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張志宏住的民房外的衚衕裡,馮傑跟山羊等人一直貓在衚衕盡頭的一處拐角裡。
黑痦子剛剛看到一個五十左右歲的男人進了張志宏的民房,馮超很想看看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張志宏提到過的趙選宗。
如果趙選宗當真在這裡出現,屋裡那個人就很有可能是那五個人當中的一個。
牆角馮超半依着牆站着,腳邊四散着十多個菸頭,他臉上一片平靜,眼神中帶着往常的一股子清冷。
賀朋鋼低着頭靜默的站在一旁,時而瞥上馮超一眼,他一隻手揣在褲兜裡,嘴裡緩緩的吐着煙霧。一雙眼略帶清冷的注視着前方。
突然馮超把菸頭一丟,扭身向衚衕裡看去,一雙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來,
“超哥……”
一邊的山羊壓着聲音剛吐出兩個字,賀朋鋼就擡起一根手指立在脣邊,緩緩的閉起了眼睛,片刻後,他眼睛大睜,眉頭微蹙,衝身後的人擺了擺手,一馬當先低着頭緩緩步出巷口。
賀朋鋼一直在注意着馮超的表情,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或者就算離着這麼遠的距離,馮超都是一直在聽着張志宏那邊的聲音。
馮超走到張志宏的民房前駐了駐腳步,再次閉上眼睛,這次只過了不足半分鐘,馮超就睜開了眼睛,快步出了衚衕口。
一出衚衕口,賀朋鋼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穿着深藍色中山裝的老頭的背影,本以爲馮超會跟上去,沒想到,他轉頭衝山羊和黑痦子擺了擺手,看了張志宏那間民房一眼。
繼而衝賀朋鋼勾了勾手指,調頭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路馮超一言不發,回到鎮郊林子裡的那個小院。
早上出去的馮傑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桌前端個茶杯喝茶,馮超一屁股坐到馮傑身旁,眨巴了兩下眼睛,
“這次可能真要壞事。”
馮傑拇指在茶杯上來回摩挲了兩下,“沒搞清事情的時候,不要慌張。”
“要剛剛張選宗那老東西真的出現了!”馮超說到。
馮傑沉默了幾秒,回頭瞅了賀朋鋼一眼,賀朋鋼趕緊調頭往院子裡走。
“朋鋼,你過來!”
馮傑喊了一聲,賀朋鋼身子一頓,僵在那裡。
“這些事你也聽聽,畢竟你也參與了之前的事。過來坐吧!”
賀朋鋼微微皺了皺眉,轉身坐到馮超身邊。
“雖然上次的事,你一個字都不說,但看在你把豹子救回來的份上,我相信你!你不想說的我也不會問,但是!”馮傑說到這,微微擡了擡眼皮,一雙眼睛似看又似不看的掃了下賀朋鋼的臉,“這次的事不論你願意與否都必須去做。”
賀朋鋼已經聽明白了馮傑的意思,這是讓他藉着這次事情的機會來洗脫自個的嫌疑,賀朋鋼咬了咬牙幫點了點頭。
馮傑不再多話,繼續說到,“讓虎子的人調查一下趙選宗的住處,今晚你帶朋鋼先把人綁了再說。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就直接……”馮傑衝馮超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馮超點了點頭,“好,一會就讓朋鋼去通知虎子。”
“嗯,山羊留在張志宏那了?”馮傑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嗯,我讓他找機會去看一眼屋裡那人,不看一眼,總是覺得哪裡不太對。”馮超說。
“嗯,搞清楚一點沒錯。其它的事我會去辦,眼下先讓該死的都死絕!”
馮家兩兄弟談論殺人的事如同談論買菜一樣簡單,賀朋鋼聽得心裡直突突,但一想到馮超在磚廠時砍人的狠樣,也就沒什麼奇怪。
吃過午飯,馮傑給了賀朋鋼一個地址,讓他去跟虎哥的人聯繫,把這邊的決定告訴他。
賀朋鋼前腳出門沒多久,一直貓在裡屋的豹子就跟了出去。
馮傑看了看門口,勾了勾嘴角,“說吧,你都聽到什麼了?”
馮超笑了笑,“聽不聽到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最主要的是,我在張志宏家窗外只聽到一個人的呼吸聲。”
“哦?”馮傑抿了口茶微微一笑,“這就有點意思了,不過他們費盡心思的演了這麼大場戲,不配合一下怎麼好。”
“所以,趙選宗已經留不得了。”馮超眼神冰冷的說到。
“那就放手去辦吧,讓朋鋼也多練練手。”
馮家兩兄弟相視一笑,這一切不過是他們爲賀朋鋼布的一個局罷了。
往鎮上去的路上,賀朋鋼一路向着馮傑給的地址走去,眼瞅着馬上就到地址上的地方了,從一個衚衕裡突然衝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他二話不說一把就拉住了賀朋鋼。
賀朋鋼打量了這小夥子幾眼,確定這人他根本不認識,馬上抽回了自個的手,閃到一邊冷冷的說,
“幹什麼!”
這小夥子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湊過來壓低了聲音,
“你是不是叫賀朋鋼?”
賀朋鋼眉頭生蹙點了點頭,
“有個叫張志宏的人,讓我給你帶句話,”
賀朋鋼心裡咯噔一下,張志宏?也僅是一瞬間,賀朋鋼就冷着臉往一邊走去,
“俺不認識這個人!”
那小夥子眨巴了兩下眼睛,急走兩步追了上來,
“張志宏說了,他現在和老趙都有危險,因爲那個人……已經死了!”
賀朋鋼心裡又是一陣悸動,可腳步卻是更快,更是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甩下那個年輕人,就拐進了一個胡。
他微蹙着眉頭,想起當天躲在馮家兩兄弟所開的車的後備箱裡到達那片山林後發生的事情。
當時他並不知道顧憂也在那裡,但是當他摸到半山腰,隱在一片乾草叢中,看到顧憂從那棟秘密的樓裡走出來坐上車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亂了。
他知道馮家兩兄弟肯定會對顧憂下手,一路從山上向顧憂抄着近道向顧憂她們可能被劫住的地方跑去。
等他跑到的時候,正趕上顧憂乘坐的車在被山羊等人兩面夾擊,看着顧憂的車一下一下被撞得變了型,賀朋鋼簡直心急如焚。
眼看着顧憂他們已經無路可逃,賀朋鋼腦子一熱就想不顧一切的衝下山去,就在這時一隻手從身後死死的薅住了他,薅住他的這個人就是張志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