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海軍上尉布拉德和他的部下奧斯卡抵達了秘密祭祀地點,作爲祭司的麥克·多諾凡和祭品克里斯汀·戴伊已經都不見了。布拉德覺得自己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無助境地。
要是死在那次跳幫戰中,也許還能被追封個聯邦戰鬥英雄吧,而現在……不對,我不能坐以待斃,應該更積極一些。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他想着,忽然開口問道:“奧斯卡,你是相信那些神靈的,對嗎?”
“是的,長官,我來自一個信教的家庭。”奧斯卡答道。
“啊,信教的家庭。沒錯,那些是有信仰的人,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富於鬥爭精神的。一切有信仰的人民,都頑強的拒絕向荒蠻的自然環境屈服。對吧?你們拒絕適應這個世界。取而代之的是,你們嘗試着讓這個世界屈服於你們,這真是令人欽佩的品質。”
“謝謝您的誇獎,長官。”
布拉德苦澀的笑了。他突然表情詭異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因此,少尉,我現在將向你展示一點點真相。”
“真相,長官?”奧斯卡不由的向後退了一步,“我搞不明白。”他說道。
“少尉,我們本來的計劃被打亂了,恐怕我不得不做出一點調整。你知道,我們需要召喚神靈的幫助。”布拉德和顏悅色的說。
“可是克里斯汀·戴伊已經不再這裡了。”奧斯卡說道。
“她在不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布拉德說着,將手從胸前揮了出去,一道神秘的火環在房間中心跳躍起來。血紅色的光芒從扭曲盤繞着的符文中散射出來。
煙霧圍繞着火環,奧斯卡覺得他可以看到一些半透明的東西在其中行走。不管那到底是什麼,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這就是所謂的神蹟嗎,看起來更像是惡魔的舞蹈,只是區區一瞥已足以使他的血液因恐懼而凝結。
“宇宙深處的神力正在那裡流動。”布拉德低語道。“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克里斯汀·戴伊,她只是最合適的人選,卻不是唯一的人選。”
“那還有誰?你爲什麼……這到底?”奧斯卡此時已無法用言語表達他的震驚。
“知道嗎,少尉。越是意志堅強的人奉獻給神,神的火焰燒的就越旺。你看,這些跳動的美麗火焰,當它完全被激活的時候會比現在更加壯觀。”布拉德夢囈般的聲音攝人心魄,又冷若冰霜。
奧斯卡感到自己的身子僵硬,一動也不能動了。他眼睜睜的看着,他忠心追隨的長官掏出劍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閃光,接着自己的喉嚨一涼,目光開始散去,最後恍惚看見布拉德的笑容在眼前一閃就墜入了永久的黑暗。
布拉德在奧斯卡上尉的喉嚨上切開一個小小的傷口,他用另一隻空閒的手小心翼翼的抓住奧斯卡的屍體,將其推入火環之中。煙霧瞬間變成了深紅色,一陣嘶嘶聲充斥了整個房間。
布拉德一邊注視着少尉的血液被火環不斷吸走,一邊擦乾了他的劍。
“我需要您的幫助,尊貴的神靈使徒……”布拉德對着憑空而起的火環喃喃的說道,“我已經做好了您所要求的所有事。但是,一個背叛者毀了我的努力,先前的成果就要付之東流了,神使,我需要您……”
一陣沉寂之後,一個聲音自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遠方隆隆傳來。
“你是在推卸責任,指揮官。相比之下,我還是更欣賞多諾凡的偏執。”火環劇烈地震顫了起來,藍白色的電光在其中噼啪作響,一個巨大的身影現形了。
布拉德向後退了一步,緊緊握住他佩劍的劍柄。雖然他不會承認這一點,但看到巨大人影出現在面前,還是令他緊張萬分。那個異種生物並不真的在這裡,布拉德不斷提醒自己,他只不過是在通過血跡帶來的靈魂之力與自己講話而已。然而,布拉德還是無法將凝聚在五臟六腑中的恐懼感驅逐出去。
“我很抱歉,神使大人……”布拉德誠惶誠恐的說道。
“那些披着紅色甲冑的戰士已經摧毀了這個星球上信徒的力量。你應該接受這個事實。我曾經賦予你這裡最高的權力,希望你在戰死之前多少發揮一些應有的作用,可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布拉德被冷汗浸透了,他曾經歷經過無數次戰鬥,直面過無數可怖的敵人。他甚至曾經兩次從戰艦的爆炸中成功逃脫,但是眼前這個來自亞空間的生物卻讓他從骨子裡感到害怕。
“戰死之前,是什麼意思,大人?”他壯起膽子問道。
恐怖詭異的狂笑聲在火焰邊不斷迴盪起來。
“字面上的意思都理解不了嗎,指揮官。我有必要跟你玩什麼深奧的文字遊戲嗎。一顆小小衛星上的可憐蟲能做什麼,你們難道覺得自己有本事對抗那些穿着動力甲的傢伙嗎?不,指揮官,你們在這裡的任務就是戰敗,痛苦,絕望,掙扎和彼此怨恨。”
“可是,爲什麼要這樣,是您命令我們製造衝突的?”
巨大的影子舉起臂膀。火焰從他的指尖呼嘯而出,射向地下指揮所的天花板,一瞬間炸裂成紫色、藍色、青色、黃色、綠色和深紅色的火球,眼前的場景讓布拉德顫抖不已。
“那些負面的情緒和死亡前的掙扎,對我來說是必須的。指揮官,我從其中獲得力量。這顆星球的毀滅讓我感覺很好,就像吃了一頓大餐一樣。”
布拉德突然意識到他只不過是那些亞空間生物手裡的攪亂這個星球的工具。他所做的一切,對於眼前這個神的使者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和他的手下一樣,也只不過是別人棋盤上的一個卑微的小卒子。
“我的大人,我爲您做了這麼多事情,甚至不惜從海軍的潛伏中暴露……”布拉德哀求着說道,“如果您不……”
火光猛烈的跳動起來,布拉德馬上把後半句話生生嚥進了肚子裡。他感到對方的力量似乎能刺進他的靈魂深處,他什麼也不用說,對方也對他了如指掌。
“你缺乏的是直面對手的勇氣,恐懼讓你變得懦弱而無用。布拉德,不過,你還知道畏懼神靈,我喜歡這一點。你覺得自己對我還有用處嗎?”
布拉德拼命的點頭。
高大的暗影一下子罩住了他。昏暗中,他聽見了一句耳語。跟着忽的眼前一亮,一陣五彩斑斕的焰火爆發過後,眼前的幻象消失了。
布拉德發現自己大汗淋漓,雙腿顫抖的幾乎站不穩。他的心在胸口砰砰直跳,感覺兩頰像燃燒一樣,似乎腦袋裡的血液都要沸騰了。這個用忠誠部下鮮血換來的與神的使者見面的儀式,耗盡了他的全部精力。
他呆呆的立在這間屋子裡,回想着神使在他耳邊說的話。
“可以用那些惡徒想知道的換取你的性命”,神使是這麼說的,沒錯,只要我很好的利用這一點,我就可以逃脫,布拉德想着。
“該死的……別把我當成你那些瞎了眼的狂信徒小嘍囉……”他對着地板喃喃自語道。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到這些抱怨的話。他希望,他還是有用的,對於他的神靈。不管怎樣,他要把握住這次活下來的機會。
布拉德對自己說,他將活下來。有朝一日,他會和所有他的敵人算筆總賬的。
他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他知道,他的活命的機會來了。
“咣!”的一聲,房門被踹開了,董成、巧克力和冬蛇衝了進來,從布拉德先前打不開的那道門裡進來了。
董成留下了其他戰士調查監控中心和周邊情況,而自己帶着兩個部下一路追擊至此。
這一定是麥克·多諾凡他們逃走的時候沒有鎖上,布拉德心裡恨恨的想着。
三個惡業軍團的勇士一衝進入房間,馬上就發現了獨自站立着的布拉德。他手持長劍,一動不動,茫然的盯着牆角處的一團熾烈的藍白色火焰。他看起來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也沒有理會惡徒們的存在。
董成掃視着空蕩蕩的房間,他注意到地板和牆壁上到處都是一些詭異的標記。還有大廳中間那個顯眼的石質祭壇和後面高大的架子。石臺上,地上,一灘灘血跡還是新鮮的。還有一把重型狙擊槍落在了布拉德的腳邊。
房間內沒有克里斯汀的身影。她被帶到哪裡去了呢?
董成大步走到布拉德面前,用劍指着他正要發問時,布拉德突然大笑起來。他丟下了自己的佩劍,高高的向上伸展兩臂,表示舉手投降。
“董成中校,不要找了,那個美人兒上校並不在這裡。”布拉德說道。
“你知道她的去向,布拉德?”董成問道,“還有你們爲什麼要抓她?”
“是的,這些我都知道。”布拉德平靜而清楚的說道,“但你需要付出一個小小的代價,敬愛的機動部隊指揮官,我們的董成中校。”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看着董成的眼睛又說了一句,“你會知道所有情報都是物有所值的。”
他的腔調裡帶了點得意洋洋,甚至自作主張的把高舉着的手也放了下來。好像是算準了,在董成心裡,克里斯汀的信息要比他的命有價值的多。
“你要什麼。”惡業軍團的副團長像是準備妥協了,他問道。
“一件無關緊要的小玩意兒。我想要的只是我的命而已。”布拉德聲音中的恐懼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告訴我,我想知道的。”董成注視着成爲叛逆者的前海軍上尉,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樣你的命運將由你自己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