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塊石頭,馬車在石頭上顛簸一下,冼紫璦從馬車裡略帶不滿的輕聲說:“此時視線不好,你趕路的時候可不可以平穩些。這會子是怎麼了,一會子慢的厲害,一會子快的厲害,是不是打盹了?”
駕駛馬車的奴僕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鞭子下意識揮了揮,卻又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剛纔好像打盹了,立刻啞着嗓子說:“是奴才的不是,沒有提防到地上有塊石頭,不小心顛了少夫人。”
“罷了。”冼紫璦淡漠的說,“此時光線也確實不好,記得謹慎些。”
駕駛馬車的奴才用手輕輕扶了一下額頭,心噗通噗通的跳,明明面前這個冼紫璦沒有用嚴厲的語氣責罰他,只是淡漠的講要他小心些,他卻從心裡怕的厲害,自己是大少爺特意安排了伺候少夫人的,除了要照顧好少夫人外出時的一切事宜,還要時時記得少夫人的行蹤,怎麼可以打盹呀!
這是要找死呀!要是大少爺知道了,肯定會活剝了他的皮。
小心謹慎的駕駛着馬車進到關府,守在門口的奴才打開大門放了他們進去之後再關好府門,大少爺囑咐過,如今二少爺在邊關,他則要與京城的一些人物來往,關夫人被安置在別處,少夫人年紀小,怕是應付不來,要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一定謹慎仔細些。
下了馬車,冼紫璦掃了一眼匆匆關上的府門,輕緩的說:“怎麼這麼着急就關了府門?雖然說時辰不早,也不必如此。”
“是大少爺吩咐過的。”一個奴才低垂着頭,恭敬的回答。
冼紫璦點點頭,溫和的說:“既然是相公吩咐過的,你們就仔細謹慎的聽着就好,一定是有原因才如此。相公可曾安歇?”
“早已經歇下。”奴才快速掃了冼紫璦一眼,輕聲說,“少夫人離開後,大少爺就去了春姨娘那裡歇息,要奴才去告之一聲嗎?”
冼紫璦搖了一下頭,略帶倦意的說:“既然相公已經歇息下,就不要打擾相公和春姨娘了,也沒什麼事,不過是孃家大哥要娶的女子是太后娘娘跟前曾經的奴婢,這位奴婢最得太后娘娘喜愛,再三囑咐着要好生的娶進家門,不過是些迎娶之類的瑣事,不必打擾相公歇息。”
說着,冼紫璦便由着迎上前的奴婢攙扶着回自己的房間歇息。
那一直垂頭回話的奴才用眼睛悄悄瞟着冼紫璦走的遠了,才站直身子,四下裡看了看,向着春姨娘的院落走去。
冼紫璦簡單的洗漱後,換了舒服些的衣服,卻沒有直接上牀休息,而是坐在桌前,以手托腮,面上帶上了淺淺的愁緒。
“少夫人,您不歇息嗎?”伺候冼紫璦的奴婢小心翼翼地問。
冼紫璦輕輕嘆了口氣,並不看奴婢的臉,只口中有些愁悶的說:“心中有事,一時半會的也睡不着。”
“是您孃家府上的事嗎?”奴婢試探的問,“您離開的時候走的匆忙,也沒帶奴婢一起,奴婢只是猜測,您離開的時候情緒還好,回來了卻一臉的愁緒不散,奴婢便猜着只怕是您孃家府上有些事情辦的不太順利。”
冼紫璦輕輕掃了一眼奴婢,這個奴婢也是關宇鵬放在她身邊的,自打關夫人被安置在別處,關宇程和含玉公主離開京城去了關邊開始,關宇鵬便以關心冼紫璦的身體爲由,安排了一些人在她身邊伺候她。這個奴婢也是。
“當時只想着是些簡單的事,也沒考慮好。”冼紫璦口中依然略帶愁緒的說,“想着去了說會回來,孃家的事不好麻煩婆家,沒想到未來的大嫂如此受太后娘娘的寵愛,竟然會被直接宣進了宮中,紫璦不曉得如何向相公解釋。”
奴婢愣了愣,一時到不知如何接下去。
“是何事?”關宇鵬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一身便服。
去稟報他的奴才說,冼紫璦纔剛剛回來,從回來的路線看,並不是打冼家方向回來,到好似是從宮中的方向趕了回來,而且看着好像有什麼心事,雖然言語間沒有說要通知他,言行間卻透着猶豫。
奴婢立刻恭敬的退了出去,悄悄的掩好門。
“紫璦見過相公。”冼紫璦面上閃過驚訝之色,立刻從桌前站了起來,恭敬的向着關宇鵬彎了彎腰,“怎麼會吵到了您,紫璦囑咐過奴才們不要吵到相公歇息,他們怎麼還是去稟報了您?”
“無事,今日也沒什麼事,你離開後,爲夫在書房看了會書,覺得有些倦怠,就去了春姨娘那裡歇息,剛剛也是睡醒了,精神正好。”關宇鵬笑了笑,在冼紫璦對面坐下,溫和的問,“岳父府上的事情有什麼不妥嗎?”
冼紫璦輕輕嘆了口氣,重新在桌前坐下,先是爲關宇鵬倒了杯茶水,放在關宇鵬的面前,才輕聲說:“父母還好,親事準備的也好,只是——”說到這裡,冼紫璦又嘆了口氣,無奈的說,“只是,未來的大嫂琉璃姑娘雖然只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奴婢,卻甚得太后娘娘歡心。紫璦回到孃家,卻立刻被太后娘娘宣進宮裡,原是要紫璦的母親過去,但母親這段時間身子不好,父親不放心母親過去,便讓紫璦代母親進宮。”
“太后娘娘?”關宇鵬挑了一下眉毛,有些懷疑,“爲了一個曾經伺候過她的奴婢?”
“是。”冼紫璦取出太后娘娘的懿旨,面帶愁容的說,“太后娘娘說,琉璃姑娘打小就是伺候她的奴婢,如今嫁了人,自然是要疼惜着,太后娘娘說,不能讓琉璃姑娘嫁了人就開始獨守空房,暫時不要紫璦的大哥打理與大興王朝有關的生意,不可離京,太后娘娘又說,如今紫璦的妹妹是她的義女,皇上的義妹,又是玄王府的長媳,也不可以隨便與大興王朝掛上關係。”
關宇鵬的眉頭微微蹙起,眼裡有了疑問,卻不開口詢問,只靜靜看着冼紫璦,等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