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玄將“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意思解釋給趙萊與墨坤鵬兩人聽,順帶還說了“觀棋柯爛”的典故,趙萊與墨坤鵬也有幾分不淡定了。
“三弟是說,在這裡呆一日,人間就是一年?”趙萊想到之前趙玄問他和墨坤鵬的問題,不禁驚疑道。
墨坤鵬道:“如果讓我選,我還是覺得第一種可能比較靠譜。你們想想,我們的機關術怎麼樣?打破空間、攪亂時間,簡簡單單啦!”雖如此說,可他自己都有點沒底氣。
他們墨家機關術厲害是厲害,可卻從來沒有關於時間、空間的機關裝置。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因爲研究空間裝置,得不到家裡人支持,把主意打到皇宮上,然後被家主逐出了墨家。更何況,他在這裡呆了十幾天,外面就過了十幾年,世上有這麼巧的事?
沉默片刻,趙玄深深的看了一眼之前前進的方向,轉回頭來,毅然道:“走,咱們回去,不能再往裡面走了!”趙萊張張口,想說什麼,終歸還是嚥了回去。
墨坤鵬卻突然叫道:“等一下!”
趙玄轉頭看去,就見墨坤鵬突然反身,自。m後地面上拎出一隻脫毛雞……或許不是雞,但一定是禽類。只見那東西有成人身子那麼大,渾身羽毛已經被剝的乾淨,表面還帶着絲絲血跡,只聽墨坤鵬道:“這地界什麼都沒有,我又不能吃石頭,好在機關戒指裡有些乾糧。捱了幾日。這不今天正巧。有一隻老鷹從頭頂飛過。我給它打了下來,正好可以開開葷,不然咱們吃完再走?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不是。”
原來墨坤鵬今日打了一隻老鷹,已經拔毛還未等洗淨,就看到趙萊與趙玄兩人走過來。他在墨守成規裡面,可以不受幻境干擾,加上又不知這裡是妖界,直接認定趙玄兩人是人。故他緊忙丟下拔完毛的老鷹。走到墨守成規邊緣,把趙玄兩人拽了進來,打算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出去。由於天色已暗,他的身體又恰巧把老鷹擋住,再加上趙玄兩人的關注都在他身上,故一直沒有發現。這時候他將老鷹拿出來,打算與趙玄兩人分食,他們才注意到此節。兩人向墨坤鵬身後看去,果然見一地鷹羽,不過看着那地羽毛。趙萊怎麼有股越看越熟悉的感覺?
與此同時,趙玄驀然笑了。笑得極爲玩味,問道:“墨兄,你覺得是鷹肉好吃,還是狐狸肉好吃?”
墨坤鵬不明所以,道:“自然是鷹肉好吃,狐狸太過騷性,想來肉也是騷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地界,有口肉吃就不錯了,還挑剔什麼?況且這裡又沒有狐狸,你小子問這個做什麼?”
趙玄笑得更加玩味:“狐狸肉騷性,但若是九尾妖狐呢?聽說九尾妖狐並無尋常狐族的狐臭,反而體帶異香,墨兄想不想嚐嚐?”
墨坤鵬道:“嘖嘖,叫你這麼一說,老夫確實有點饞了。還真沒吃過九尾妖狐的肉……不對啊,你小子話裡有話,難道你能變出一隻狐狸來?”
“憑空變出狐狸來有點難,但若有一個鷹做介媒……”趙玄剛說到這裡,就被一聲驚叫打斷:“三弟不要!”就見趙萊神色慌急,聽到這裡,他哪還不知趙玄說的狐狸是誰?哪還不知這顯現被墨坤鵬當做食物的鷹是誰?下意識大叫道:“三弟萬萬不可!”
趙玄嘿然笑了笑,恍若未聞,一指點出,點在禿毛鷹身上,就見玄光閃過,一隻好大的肥鷹,突然變成一個光溜溜的美女,駭的墨坤鵬“哎呦”一嗓子,急忙放手。美女落在地上,被那麼一摔,變化再起,轉眼又變成一隻被拔光毛的禿狐狸。同一時間,旁邊地上的鷹羽也先是變成一副,緊接着又變成一地雪白的狐毛,看得墨坤鵬是一愣一愣的。
趙萊來不及跟趙玄計較,急忙上前,將白玉兒抱在懷中。看着已經現出本相,奄奄一息的小狐狸,眼中閃過一抹憂傷。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雖則並未成親,可兩情相悅,生活日久。即便白玉兒再如何不對,變成現在這樣,怎能不讓他心生憐惜?
好好的一隻狐狸,被變成鷹不說,還被人拔了毛,現在成了禿毛狐狸。就算是不曾相識,都會感覺她可憐兮兮的,何況以他們的關係?
只是對於趙玄的做法,他又不能怪他不對。
白玉兒引他們到這裡,可以說是包藏禍心,況且趙玄也沒做什麼,鷹是墨坤鵬打得,毛是墨坤鵬拔的,趙玄只不過是把白玉兒變爲真身,讓他見了白玉兒的慘象。而且從這也可以看出,趙玄並無心殺白玉兒,若不然直接讓墨坤鵬吃了,不比這樣簡單?或許趙玄只是想羞辱、懲戒一下白玉兒,讓白玉兒醒來,再無顏面對他們,無顏……總之若趙玄想殺白玉兒,若不讓他知道,比現在容易得多。
至於怪墨坤鵬……
怪得了麼?
人家只是打個鷹果腹,誰知道這鷹是狐狸變得?誰又會知道這鷹與他……總之他怪不了任何人!
或許要怪,只能怪白玉兒自作自受,如果不是白玉兒引他們到這裡,也就不會被幻象所迷,不會被墨坤鵬拔毛,乃至一直出了妖界,也不會……
唉!
趙萊心中一時間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在他的身後,趙玄無聲笑了笑,看着他的反應,微微搖了搖頭。
另一邊,墨坤鵬終於品出不對,走到趙玄身邊,悄悄捅了捅他,小聲道:“小兄弟,你這朋友,跟這狐狸認識?”
趙玄笑道:“他可不是我朋友,而是我二哥;至於那狐狸,險些成了我二嫂。只不過,我們之所以能來這裡,還是拜她所賜……”
簡短截說,將事情原委透露給墨坤鵬。墨坤鵬聽了之後,嘖了一聲,道:“你們兄弟倆還真是讓人……看不透。一個被情所困,竟然跟狐狸戀愛。另一個……我都不稀的說你,你說你好歹等我把她放下再變也好啊,這在我懷裡就變成人身,還是光不出溜的,沒穿衣服。你說以後你二哥找我麻煩,我冤不冤?”
趙玄:“……”
您的關注點夠糟的,話說不是應該批判一下人妖相愛是不對的麼?怎麼淨關注找不找你麻煩了!
要不怎麼說超常之人必有超常之處,這墨酒鬼修爲只是翰林,竟然研製出穿梭空間、類似傳送器的機關。可以說是超常卓越了。而他這思想……也是夠超常的,絕對與常人不在一個維度上。不過也說他是作的一手好死,如果不是他吃飽撐的非研究什麼傳送機關,怎麼會困在這裡,轉眼虛度十幾年光陰?
所謂有得必有失,應該就是這般道理。
在趙玄與墨坤鵬談話之際,趙萊已經收攏心神,抱着白玉兒的狐身起身,對墨坤鵬輕施一禮,道:“先生放心,在下絕不會找您麻煩。”轉頭看向趙玄,沉默片刻,道:“三弟,能不能饒玉兒一命?”
趙玄笑道:“就怕貧道饒了他,他不會饒了你。”
趙萊再次沉默,良久,道:“三弟放心,出去之後,爲兄絕不會再見她。”
“當真?”
“當真!”
“嘖嘖嘖”墨坤鵬忽然圍着趙玄轉了一圈,道:“小子,不是我說你,你這叫棒打鴛鴦懂不懂?”
趙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片刻後,淺淺低吟:“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一首詩念罷,趙萊驀然愣住,看着懷中白玉兒怔怔不語。
墨坤鵬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解下背上大葫蘆,打開蓋子,酒香四溢,狠狠往口中灌了一口。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趙玄道:“好了,走吧。一會兒抓緊了我,一有不對,我就會用清心咒爲你們破除幻境,你們只需跟着我走便是。”趙萊、墨坤鵬點點頭,沒有多說。
由墨坤鵬收了墨守成規,三人再次被迷霧包裹,趙玄站在兩人中間,左面是趙萊,一手抱着白玉兒,一手拉着趙玄;右邊是墨坤鵬,三人攜手而走,折返向外。沒過一會兒,幻象襲來,趙萊、墨坤鵬拉着趙玄的手一緊。
根據之前趙萊受幻象時的表現來看,趙玄推斷,這時他們應該只是淺入幻象。清心咒雖然尋常,可確實耗費心神,既然趙萊與墨坤鵬兩人現在表現還算平靜,他決定,還是等一會兒再喚醒二人。
而此時在趙萊與墨坤鵬的眼中,四周早已變了另一番模樣。
只見他們正處於一個平原,放眼四顧,沙土成堆,滿目荒涼。他們兩人對視一眼,相互驚疑,萬沒想到幻象竟然一樣。正在這時,忽然前方狂風驟起,吹動漫天黃沙。
眨眼間,前方黃沙消散,露出一片戰場。戰場上聲聲嘶吼,喊殺震天,卻並非人族,而是一頭頭異獸。
九天之上,蒼龍翻滾,風雲震盪,雷鳴聲聲;大地之中,百獸奔襲,拳肉交擊,地裂山崩。
兩人謹記趙玄之語,知是幻境,心想:管他是戰場還是什麼,只要往前走就是。雖然前方戰爭激烈,兩人卻收攏心神,如若未見,隨着手心中傳來的力量,引導前行。
忽然間!
一聲巨吼在兩人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