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趙萊又叫幾聲,表明自己不在意,能離開這裡就好。那幾聲在人耳中自然是普通不過的狐狸叫,但聽在白玉兒這位狐妖耳中,竟然能夠明白其意,不禁讓她更爲震驚。
就好比他們狐族,只要修爲到了,就可以幻爲人形,可若是不學習人言,也聽不懂人說話,更說不出來人話。可趙玄這變化之法,竟然直接跨過學習,讓趙萊懂了獸語,這讓她如何能不震驚?
其實這也是玄元功之妙,隨着趙玄的修爲提升,他所能變化的物種都不僅僅再拘泥於形神兼備,甚至更上一層,達到變什麼就是什麼的能力。就拿眼下趙萊來說,只要趙玄不再把他變回去,它就完完全全是一隻狐狸,甚至到死了,都會一直爲狐形,不會出現某些小說中妖怪死了就會現原形的情況。
當然,趙萊也不是妖怪。
眼見白玉兒臉上震驚久久不褪,忘了反應,趙玄略感不耐,催促道:“白姑娘,現在可以走了吧?”
“啊?哦!”白玉兒回過神來,下意識擡步就走,不過緊接着又頓住,回頭看着趙玄:“你怎麼辦?”
趙玄笑道:“這就不勞姑娘擔心了,貧道自有辦法。”說着玄功運轉,化作一根白狐毛,附在趙萊身上。
因爲狐毛纖細,趙玄雖當着白玉兒的面,但所化狐毛,被趙萊的身體擋住,白玉兒根本沒有發現,還以爲趙玄又隱身了呢。
想到之前趙玄憑空出現的景象,她知趙玄不但精通變化之術,還精通隱匿藏形,頓時壓下心思,對趙萊道:“一會兒你跟着我走,我們不去前殿,直接往後山離開。雖然這樣不會經過我母親那裡,但後山之中。我族妖也有不少,千萬不要漏了破綻。”
只見趙萊點點頭,兩隻狐狸耳朵一聳一聳,極爲好看。讓白玉兒不禁心想:如果他本就是狐妖該多好?
這狐山其實本是連綿山脈。並非只是一座。狐山中的狐王殿在整個山脈正中,趙萊所在的這處幽谷,以狐王殿來說,被稱作後山,可其實一衆狐妖是環狐王殿而居。這座“後山”原本是白玉兒的住所,可出了後山之後,漫山遍野多有妖狐,什麼紅狐狸、黃狐狸、花狐狸,林林總總着實不少。
白玉兒可以避開狐王殿,似乎真心實意想幫助趙萊脫困,一路上專挑狐妖少的路走。即便偶爾遇到其他狐妖,也只是草草幾句應付,一連過了幾天,就有驚無險的帶着趙萊趙玄走出狐山地域。最後停在一處密林中。
這裡樹木粗壯茂盛,但枝幹奇特,七扭八拐,成螺旋形向上生長。每一株樹木都有幾人合抱粗細,枝幹是藍的,卻長滿火紅的葉子。那葉子也頗爲奇特,紋理跳躍,狀似菱形,尤其是倒三角形的頂端,還長着一個淡紫色的疙瘩。
到了這裡。已經很少再有狐妖,反倒有一個半個兔子鳥類開了靈智。這就表明已經出了狐族“聖地”,不然那一族聖地,都不會讓別的種族的動物生出靈智。故而白玉兒停下腳步。衝着後方空空蕩蕩處說道:“現在已經安全了,你出來吧,也把你二哥變回去。”卻是當趙玄隱身在後方跟着,在跟趙玄說話。
她話音剛落,依附在趙萊身上的趙玄瞬間脫落,就見一根狐毛飄落在地上。化爲趙玄的身影出現,一句話都沒說,伸指在趙萊身上一點,光芒閃過,趙萊已經由白狐化作人身。
白玉兒見此道:“我們快走吧,雖然我們離開了狐山,但時間已久,就會被母親發現,她一定會派人來追。現在這裡也不安全,我們最好離狐山越遠越好。”
“我們?”趙玄詫異的看了白玉兒一眼,道:“你是說,你要跟我們一起離開?”
白玉兒冷着臉,似理所當然道:“我揹着母親放你們離開,母親一定會大怒,若我現在回去,母親肯定不會饒了我。如果不跟着你們,我也不能再回狐山,你讓我去哪裡?”
趙萊心中一軟道:“三弟,妖界不必我們人界,種族紛爭,處處危險,玉兒她一個人不安全,不如就……”
“一個人確實不安全,但首先她得先是人。”趙玄可絲毫不給自己名義上的這個二哥面子。
趙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知道趙玄在氣什麼,其實連他自己,也在問自己,白玉兒真的信得過麼?但他一看白玉兒現在的表情,再加上白玉兒眼下的作爲,確實有“悔過”之意,這讓他的理性被感性徹底擊潰,心裡想着:就再信她一次,最後一次!
要不怎麼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等於零,這事兒要擱趙玄,甭管什麼人,甭管什麼事,只要對方有一點對不起自己的地方,那這輩子都甭想再取得他哪怕半點信任。無關記不記仇,而是他始終堅信,一個人只要能背叛你一次,接下來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所謂的悔改,只是一時的心裡愧疚,以及對方的籌碼不對而已。
不過他轉回頭想想,這畢竟是趙萊自己的事,他也不方便插手。白玉兒無論再怎麼樣,只要在趙萊心底還有一絲影子,就能夠影響到他。而自己雖然是他名義上的弟弟,但涉及到感情,還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的好。
更何況,自己來也來了,救也救了,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如果再因爲趙萊自己的原因,出現什麼意外,那他也只好表示愛莫能助,到時候直接隱遁。
反正他是不會爲別人的決定買單,同時也不會支持、反駁任何別人的決定。
心裡面打定主意,一有不對立即閃人,沒有半點救人救到底心思的趙玄,在趙萊說完,當即無所謂的笑了笑,道:“貧道此次來就是爲了二哥,當然一切都以二哥爲主。”要不是一開始有他的因果纔會來,他才懶得管這狗屁倒竈的事。
趙萊心下感激,沉默了一會兒,轉過頭去道:“玉兒,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現在不僅是我,還有關我三弟的性命。若你敢再……休要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又能怎樣?
白玉兒抿了抿嘴,面露幽怨,悽悽然道:“我已經帶你們來到這裡,你還不能相信我麼?”
趙萊默然不語。
白玉兒這個疙瘩不是短時間能夠解開的,也不強求,很快就轉移話題道:“此地名爲紫芯坡,四周樹木,就是我妖界特有的‘紫芯’。其葉上疙瘩中含有劇毒,向來被蜈蚣所喜,能助它們一族修煉。故此地往北二百里,便是蜈蚣一族聖地。那蜈蚣雖屬蟲類,可因身有劇毒,又加上紫芯林在我族地,向來與我族不合,自古就有徵戰,互有勝負。我們若不想被母親發現,可借道蜈族,避過母親耳目。”
趙玄道:“既然蜈族與你族中不合,你身爲一隻狐狸,若到了那裡,不平白惹得麻煩?”
趙萊也道:“沒錯!與其再去蜈族犯險,不如行走時多加小心,儘量避開一切妖狐。”
兩人雖然都事不想去蜈族的意思,可出發點卻不同,趙玄明顯是嫌麻煩,怕橫生枝節;趙萊話中卻又擔心白玉兒之意。故那白玉兒心中一喜,瞪了趙玄一眼,道:“不去蜈族也可以,但此地方圓百里,都是我狐族地盤。你們還好說,我的身份,怎麼也掩飾不過去的,若是萬一被母親發現,連累了你們,到時可不要又怪我通風報信!”
趙玄笑道:“白姑娘放心,貧道有辦法將二哥化人爲狐,就有辦法將你化狐爲鳥。”說罷一指點出,玄元功運轉,法力將白玉兒包裹。
那白玉兒下意識想要反抗,可轉念心中一動,想看看趙玄變化之術到底有什麼奇妙,也就任其施爲。短短數息過後,就感覺身體一陣異樣,再低頭看時,早已由人身變做大鳥,若被蒼羽看到,一定會驚呼:這不就是我麼!
不理會白玉兒驚疑,趙玄再次在趙萊身上依法施爲,將趙萊變爲巨鷹。隨後自己一轉,也化作蒼鷹模樣,道:“現在就可以了。”他施法給自己,畢竟比別人容易,獸身也可發出人言。
趙萊與白玉兒面面相覷對視一眼,趙萊道:“三弟,此法雖好,可二哥不會飛。”之前由人變狐的時候,他也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學會走路,但那畢竟與嬰兒時期爬着走差不多,可以稱之爲簡單易學。可眼下把雙手變做翅膀,再加上尾羽的控制,趙萊也沒有信心能夠做好。
白玉兒眼底亦閃過一絲驚異,緊接着目光閃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趙玄笑看二人,或者說是二鷹,悠然道:“不會可以學。二哥知不知道幼鷹如何學飛?”
“如何?”趙萊隨口反問。
趙玄道:“據說在幼鷹出生後不久,就要在母鷹的幫助下獨自飛翔,經過成百上千次的飛行訓練,能夠基本起飛,才能獲得母親口中的食物。之後,母鷹就會把幼鷹帶到懸崖,然後把它們退下去,有的幼鷹被活活摔死,但母鷹不會因此而停止訓練。因爲母鷹深知,不經過這樣的訓練,孩子就不能飛上高遠的藍天,也就無法生存,最終都是一死,還不如現在早死。所以……”說到這裡,千里戶庭囊中縮影法發動,直接移形換位,破開空間,帶着趙萊與白玉兒出現在萬丈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