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親們面前,蕭戰庭自然是不願意擺這鎮國侯的架子,再說他還看到人羣中還有昔日他稱爲大伯的,當下便趕緊下馬,上前拜見了。
外面圍着的人,原本已經唬了一跳,待到看清楚了,有的年紀大的便認出來這是之前蕭家的鐵蛋,不過因他到底和年少時看着不一樣了,也不敢太隨意的。
蕭戰庭先和鄉里人說了話,和幾個往日相熟的打了招呼,之後又命人取了馬車上帶着的各樣果子糕點並小銀錁子來,分給旁邊圍着的小孩兒們。
大家自然一個個感激不盡。
最後蕭戰庭一行人要回自己家中,自有許多鄉親擁簇着。
這邊剛回到家裡,那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地縣丞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趕來了,慌忙來拜這位京裡來的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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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戰庭不想太過興師動衆,自然讓縣丞先行告退,若有需要,再行調遣。
這縣丞點頭哈腰,小心翼翼地退了。
原本大轉子村的鄉親們還搞不太明白,昔日的蕭鐵蛋,如今到底是多大一個官,如今看到縣丞都急慌慌地來給他磕頭,一個個更加唬了一大跳,心說果然好大一個官,天大的官哪!
於是就有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拉着蕭戰庭的手:“鐵蛋,你可算有出息了,你娘當年不容易,你娘要是還在,看到了,該有多好……”
更有大伯拄着柺杖在那裡抹淚:“咱大轉子村這是出了個大人物啊,金窩窩裡也飛出金鳳凰,咱們以後也要跟着沾光了!”
一行人圍着說了老半響,到了晌午時間,這纔算退去了。因蕭戰庭多年不回家鄉,約好了先由村裡的老人陪着去半山腰墳地裡給他娘上墳,再把昔日所立的杏花以及兩個兒子的衣冠冢給平了。到了晚間,蕭家便宴請各位鄉鄰,答謝鄉親。
當晚送走了衆人後,一家人便要在這舊院子裡安家落戶。幸好這房子雖然有些破敗,不過都是當年蕭戰庭他爹從山上背下來的石頭壘成的,這些年便是無人修繕,也不曾漏雨漏風。
底下人先進去打掃收拾過了,又把隨行帶來的被褥等物都安置妥當,也是能住人的。隨行的其他人員,則在屋裡屋後搭建營帳。
蕭杏花和蕭戰庭是住以前他們年輕時候住的東屋,蕭千堯和蕭千雲便窩在簡陋的西廂房,而夢巧秀梅佩珩並兩個孩兒,則是住在正屋。正屋的炕大,能容下她們這些人。
安置下後,蕭杏花倒是有些興奮,難免屋前屋後好一番看,看看院子後頭那一個多高的草,再想起昔年她和蕭戰庭坐在屋後石頭凳子上學着在地上用樹枝寫字的一樣,感慨不已。
蕭戰庭其實是怕她累着了,想讓她早點歇下,可是看她那興奮勁兒,一時也是不忍,只好陪着她到處轉悠。
後來他把外袍脫下來,鋪在後院那雜草掩映間的石頭上,攬着她坐下來,兩個人一邊吃着嬤嬤準備的糕點,一邊看看天上的月。
槐繼山秋日的月,卻和別處不同,彷彿分外清冷高遠,看着倒像是年少時的模樣。
“還記得你最初來咱們家時的情景嗎?”
蕭戰庭摟着杏花,望着那月,低聲問道。
“記得啊!”她是不記得來他家之前的許多事了,可是卻記得,最初見到他時的情景。
“當時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必然是受了許多罪,就想讓你留在我們家,不要再四處顛簸。”
“嗯……”她當然明白,如果不是他執意說要留下這個妹妹,也許當年婆婆不會捨得用一個玉鐲子的代價來留下自己,也許自己會跟着那柺子繼續流落它處,甚至可能被賣到煙火之地,這都是有可能的。
她靠在他胸膛上,笑嘆:“這裡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這些年征戰在外,我經常想起這塊石凳子,想起當時教你識字,和你一起玩耍的事。”
“嗯……”最初,她也會想起,只是後來太過忙碌,也就不會想了。
“我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抱着你坐在這裡的一天了,不曾想,到底是天可憐見,你和孩子們都在人世……”
他低聲呢喃的聲音,帶着些許嘶啞,就在她耳邊響起。
她不由得緊緊抱住他:“鐵蛋哥哥,等以後咱們年紀大了,就回來大轉子村好不好?再過以前那般的日子。”
其實繞了這麼一大圈,她忽然發現,最初他們在大轉子村的日子,纔是她最懷念的,什麼錦衣玉食,什麼金簪子銀釵子,竟都不如他當年起手雕刻給她的木簪子。
“好,其實我也不是貪戀權勢的,只要你覺得回來好,那等這次北狄的事過去,我就把軍中的事安排安排,上一個告老還鄉的摺子,到時候回來咱們大轉子村。”
“嗯,在燕京城裡,我被許多人巴結着,就連太后娘娘都對我小心翼翼的,其實想起了,還是很覺得不安的,咱們何德何能,有這麼大福分。”
蕭戰庭垂眸凝視着懷裡的女人,眼中分外憐惜:“我知道你的,我們以後不在燕京城裡住了,回了大轉子村,我每日去山上採些新鮮蔬果來,再打點野味,你就給孩子們做飯吃。”
“好……”想想這情境,倒是極好玩的。
蕭杏花其實心裡明白,開弓就沒有回頭箭,到了蕭戰庭那個位置,哪能輕易就功成身退,所以他說的,不過只是哄哄自己開心罷了,但是她依然很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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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蕭杏花睡得極晚,兩口子睡在這幼年時便曾睡過的大炕上,卻是並沒什麼睡意,於是便挨在那裡,望着窗櫺外的夜空,聽着外面的蟈蟈叫聲,隨意說着家常。
到了三十幾歲的年紀,雖說並不太大,可是也有孫子的人了,所說的無非是兒女們的事,兒子的前途,女兒的婚事,再回憶回憶當初,也不知道說了多久,蕭杏花眼皮子發沉,終於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天已大亮,她忙爬起來,卻見兒女們都已經收拾齊整,蕭戰庭那邊也已經備好了香燭箔紙等,準備去給娘掃墓祭奠。
在嬤嬤伺候下用了早膳,片刻後鄉親們來了,於是一行人便上山去。
恰他們來之前下過秋雨,雖不大,可是山路上難免有些溼滑。秀梅這種弱質女子,自然走起來不順,幸好有千雲他們扶着。
夢巧兒則是仔細地照料着小姑子,免得她摔倒。
到了半山腰,蕭杏花感慨地望着這熟悉的一切,大口地呼着這山裡熟悉的氣息,高興地給兒女們指着,說這裡曾經開過一塊荒地,以前你爹在這裡種地的,當時狗蛋還在低頭爬着玩。
說話間,已經到了蕭戰庭他孃的墳頭,看着那孤零零的幾個墓碑,以及上面刻着的字,衆人心情都沒了之前的輕鬆,變得沉重起來。
只見那最中間的墓碑自然是那位奶奶的,旁邊則是他們娘,以及他們自己的。
蕭戰庭先命人將墳頭雜草去除,把蕭杏花他們的墓碑給平了,又給他娘添了幾把土,重新修正過了。
“咱們村,如今人丁稀少,活人都顧不上,倒是把夫人的墳也給冷落了。”村裡德高望重的彭老爺子這麼感嘆說。
ωwш ¤TTkan ¤C〇 蕭戰庭其實心裡多少明白的,當年不知道多少壯丁都喪了命,村裡劫後餘生,能顧上活人吃飯就極好了,哪裡還記得去修繕亡故人的墳墓。
他想想,其實也只是覺得自己不孝罷了,這些年,唯恐觸景生情自己難受,又想着燕京城侯府裡也供着牌位,是以都不曾回來過。
燒了香燭,帶着幾個兒女媳婦,又抱着幾個月大的兒子,着實給娘磕了幾個響頭,說了說這些年離別的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蕭戰庭也沒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告訴下娘,杏花和鐵蛋牛蛋沒死,一直住在白灣子縣,如今恰巧碰到了,他們一家團聚了。杏花又生了個娃兒,叫千翎,那邊牛蛋媳婦也生了個,還沒起名字,只以小寶兒相稱。
他只是這麼平實地說說而已,蕭杏花聽着這些話,眼瞅着孃的墓碑,忽然一下子忍不住,便趴跪在那裡哭起來。
她自小沒爹沒孃,這當婆婆的,既是她婆婆,也就是她的娘。縱然當年偶爾間也會覺得婆婆終究更偏心鐵蛋,沒把自己當親生女兒看待,可是這麼些年過去,在她經歷了許多磨難,在她自己當了婆婆後,她也漸漸地明白,其實當年的娘,做得已經夠好了。
娘待自己,恩重如山。
蕭杏花一哭,身後的佩珩秀梅也跟着哭了。
蕭千雲和蕭千堯盯着他們奶奶的墓碑,想起過去娘說起奶奶的種種,也不由得眼眶紅了。
周圍的鄉親們,見此情景,年紀大的,也忍不住哭了。
當年的旱災,蝗災,戰亂,多少人生死離別,他們的親人,許多也都死了,再也無法回來了。
秋日的槐繼山下,鞭炮陣陣,香火繚繞,不知道多少人,一起祭拜着那個多年前死去的婦人。
待到後來,鄉親們都過去幫着再添一把土,兩個兒子也過去了,媳婦則是抱着小叔子兒子過去旁邊換尿布,墳頭前,倒是隻留了蕭戰庭和蕭杏花兩個人。
“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告訴你。”蕭杏花紅着眼圈,望着那遠處的天高雲淡,這麼說道。
“嗯,你說吧。”蕭戰庭盯着他孃的墓碑,啞聲道。
“娘怎麼死的,你……你可知道?”提起這個,蕭杏花眼淚又要落下,只能拼命地仰起臉來。
“自己上吊死的吧。”
“你……你知道?”蕭杏花猛地擡起頭來:“你竟早知道了?”
她其實一直沒敢告訴他的。
他們娘,是上吊死的。
當時娘得了重病,癱在牀上,起不來,可是村裡人都要逃荒走了,再不走,不是餓死,就是也要染了瘟疫。
可是蕭杏花不能走,她有三個孩兒,還有個臥牀的老孃。
於是他們娘,就取下自己褲腰帶,吊死在房樑上了。
臨死前她對杏花說,要杏花帶着三個孩子走,走得越遠越好,要保下三個孩兒。不能因爲顧慮她這條老命,反倒害了孩兒們的性命。
蕭杏花草草安葬了娘,眼淚都沒抹乾淨,便趕緊帶着三個孩子逃命去了。
“是,我早知道。”
“你恨我嗎?我沒有照顧好娘……”
“我有什麼資格恨你。”蕭戰庭苦笑了聲,輕輕地掐下娘墳頭的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裡,品着那酸澀的滋味:“這都是我的錯,我把娘和孩子都留給你了,我以爲村裡人會照料你,可是誰曾想……”
誰曾想,接下來又是一場強徵兵,像顧大哥那樣的都被徵走了,村裡人根本自顧不暇了。
蕭杏花怔怔看了他半響,最後抿抿脣,還是把眼淚忍下來了。其實當初孃的病必然是治不好了,可是自己上吊死了,只爲了不拖累她和孩子們,她想起來還是心酸。
好在,如今兒女都大了,連孫子都有了,日子過好了,娘在天之靈看到,必然也該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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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下,一家人稍作安頓,便準備當晚的宴席。其實蕭家的家丁廚子早就去縣裡採買食材了,如今架上大鍋,開始準備宴席。
滿村的鄉親都來了,大傢伙各自帶了桌椅來,擺的蕭家前後院子都是,也有的帶來自家的瓜果,分給蕭戰庭和鄉親們一起吃。
縣丞一大早就得了信,也趕過來的,因蕭戰庭並不允他跟着一起上山祭拜,他只好等在山下,並幫着置辦這宴席。
有他在,這宴席看着自然比原本以爲的增色不少。
這個時候大家原本祭拜的那種沉悶一掃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村子喜慶熱鬧的場面。這看起來分外無情,卻又是最實在的,村裡人紅白喜事,都是要熱鬧的。
紅事固然好,可是白事也未必不能熱鬧。
畢竟死了的人走了,活着的人還要過日子。
這席面按照村裡的規矩,是分外男席和女席的,蕭戰庭帶着兩個兒子,在外面陪着鄉親們,蕭杏花則是和女兒媳婦們陪着家裡的媳婦嬸子奶奶輩的。
席間,免不了鄉人們的欣羨和好奇。
“杏花,鐵蛋在京城裡坐着什麼官啊,我瞧着這好生威風,縣丞那麼大官,竟然還怕鐵蛋?”
蕭杏花擡頭看過去,問這話的女子,頭上包着個洗得掉了色的包巾,並個荊木釵子,身上穿着半新不舊的一件薄花襖兒,看着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臉上頗有些疲憊倦容,眼角紋路清晰,下巴那裡還彷彿有隱約的疤痕,前額處也有幾縷白髮。
若不是這婦人面容依稀還有年輕時的模樣,她幾乎沒能認出,這就是以前住在她家隔壁的藕花嫂嫂。
當時她是頗爲不喜這位藕花嫂嫂的,總覺得夏天那會子,蕭戰庭打着赤膊在院子裡修理籬笆,她那眼睛老望蕭戰庭身上瞅。
而且平時說話的時候,和別人說話是一個樣兒,和蕭戰庭說話的時候,又是一個語氣。
不過如今彼此間早不是當日那般情景,她也就沒了當年的小心眼。
笑了下,她還是柔和地道:“其實也不是多大的官,只是到底從燕京城裡來的,地方的官員看了,自然是要巴結着。”
“對對對,我瞧着也是,我聽說啊,燕京城裡一塊石頭掉下來砸死十個人,倒有七個是當官的,那些官都是皇帝老子跟前的,一個個能說上話,外地的官便是再大,也都得敬着他們!”
旁邊的王嬸子見識多,很快這麼附和道。
蕭杏花便乾脆點頭:“原本就是這個理兒。不過說實話,鐵蛋無論當了什麼官,也都是咱大轉子村走出去的,在咱鄉親們面前,他依然是當初那個蕭鐵蛋。咱們不必拘束了,今日既然回來,大傢伙吃個宴席,有什麼吃什麼,有什麼喝什麼,好生熱鬧一番就是。”
“那是那是,都是一個村兒的,哪裡那麼多客氣!”藕花嫂嫂笑着這麼說,卻是眼睛離不開蕭杏花佩戴的頭面,不由得問道:“杏花,你頭上戴着的這個,是金的吧?”
“是金的。”
“唷,竟真是金的,那得多少銀子啊?!”衆人頓時豔羨不已,都不由得伸脖子瞧過去。
蕭杏花不好直說,這個簪子金貴得很,可是它金貴,並不是因爲它是金的,而是那做工那手藝,可是當着這麼多昔日鄉親的面,她也不願意顯擺這個。
她也曾如同她們一般是大字不識的婦人,滿眼看得都是金子,根本不懂其他,此時哪裡願意拿自己的好來襯她們的土呢。
於是只好笑着道:“是真金的,人家燕京城裡,都得戴個這金簪子出門,要不然倒是被人看不起。沒辦法,便是打腫臉,也得充這個胖。”
“想想也是,杏花可是和咱們不一樣,是燕京城,那都是有錢人的地方啊!”
衆人一邊感嘆,一邊又問起蕭千翎並蕭千翎的小侄子來。
蕭杏花自然是如實說了,蕭千翎幾個月了,小侄子幾個月了。
大傢伙都是見過這叔侄兩個的,於是羨慕不已,嘖嘖稱奇。
“咱村裡,還沒見過有這等福氣的,你自己生了個白胖小子不說,連兒媳婦都給你生了一個,以後這叔侄兩正好一起養!”
“其實說起來在,咱杏花可不就是有福氣,瞧這兩個兒媳婦,一個是識文知字,一個聽說是要當女將軍的,這可都是了不得!還有這佩珩,想當年,我可是記得,生下來跟個小猴子一樣,看着都覺得養不活,誰曾想,這些年過去了,竟是出落得這麼好。”
“是啊,這閨女也是有福氣的,跟着這當官的爹,以後自然是做個好親家,嫁個當官的,當官夫人,一輩子享不盡的福!”
佩珩倒是淡定得很,她看出來了,這滿村的想法很是樸實,她們直言快語,雖有些些許羨慕嫉妒,可是卻並沒有惡意,所以她也只是坦然地坐在旁邊,笑而不語,也沒搭腔。
整個宴席,蕭杏花一家子,聽了不知道多少恭維羨慕的話,當然也偶爾夾雜着村裡的各樣趣事,譬如誰家的媳婦剛娶進來偷肉吃,是個饞的,又譬如誰家兒子去相親,特意穿上一身新衣裳,誰曾想半路掉到了別人糞坑裡,弄了一身的臭。
宴席結束後,蕭杏花便去順道送幾個長輩奶奶,送出了這條街,順便多陪着說了幾句話。
誰曾想,回來的時候,恰好經過隔壁院子,卻聽到那院子裡有人氣哼哼地在說話。
“哼,誰不知道她,那佩珩分明是她和郭玉偷出來的野種,不曾想如今也堂而皇之賴給了蕭鐵蛋,吃香的喝辣的當大小姐!這蕭鐵蛋也真是有趣,甘心當這綠王八!”
蕭杏花一聽,當場就惱了,便咳了聲,故意道:“這是誰家狗在叫?不會叫就別亂叫,仔細被人逮了去扒皮吃肉!”
裡面的人顯然是嚇了一跳,沒敢再出聲。
蕭杏花也懶得和她再計較,不過回家後,洗漱了進屋,卻是依然氣哼哼的。
“這藕花嫂嫂也真是有趣,當年便和我不對盤,如今倒好,竟然編排起來咱佩珩的不是!”
“佩珩的不是?”
“對!”蕭杏花一聲冷笑:“她竟說咱佩珩是我偷來的孩子!”
“趕明兒找個嬤嬤過去,給她個警告,讓她以後不必胡說八道就是了。如此一來,鄉人得了這消息,以後也不敢亂說。”蕭戰庭倒很是淡定。
“什麼意思?敢情咱清清白白的,就得任憑她一張嘴給我潑髒水?再說了,無風不起浪,好好的她怎麼說出這話來?”
話說到這一半,蕭杏花望着蕭戰庭絲毫不曾意外的神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瞪大杏眸,不敢置信地望着蕭戰庭。
“蕭鐵蛋,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也懷疑佩珩不是你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