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深吸一口氣,忍住眼淚,擡手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按張志宏說的在顧憂碎掉的骨頭處細細摸了起來。
骨頭雖然是碎了斷了,可都基本還有原位,恢復還不算難,不過不能太用力,太輕又恢復不到位置,這把田杏給難住了。
“手指尖上用力,手腕上力道輕些!”張志宏說到。
田杏點點頭,沉了口氣,試着這種力道繼續給顧憂接骨。
這一忙就忙了兩三個小時,等所有的骨頭都回了位,田杏身上的薄毛衣都被汗水溼透了。
隔着背心,張志宏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田杏真有你的,要是我來弄都不一定弄得這麼好!”
田杏臉上看不出一點高興,紅着眼眶,盯着顧憂那張慘白還泛着青灰色的臉,“你一定要治好她,她真是太苦太苦了!”
張志宏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外頭的桌子上擺着張志揚已經準備好的東西,一鍋黑黑的藥膏,還有一隻鮮活的大公雞。
把藥膏放到火上熱着,張志宏抓了公雞上了當院,從旁邊抄起一塊石頭照着雞腦袋就砸了下去,然後就拿着石頭一下一下把整隻公雞砸了個稀爛。
這是張家續骨膏的藥方,膏藥要扮上鮮活大公雞的血肉,這種膏藥只要敷上十二個時辰,人的骨頭就會生長在一塊,連敷上三天,骨頭就能穩穩的連接上。
調好膏藥,張志宏把膏藥拿進屋裡,遞到田杏手上,“小心點把膏藥敷到受傷的地方,只要倒上去就行!”
田杏點點頭,接過膏藥,這膏藥的味道真沖鼻子,無比的難聞,田杏屏着氣,探了下膏藥的溫度,還挺燙。
“是不是太燙了!”
“放心這溫度正好,倒吧!”張志宏胸有成竹的說到。
田杏掀起顧憂的小背心,把這鍋膏藥小心的倒在她傷到的胸骨上,膏藥量很足,顧憂整個胸前都被敷了厚厚一層。
“行了!希望明天這個時候她的骨頭能續上!”張志宏說着坐在炕邊給顧憂把了把脈。
這一把脈張志宏的眉頭就擰了起來,顧憂中毒較賀朋鋼深很多,而且更要命的是她似乎中的不僅僅是一種毒,還有一種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跟中的那種毒攪在一塊,兩股力量這會像擰麻花一樣的擰成了一股繩。
而且護着顧憂心脈的那股子力量這會已經很微弱了,再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種毒就會滲進顧憂的心臟到時候那真是沒有救治的辦法了。
張志宏長嘆一口氣站了起來,現在顧憂這個情況,療毒是不可能了,她斷掉的骨頭承受不了這樣的術法。
可不療毒,就怕她也支撐不了多久,等到骨頭接上至少要三天的時間,這天天顧憂能熬的過去嗎……
昏迷中的顧憂似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當中,被她吃下去的碧河珠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像一條滑膩的毒蛇,在她身體的脈絡裡遊走,每遊走一寸,顧憂都能感覺到像切割皮肉一股的痛苦。可偏偏她一動也動不了,就連體內的真氣也聚不起來,只能硬生的忍受。
漸漸的顧憂感覺碧河珠化成的這條蛇與體內的毒糾纏到了一塊,兩方像是在撕扯,爭奪!
碧河珠,乃世間第一奇毒!這是孫赤腳父親手札裡的第一句話!是以天下萬靈之首——人的心毒淬鍊而成。
些毒需在人體內淬鍊,人死毒出!可以煉此毒之人,需大奸大惡,弒父母,殺妻兒,身背百餘人命!
然,碧河珠卻有一妙用,如能經得住它蝕骨泏脈之痛者,即可知其玄妙!
顧憂的腦中不斷的重複着手札中的這段話,蝕骨泏脈之痛!現在顧憂承受的這種痛苦就是蝕骨泏脈之痛!
由碧河珠化成的遊蛇,身上似有數不盡的細鱗一般,片片如刀,它每滑動一下,顧憂體內就像是被千刀萬剮一般!
而偏偏這遊蛇又極其的寒涼,顧憂只覺得渾身的脈絡都被冰封了一樣,說她此刻是個癱子也不爲過,哪怕是動一下手指尖這樣簡單的動作她都根本做不了。
這種感覺就像整個身體都不受她的控制卻要忍受無盡的痛苦一般,讓人生不如死!
“宿主,你一定要挺住!”
黑暗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很是微弱,可顧憂還是聽得清楚,這是靈芝的聲音,她想喊,聲音卻根本提不起來,別說是聲音,就連呼吸她都覺得費力。
“宿主,靈芝或許不能再陪着你,保護你了,你一定要撐下去!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呢!”
“靈芝……”顧憂在心中焦急又微弱的喊了一聲,
那股保護在她心脈上的力量漸漸褪散,最後稀薄的就像一層淺霧。
“哎呀!志宏你快來看看,顧憂……她……她沒氣了!”田杏一直盯着顧憂微微起伏的心口。
可突然就發現連微小的起伏都沒有了!
張志宏一驚,趕緊搭上了顧憂的脈門,當時心就一沉,“沒了!沒脈了!”
“小憂……”田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趴在炕邊痛哭起來。
在外頭燒火的顧洪江,和照看着賀朋鋼的張志揚一聽也急急衝進屋來。
炕上的顧憂面色慘白,青灰之色更重,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死了好幾天的死人!
顧洪江手裡捧着的柴禾還沒來得及放下,這會嘩啦一聲全灑在了地上。
張志揚咬着牙長出一口氣,一拳打在門框上,竟將本就不結實的門框給打劈了。
此刻陷在黑暗中的顧憂卻在拼死掙扎,心脈沒了保護,那條由碧河珠化成了遊蛇吸收了顧憂體內的毒素,漲的粗了一倍,這會已經遊進了顧憂的心脈在裡面肆意的攪騰着。
那種蝕心的痛讓不能掙扎的顧憂已經完全的顧不上呼吸。
胸腔骨頭的疼痛加上游蛇在心脈中來回穿行的疼痛膠着在顧憂的胸前,她憑着僅存的這一點點清明硬、挺着,忍受着,
“憂,你一定要堅持住!”
賀朋鋼的模樣在顧憂腦中閃現,
“媽媽……抱……抱!”是榮家!
“小憂……”
“小憂……”
身邊關心她的人一一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哼!痛苦吧!是不是特別難熬啊!死了就不痛苦了!”是吳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