過了一會兒,三個人影離開茅屋,穿過城裡街道,又從南門出城,在門口滯留了一會,而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次日清晨,飛鳥城幾乎所有人都聽到大酋長瘋了一樣的喊叫聲,然後就見風行大酋長跑出議事堂,狂怒的命令幾個酋長出城作戰,一定要殺光外邊的敵人。好勸歹勸,幾位酋長才算把大酋長勸回去。走在最後的火石對着看熱鬧的衛兵警告道:“什麼也沒看見,胡亂瞎傳話,小心腦袋!”
衛兵很奇怪,看見什麼?沒啥特別的啊,哎,不對啊,大酋長好像頭髮短了,他那一頭飄逸的長髮一直是他的最愛,怎麼捨得剪短了呢?這事可不能亂說,剪短了頭髮的確挺難看。
韓冰是吃早飯時候接到探子回報,說城裡傳開了,大酋長瘋了。韓冰樂得飯都噴出來了,其他人除了葉飛都不明所以,不過對方首領瘋了總歸是好事,於是也跟着樂呵。
“把一個傷兵放回去,帶着這包東西,讓他親自交給他們大酋長。順便帶個話,不服就割他腦袋,去吧!”葉飛接令出去安排,其他人都互相探視着尋找答案,看看好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韓天王要給城裡送什麼禮物。“不用瞎琢磨,老子就是玩夠了,拒絕再玩!”互相看了看,還是沒聽懂。
風行沒有像韓冰想象那樣服軟,相反,看到俘虜送回來的頭髮,聽到那句滿含威脅的話,剛被安撫下來直接就氣炸了肺。立即點齊兵馬,他要親自帶隊出征。其他幾人攔不住,只好跟着一起出來,把兵將都帶出來,拿好武器,準備出城。
正亂着,城上有衛兵大喊:“敵軍!敵軍又來了!”果然,城下韓冰在泰山和小棒槌鹿天震、葉天飛、於天瓦等人陪同下,全身金甲,騎着赤兔馬二代,後邊力士打着高高的韓字大纛旗,威風凜凜,直接驅動戰馬來到南門二百米近前。
這次大酋長沒有再躲在城內,直接領着兵將涌出城門,雙方隔着百米對峙。大酋長風行率先發話,指責韓冰不夠磊落,偷雞摸狗,不算英雄好漢。韓冰這次就是要給風行下馬威,告訴他,自己隨時都可以要他腦袋,派出的手下只是割了他的頭髮,已經很有誠意了,希望他能認清形勢,主動合作。風行大怒,就要揮軍強攻。
這時就見韓冰背後飛出一隻羽箭,箭桿上冒着細細的煙,菸頭處還有隱約可見的火花閃爍。那支箭嘯叫着,奔向兩軍中間一棵孤零零的胳膊粗的小楊樹,“啪!”箭頭扎進樹幹,稍等一會兒,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嘭!”地一聲巨響,眼看着那小樹樹冠慢慢斜斜倒下,硝煙過後,所有人都看到那小樹留下的樹幹上炸裂的茬口。
“不知道風大酋長對這個表演滿不滿意?如果不滿意的話,還有更精彩的。”韓冰說着向上伸直右臂,手握拳,食指中指併攏伸直,做了一個後世劍指的招式。
看着韓冰說的不緊不慢,風行可是心都揪起來了。自己國內雷虎姓雷,他也不會用雷啊,這傢伙居然會使用天雷,難道真是天神下凡?這手箭雷已經如此厲害,他說還有,難道還有更厲害的?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真的神了。
風行正想着,就聽身後猛然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悶雷響,腳下地面也跟着顫抖,這次可敢肯定,一定是天上打雷了,只有天上打雷的時候纔有這驚人的聲勢。不一會兒,就見後邊有衛兵連滾帶爬地奔到面前,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向他報告,南門剛纔遭到雷擊,已經被炸燬了,城牆也被炸塌一段。好在當時旁邊沒有人,所以沒有人員傷亡。
完了,老天都站在人家那邊,這還怎麼打,沒咒唸了。這時從韓冰陣營裡,走出兩個人,正是被俘的雷虎和雨燕。倆人慢慢走到風行面前,風行身後涌出火石等酋長。這三個酋長都在飛鳥城外修築了衛城,三個守望相助,平時關係很好。這次火石原以爲這哥倆陣亡了,沒承想在這裡出現,看樣子毫髮無損。
“大酋長,投降吧,難道還看不清眼下的形勢麼?論武力我們不是對手,論財富我們同樣不是對手,就連天神都寵着他們。放手吧,大酋長,就像當初我們的祖先,跟隨神鳥來到這裡,不也是戰勝當地土著,才立住根腳,發展至今的麼?
現在又來了一批人,他們有強大的武力,有精湛的技藝,最主要的,是他們有博大的胸懷和真摯的愛心。他們不嗜殺,所有戰鬥中受傷的族人都得到了治療,大部分都已經恢復健康,您看,我們倆也是因爲受傷被俘,現在傷口都已經癒合,而且在天狼國的營地裡得到平等對待。
昨天晚上如果他們願意,您的頭顱早就不在了。這些天他們沒有搜刮搶劫任何一處民居,相反倒是把壞了的地方給予維修,現如今他們就要離開過河,去到河南岸建城,我想,大酋長還是應該跟他們結爲盟友,共同守護我們的家園,守護我們的族人和子孫。”
雷虎的一番話,讓風行有所動心,打不過守不住,那就投降麼?作爲大酋長他不願失去那份驕傲,那份尊嚴。聯盟?只是投降的另一種說法罷了,一旦那樣,風這個姓將不再高貴,將混同於那些分支部族自己起的氏,風族也將不復存在。想到這裡,他感覺彷彿有祖宗在天上看着自己,這讓他鼓起勇氣,不行,別人可以投降,我風行,風姓直接繼承者,飛鳥城大酋長,絕不會投降,除非殺了我,否則我一定帶着不願投降的族人,像祖宗一樣,重新尋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所,重新打造我風族的輝煌。
想到這裡,風行擡起頭,臉上露出這半個多月來久違的微笑,對着幾位酋長們說道:“阿虎,你還活着我很高興。你的話很對,爲了族人不再流血犧牲,你們應該跟天狼國這樣強大氏族聯合,希望他們能如你說的那樣,永遠像愛護自己族人一樣,愛護我們的族人。”
說到這裡風行話頭一轉,繼續說道:“我是風族族長,風族經歷千百年,從來沒有投降過,老人們講過,當初從北方大草原不斷遷徙,也是因爲受到強大野蠻種族的侵略,那時我風族沒有投降,輾轉千百年,到了西面的大玄山,建造了幽都城。後來因爲人口繁衍過盛,土地不敷耕種,我的祖先才選擇離開,跟着鳳鳥的指引,來到這片土地。”
“如今我又要繼續遷移了,你們帶着族人留在這,這裡也是我們的家,留在這,就是守衛我們的家園。我將帶着願意離開的族人,再去尋找一片新的土地。兔子都有三個洞窟,我們也不能死守這一塊地方,就當是提前分家吧,希望你們能夠在這裡繼續發展壯大,讓我們的族人過上好日子。”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那四個酋長也跟着返回了飛鳥城。
傷感的雷虎走到韓冰馬前,把風行的話轉述給韓冰,懇求韓冰能放大酋長自由離開,作爲回報,他雷虎將發誓終生忠於韓冰,一起走回來的雨燕同樣發誓,希望韓冰不要遷怒風行的想法。韓冰想着風行的話,沒有做聲,最後火石也來到馬前,跪拜着希望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大酋長安然離去。
看着眼前三人,想着大酋長風行的做派,韓冰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電影臺詞:老八區教導隊出來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他孃的死腦筋!這風行不會也是老八區教導隊穿越過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