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看了眼衆人表情,輕輕一笑道:“之前我們忙於趕路,已有時日未與外界接觸。依貧道所見,不如這樣,反正已經到了龍虎山腳下,不如就前去湊湊熱鬧。也好聽一聽江湖與朝堂是否又有什麼變故。”
話音未落,張百忍、孔修儒、金瑤慈幾乎同時開口。
“師父考慮的是……”
“洪先生此言大善!”
“好呀好呀,好長時間沒看到這麼多人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神色之間頗有喜悅。
這邊孫尚武雖對文會不大感冒,但他性喜熱鬧,見趙玄提議,且張百忍、孔修儒、金瑤慈都贊同,瞬間忘了之前的鬱悶,叫道:“那就走着!”大搖大擺的又往回返。
衆人無語搖了搖頭,跟在他身後走近人羣。及到人羣近前,忽人羣中有人注意到他們,迎上前來:“幾位可是過往此地的遊客?來來來,快坐下,我們‘雪梅文會’最歡迎幾位兄臺這樣的旅人,不論誰來,定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像這種文士只見的交流自然是交給孔修儒、張百忍兩人,趙玄只滲在後面,靜靜觀察場中。
但見這“雪梅文會”真個不小,人來人往竟有上百餘人。這還是僅算那些文人墨客,而不算前來助興的……咳咳!
之前已經說過,所謂都是指只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故而在這個世界,冶遊狎妓其實也是非常值得稱道的風流韻事來着。
如果哪位公子能夠捕獲佳人芳心。讓清倌人甘心委身。那更是一個了不得的談資。
趙玄原本以爲除了孔修儒、張百忍他們。其餘的對這什麼文會都不感興趣,可沒想到,進了人羣中,很快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孔修儒、張百忍自然是跟一幫子文人談詩論詞,金瑤慈饒有興致的跟着張百忍在一旁聽着。原本表現興致不大的孫尚武進了人羣卻也玩嗨了。就連葉婉兒,都跟他弟弟被一幫子書生圍着討論詩詞……且不說那幫書生的本意到底爲何,但勝在他們都言辭規矩、行舉守禮,讓葉婉兒一時也不得拒絕。
葉鶴華屁事不懂。跟着他姐姐“蹭吃蹭喝”。
趙玄對此也只是失笑,畢竟他來的本意也不過是看孔修儒、張百忍、金瑤慈意動。而接下來要去鬼谷山,有無危險都不清楚,故而讓大家提前放鬆一下。
徑自尋了一個座位坐下,飲酒賞花,觀看人羣中衆人神態,並傾聽一些交談。
這時將到正午,昨夜的大雪並未讓今日的溫度太過寒冷,陰涼的天氣配合着雪梅淡淡的清香,頗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文會之上自然少不了飲酒賦詩切磋學問。只是按照歷來“雪梅文會”的傳統,這文會會一直舉辦到傍晚。故而上午多是踏雪賞梅。中午吃過飯後,下午纔是比詩論文。
到了吃飯之時,趙玄一行七人才又聚在一起。
金瑤慈這時終於有些意興闌珊:“原來所謂的文會也不過就是這樣。”孫尚武卻玩的嗨了,興致大起:“什麼叫不過這樣?你沒看到這麼多人嗎?本小爺好長時間沒見過這麼多人了。不對!是打碰上你們,就壓根沒見過外人!尤其是這姓洪的,整天弄出一個王八氣我。要不是小爺想看看鬼谷令裡面到底有什麼隱秘,小爺纔不跟着你們來這呢!”
趙玄斜眼看着他:“要不要貧道現在就把王八給你掏出來?”因爲嫌金鰲跟孫尚武吵,除了晚上的“教學”時間,趙玄依然把金鰲放在摺扇秘境中。
孫尚武猛地打了個寒顫,忙道:“別別別!不用了不用了!”他倒不是怕了金鰲,而是好不容易開心一會兒,可不想被一個王八掃了興致。
恩,就是這樣!
趙玄正要再逗逗這孩子,熟料,旁邊幾個人的談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諸位兄臺,不知你們聽說沒有?”
“什麼事?”
“韓兄不知道?據傳聞趙守城趙大將軍的二子趙萊也失蹤了!”
“爲什麼說個也字?”
“看來韓兄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如今我大晉朝中,誰不知趙大將軍的三子趙玄於兩年前失蹤,怎麼韓兄一點都沒有聽說過?”
“咳咳……還請褚兄言明。”
“唉!說來那還是一樁異事。那趙玄跟公主成親後,就去前往趙將軍的封地,沒想到路過墮龍山脈竟……如今時隔兩年,趙二公子再次失蹤也不知何那件事有沒有關係!”
“當然有了!”
“哦?劉兄難道知道什麼內部消息?”
“諸位也知道家父在朝中當值,內部消息不說,但流言蜚語卻也聽得些。據說那趙玄失蹤是妖族下的手,而趙萊公子失蹤,也與妖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不,就於數日之前京城傳來消息,趙府大公子趙勝招兵請戰,陛下也答應了。據說用不了多久,趙勝就會率領百萬大軍殺入妖族境內,跟妖族討要個說法!”
“能有什麼說法?依在下愚見,不論是那趙玄還是趙萊,恐怕都性命難保。唉!也不知爲何,在下一直覺得這兩年我神州境內暗潮洶涌,恐怕是會有大事發生!”
“可不是麼,想當年趙大將軍爲我朝立下多少汗馬功勞?現如今他兩個兒子相繼失蹤,朝廷雖然答應派兵,但卻不派良將。趙勝雖然繼承其父衣鉢,可一個人如何統管得過來百萬大軍?要我看啊,此事說不定正預示着兔死狗……”
“莊兄慎言!”一聲低喝將上一名說話之人的話語打斷,緊接着緊接着幾個人又聊起了其他話題。
趙玄這時眉頭不由得漸漸皺起,當年先是皇帝的人,再是妖族,再是沈於修,各個都要除他而後快,給他帶來了不少疑惑,到現在都沒有想通。怎麼現在趙萊也被妖族害了?
可跟趙萊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他們想要針對的其實還是趙守城,只不過是要一個一個逐步瓦解他趙家?
正想間,孫尚武也聽到了之前幾人的談話,不由低呼道:“我想起來了!聽說那個趙玄也是一出生就滿頭白髮,洪先生,快說說,他跟太上老君有什麼關係?”
他剛說完,孔修儒也是心中一動,不由開口輕吟:
“不二門中法更玄,汞鉛相見結胎仙。
未離母腹頭先白,纔到神霄氣已全。
室內煉丹摻戊己,爐中有藥奪先天。
生成八景宮中客,不計人間幾萬年!”
一首詩念罷,孔修儒也看向趙玄:“難不成太上老君這‘未離母腹頭先白’,就是取自這位趙三公子?”
趙玄回過神來,不禁搖頭苦笑,心說這叫什麼事啊,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能跟老子相提並論?可還沒等他開口解釋,那邊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葉婉兒竟也幽幽開口,緩緩輕吟:“先天而老後天生,借李成形得姓名。曾拜鴻鈞修道德,方知一炁化三清……按理說這位老君應當姓李而不是姓趙。不過……洪道長,這鴻鈞二字可是取自諧音?其實應該是……洪君?”
“這麼說來,師父真的還有一名弟子?不對!是三名?”金瑤慈竟然也跟着添熱鬧。
“是那趙玄麼?”就連張百忍都弱弱開口。
趙玄根本無法辯解。
這要他怎麼說?
他現在越發後悔當時惡趣味的給自己取洪君這麼個諧音名字了!
可當時他哪裡想得到他會又突發奇想把《封神演義》、《西遊記》講出來呢?
正自懊惱間,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諸位兄臺,在下於仁志,承蒙大家看得起,忝爲本次雪梅文會的主管。在做諸位有的是舊友,有的是新朋,有的第一次參加雪梅文會,恐怕不知章程,就由於某在這裡略作講解一番。”
“雪梅文會與其他文會相同,所作詩詞皆應緊扣主題,即不可脫離‘雪’、‘梅’二字。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禁忌。不過單比詩詞未免競爭性太強,怕傷了和氣,故而我們要做一個小遊戲,既‘擊鼓傳花’……”
擊鼓傳花,也稱傳綵球,由數人、十數人或數十人圍成一個圓圈席地而坐,其中一人拿花,另外一個人背對着人圈以槌擊鼓。鼓響時,開始傳花,花由一個人的手裡傳,至鼓停止爲止。此時花在誰手中或其座位前,便由那人飲酒賦詩。
這遊戲與曲水流觴一樣,都是文人雅士一種助興的遊戲。
當那位於仁志說完之後,擊鼓傳花便準備開始,終於將孔修儒等人的注意力從趙玄身上轉移出去。
趙玄心下鬆了一口氣,他可沒辦法解釋什麼姓名,見大家終於不再纏着他,他又開始考慮起趙萊失蹤的事。
之前說話的那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能是刻意說給他聽。雖然這算是小道消息,但也應該有不了假。他雖然對趙家沒有什麼歸屬感,但事關自身,自然要多多留心,否則恐怕日後被算計了都不知道。
但由於他對趙家的消息知道的太少,況且本就不知人族妖族之間的齷齪,一時間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如果李淑在這裡就好了……
他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忽然!一大片的提醒以及催促聲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