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杏花聽得這些,卻是不想讓這個什麼陳荷兒直接走了。
直接走了,外面人知道端詳,卻未必對蕭家有什麼影響,可是兒子永遠不會知道她肚子裡的種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媳婦怕是也會心中一個疙瘩。
別看秀梅嘴上說可以容的,便是真容,心裡能不難受?
她是必須要解開這個結的。
於是她當即上前道:“戰庭,慢着點,先不趕人。”
蕭杏花這麼一說話,在場的人,那左丞相和陳荷兒父女都看向蕭杏花。
那陳荷兒突然間出現了個夫人,一身的白裘皮大髦,頭上戴了同色的風帽兒,身後跟着數個丫鬟嬤嬤,旁邊又有個年輕媳婦攙扶着,約莫猜出來這是侯府的夫人,當即像見了救星一樣撲過來。
“夫人,您可要給我做主,我肚子裡懷着的可是你的親孫子啊!”
她心裡想着,這侯門的夫人,再怎麼樣也是心疼孫子的,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自己肚子裡是蕭千雲的骨血,她也不捨得真趕走吧?
誰曾想,她這邊還沒撲到蕭杏花身邊呢,旁邊的蕭戰庭一個皺眉,已經當即一步護到了蕭杏花面前。
之後左右的侍衛上前,亮出刀劍來,攔住了撲過來的陳荷兒。
陳荷兒撲了個空,又被那刀劍嚇了一跳,到底是個鄉下女子,這下子是真得眼淚汪汪往下落了。
她抽噎着,可憐兮兮地隔着刀劍,隔着那黑臉的侯爺,望向後面那位雍容華貴的侯夫人。
“夫人,我只是個鄉下弱女子,早年喪母,只跟着爹討生活,萬幸遭遇了府上公子,他救我助我,我感念他的恩德,這才以身相許,誰曾想,如今已經是珠胎暗結,如今我不求其他,只求夫人能容我府中胎兒生下!”
卻說蕭杏花在說出那句後,就被陳荷兒盯上了,不過蕭戰庭反應快,又有侍衛上前攔下陳荷兒,自然沒讓那陳荷兒碰到蕭杏花一個衣角。
蕭戰庭穩穩的大手扶着她的後腰,不免壓低了聲音,略帶責備地道:“你怎麼出來了?這邊鬧騰,仔細驚嚇到你。”
旁邊的秀梅,見公公過來扶着婆婆,自然便稍後退了兩步,讓公公婆婆說話。
“我只是不放心,既然人家說這是咱千雲的血脈,總不能真得就此趕出去。你也知道,咱家孩兒至今還沒個血脈,讓我想抱個孫子都難。”
說着,蕭杏花還長長地嘆了口氣。
蕭戰庭扶着自己蕭杏花,聽得此言,倒不像是她往日該有的樣子,不免多看了她一眼,卻見她衝自己眨眨眼。
他頓時明白了,這是故意的?
當下他不動聲色,淡聲道:“可是這女子肚子裡的孩子,未必是咱們千雲的,若是真留下來,不清不楚的,總是不好。”
而蕭戰庭夫婦既然說出這話來,那邊左丞相併陳荷兒父女原本已經絕望的心自然都泛起了希望。
左丞相是不動聲色,暗暗打量着這位傳說中的鄉下糟糠之妻。
之前皇太后壽辰,他是遠遠地見過,卻沒看仔細,如今一見,這鄉下來的婦人倒是一派的侯夫人氣勢,且那剛纔還黑着臉的蕭戰庭,此時迎過去,小心護住那夫人的樣子,竟然是見都沒見過的溫柔和氣,當下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而旁邊跪着的陳荷兒,原本因爲被那刀劍一嚇,也是唬了一跳,驚惶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時聽得蕭杏花蕭戰庭這麼說,心裡頓時燃氣一絲希望,想着她知道自己肚子裡懷着孩子,想必會幫着自己?
一時想着這個,不免瞅向旁邊那位之前扶了侯夫人的年輕媳婦,卻見她姿容秀麗文雅,神態柔軟,看着倒是十分好說話的。
於是暗暗想到,這就是蕭家的二少奶奶,蕭千雲的媳婦了?之前那左伯父說,這二少奶奶性子軟,若她以後進去了,自能小心拿捏,如今看來竟然沒騙她。
誰知道此時秀梅也恰好在這一片混亂中看向了地上跪着的陳荷兒。
四目相對間,一個站在那裡,衣着精緻,神態坦然,另一個則是跪在地上,衣衫狼狽,驚惶含淚。
秀梅心中暗暗一個冷笑,微微仰起臉。
於是跪在那裡的陳荷兒,便在那個隔了侍衛的站着的養尊處優的少奶奶臉上,捕捉到了一絲不屑。
她忽然就用指甲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襬。
一瞬間涌出許多不甘來。
論起姿色,她並不比這位少奶奶差吧?可是怎麼如今,人家卻是一看便知是侯門高高在上的少奶奶,而自己卻只是地上跪着的一個任人驅逐的可憐女子。
聽說這位少奶奶以前也不過是小門小戶窮秀才人家的女兒,怎麼就這麼命好?
她咬了咬脣,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
而秀梅,在剛纔那麼一過眼間,對方眼底透露出的心思,已經全都看明白了。
她忽然便覺得昨日自己初聽到這消息時,還着實傷心了一番,很是可笑,到底是見識得太少。
其實依蕭千雲的性子,是萬不會喜歡這麼個姑娘的。
這個時候,左丞相終於上前說話了:“夫人,這是下官鄉下的侄女兒,不曾想,過來投親,卻沒投着,被貴府二公子給救了,更不曾想,兩個孩子情投意合的,竟然搞出這等事來!如今鄙侄女荷兒,已經是懷胎月餘,這是貴府公子的血脈,依侯爺的意思,竟然是怎麼也不認的,直接趕將出去。只是侯爺鐵石心腸,不認自家骨血,夫人看着卻是個疼惜小輩的,這事還是得請夫人定奪啊!”
蕭杏花聽了這話,先和那邊的左丞相見了禮,之後便在蕭戰庭的扶持下,坐在了旁邊的檀木椅上。
侍衛從旁,自然將剛纔那位哭啼啼的陳荷兒給請到了一旁看住,於是場面算是暫時安靜下來。
蕭杏花笑了笑,一邊接過來兒媳婦捧的桂花茶,一邊道:“左丞相,我先給你賠個不是,戰庭這個人,他是怕我知道了這事生氣,又氣家裡那混賬兒子不懂事,在外面沾花惹草不求上進,這才說出這番話來。昨夜裡他還說,要把這不懂事的兒子給打出去呢,你們過來,也是恰好趕上他心裡存着氣,原也怪不得他。”
她三言兩語,先把蕭千雲這個麻煩事歸結爲沾花惹草,言語裡透着陳荷兒不是良家女子的意思,之後又把蕭戰庭對左丞相的不客氣歸結爲心裡存着氣。
那左丞相當下不免暗暗皺眉,想着這個女人真是不好說話的。
而旁邊的陳荷兒,卻是心裡又緊了幾分。
先是出來個少奶奶,倒是生生把她給比下來,好不容易這位侯夫人看着要顧念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誰曾想,人家只認爲她家兒子在沾花惹草,看樣子言語間對自己頗爲不屑?
陳荷兒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自己的以後,不由鼓起勇氣,上前哭道:“夫人,說起來原本是我的不是……但是我和二少爺也是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這話聽得蕭杏花心中暗暗冷笑,而旁邊的秀梅卻是越發對這個女子心生不屑了。
事到如今,別說是這個女子按理應該並沒有懷上自己夫君的孩兒,便是真懷上了,又能如何?便是將她接進府裡來,她也入不了夫君的眼兒的。
這一年多的夫妻,她和蕭千雲並不十分說什麼親密話兒,可是她太在意這夫君,自然能體察到他許多心思。
當下心中越發淡定了,也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在自己婆婆身邊伺候着。
左丞相這邊,也覺得這遠房的侄女說話不像樣,不由暗暗給身邊的陳荷兒她爹使眼色,陳荷兒她爹明白了,也就給陳荷兒使眼色。
“夫人說得是,兩個小輩,不懂事,出了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侯爺心裡不痛快也是有的。下官和侯爺同朝爲官多年,雖不甚相交,可是也知道侯爺素來的爲人,自然不會因爲這個傷了彼此和氣。如今咱們還是商量着,該如何妥善處置此事,免得傳揚出去,雖說鄙侄女是個姑娘家,難免更會遭人非議,可是她肚子裡,到底是侯府的孫子啊,怎麼也不該憑空受這種委屈,夫人您說是不是?”
蕭杏花笑了笑:“說的是,所以我想着,好歹把這位陳姑娘接到府裡來,好好養着。”
這話一出,左丞相連連點頭:“這纔是正理,這纔是正理!”
旁邊的陳荷兒自然是喜得不敢相信,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喜極而泣,捂着嘴兒高興。
她是沒想到,她竟然真得可以踏入這侯門之地當兒媳婦了。
只要順利生下肚子裡這胎,到時候她還能怕誰?府裡兩個兒媳婦,雖說是明媒正娶,可是眼底下都沒個一男半女!
誰知道接下來,蕭杏花又轉首,問旁邊的秀梅道:“秀梅,你意下如何?”
秀梅恭敬地上前,柔聲道:“若這位姑娘肚子裡是千雲的骨肉,自然是不敢流落在外,應該接近府裡好生養着,可是昨夜裡我問過千雲了,他並不認這孩子是他的,這麼一來,我卻是不好說什麼的。畢竟咱們接個女子進來養胎,總不能養個野種出來。”
一個“野種”,頓時讓氣氛沉重下來。
蕭杏花看着眼前情境,打圓場道:“秀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人家姑娘說是千雲的骨肉,那看起來還真應該是的,咱們先接過來養着就是,你說這話,倒是讓人家姑娘沒臉。”
秀梅恭敬而堅持地道:“娘,若是這位姑娘無法讓千雲承認這是他的骨肉,媳婦是堅決不允這姑娘進門的。”
蕭杏花聽聞,爲難地看了看左丞相:“左丞相,您瞧,這可怎麼辦?”
蕭戰庭從旁,陪着蕭杏花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此時卻是挑眉道:“夫人,說得也是,若是輕易讓這女子進門,卻不能知曉她腹中胎兒到底是否千雲血脈,豈不是讓天底下人恥笑我鎮國侯府。”
這話就極其有分量了,現場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後還是陳荷兒爹提議道:“不是剛纔請了御醫來嗎,御醫都診斷過了,咱家荷兒就是一個月前懷的身子,那個時候荷兒不是和二少爺睡過嗎?”
這話說得太直白粗俗,以至於別說秀梅,就連蕭杏花心裡都生了膈應。
睡,睡你個大頭鬼!
要臉皮沒臉皮,要姿色沒姿色的賤丫頭,我兒子纔不屑去睡!
不過面上,她還是忍住了。
“剛纔我過來,不是見千雲在外面嗎,讓他進來吧。”
她這麼一說,蕭戰庭當即命人道:“請二少爺。”
原來蕭千堯陪着自己蕭千雲出門,兩個人打算去着人調查這件事,後來想想,還是先找爹請示下,這一請示,便知道人家左丞相找上門來了。
當即他們便被爹的侍衛請到了一處,命他們先不必進去。
這期間,哥倆想到這件事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蕭千堯自然是拍着弟弟肩膀,好生無奈,而蕭千雲一直抿着脣,微微擰着眉,也不怎麼說話。
如今蕭戰庭請他們過來,他們自然聽令進了前廳。
陳荷兒原本是站在自己爹身後的,此時見到蕭千雲進來了,頓時眼裡燃氣希望,咬着脣兒,兩串淚珠兒撲簌簌地落下:“二少爺,二少爺……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若不救我,事情也不至於鬧到這般田地……”
說着,她顫巍巍地走上前,彷彿要去走到蕭千雲面前,誰知道剛走到距離蕭千雲三四步之處,身子一歪,就是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閨女,閨女你沒事吧?”陳荷兒爹滿是擔憂地喊道。
“侄女?”左丞相皺眉。
可是這兩個人除了擔憂,也只是作勢擡擡屁股,卻並沒有要過去扶住陳荷兒的意思。
陳荷兒暈到了一半,卻彷彿又沒暈,半睜不睜着眼,含着淚,望定了蕭千雲。
“二少爺,是我拖累了你,我便是死——”
她咬咬脣,眉眼間透出不知道多少可憐:“爲你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說着,這纔再沒有什麼猶豫,身子一歪,就倒下了。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倒下去的柔軟無辜的姑娘。
蕭杏花是依然笑着,臉色都不變一下。
秀梅是眼底泛起一絲不屑。
蕭戰庭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之後便狀若無事地取了旁邊鏤空小編筐裡的栗子,剝了來,要餵給蕭杏花。
屁股已經離開椅子的左丞相,以及邁開腿作勢要擔憂地扶起女兒的陳荷兒她爹,當看到這番情境後,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蕭千雲身上。
蕭千雲,他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弱女子,一個可能壞了他血脈的弱女子倒下,總該扶起來吧?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看得大失所望,緊緊皺起了眉頭。
蕭千雲,其實在外間,已經知道了前廳中的種種情境。
他現在只覺得悔恨不已,想起自己之前對這個女子的憐惜,還有她哭啼啼倒在街道上的情境,反感厭惡至極。
如今漠然地望着這個女子假惺惺要摔不摔地作勢倒下,那倒下的姿勢,都透着一股子拿腔作勢。
他不由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灌了黃湯睜不開眼來,怎麼就被這麼下作的手段給矇蔽了呢?
他滿臉厭煩地掃了眼地上倒下的女人,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擡腳走到了父母身旁,向父母見了禮。
“爹,娘,你們叫我?”
“千雲,這是當今左丞相,你認識的,還有這位是陳荷兒姑娘的父親。如今我且問你,你要如實答來,那位姑娘肚子裡的孩兒,到底是不是你的血脈?”
誰知道蕭戰庭剛問出這話,那邊陳荷兒爹便忙道:“侯爺,二少爺並不知情,問他怕是沒用!”
蕭戰庭自然是根本沒把這什麼陳荷兒的爹放在眼裡的,依他的意思,直接趕出去就是。趕出後,再把左丞相弄了個什麼鄉下遠親設計給他家兒子挖坑的事,往外一說,誰會以爲那個什麼野種是他家兒子的?便真以爲是,他們蕭家就是不認這麼個野種,誰又會說什麼?
只是蕭杏花心疼兒媳婦,想拔掉兒媳婦心裡那根刺,他也就任憑她去就是了。
如今見陳荷兒這麼說,不免冷笑:“怎麼,當我鎮國侯府的少爺是傻子,是不是自己的種都不知?還要你來說道?”
蕭戰庭不出聲也就罷了,一出聲都是透着森森冷意。
陳荷兒爹被蕭戰庭這麼頓時嚇得不敢說什麼,連聲道:“這,這還是得聽丞相大人的意思……”
這個難題一下子推到了左丞相處,問題是蕭戰庭剛纔話都說得那麼不客氣了,左丞相嘴裡還能變出花來,直接說那個孩子就是蕭千雲的,人家到手還不把冷茶潑到他臉上,直接問說是不是我孫子你陳旗越怎麼知道!
正爲難着,卻聽得蕭千雲開口了。
他站在那裡,正色道:“爹,娘,這位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和我無關。無論這孩子是什麼血脈,都不是我的孩子,我也絕對不會允許她踏進我蕭家門!”
說着這個,他望定了旁邊的秀梅:“秀梅在蕭家貧寒時嫁我,今生我只認定她一人爲妻,絕不二娶,更不能納妾進門。”
秀梅一聽,不免心中微震,她是沒想到,蕭千雲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番話來。
那聲響猶如誓言,就在耳邊,當下不免百感交集,仿若喝了蜜一般甜,可是又有幾分羞意。
陳荷兒爹一聽去是急了,這是什麼意思,不想讓他閨女進門?
當即他也不怕蕭戰庭了,硬着頭皮道:“我女兒肚子裡就是你們蕭家的種,如今她暈倒在那裡,你們竟然連管都不管?”
他這一說,大家纔想起地上還倒着一位呢。
於是轉眼看過去,如今天冷,這前廳是待客之處,雖說也有爐子,可是卻沒有地龍,再加上前廳又是十分寬闊,地上鋪着的是花崗岩地磚,肯定是冰冷的。
如今這姑娘躺在地上,那纖弱的身子正在瑟瑟發抖。
蕭杏花一時也有些無奈了,心說這也是豁出去了,就不怕肚子裡的血脈就此流了,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而地上躺着的那姑娘,此時心裡也是苦啊!
她摔了一次,見蕭千雲沒反應,只好再摔一次,第二次總不能摔到半路停下來吧?於是就真摔了。
可是誰知道,人家竟然絲毫沒有扶起自己的意思,反而是跑到人家娘子身邊說了那麼一番話。
她如今該怎麼辦?裝作沒事一樣起來?還是繼續躺着?
繼續躺着的話,實在是這地上太過冰冷了。
蕭千雲聽聞陳荷兒爹的話,冷漠地掃了陳荷兒爹一眼。
頓時陳荷兒爹又打了一個冷戰。
蕭千雲冷笑一聲:“你這當爹的都不去管,爲什麼以爲我蕭家會去管?萬一我們扶一扶,她肚子裡又多了一個孽種呢?”
這話真是嘲諷意味十足,不光陳荷兒爹氣得不輕,就是左丞相也咬牙起來。
“夫人,您瞧,顯見的貴公子是不肯認鄙侄女肚子裡的孩子了?也行,既然你們不認,我們就把她接回去,接回去後,養着,等這孩子生下來,本官自去皇上面前參上一本,來一個御殿前滴血認親!”
他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倒彷彿真事一般。
蕭戰庭頓時不悅,起身,冷道:“左丞相大人,拙荊身上有孕,可容不得別人對拙荊如此說話!若是左丞相大人要告到皇上面前,悉聽尊便,但是現在,還是請你帶着你家遠房侄女,先走出我鎮國侯府,免得驚擾了拙荊,動了胎氣,到時候誰也擔當不起!”
蕭戰庭這話一出,一旁侍衛,已經上前就要趕人。
左丞相臉色大變,起身拍案:“蕭戰庭,人都說你如今性情大變,可是本官不曾想到,你竟是個蠻不講理!”
蕭戰庭並不言語。
侍衛上前,舉着長槍,毫不客氣地就要趕人。
左丞相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求助地看向蕭杏花:“夫人,若陳荷兒腹中胎兒真是你的親孫子,你竟真能置之不理?”
蕭杏花聞言,忙笑了笑,示意那些侍衛下去,又勸道:“戰庭,左丞相大人說得也是,總該弄清楚。”
左丞相忙點頭:“是,總該查清楚!”
可是怎麼查清楚呢?
蕭杏花嘆了口氣:“其實這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蕭杏花這個時候倒是不急的,慢條斯理地吃下了蕭戰庭遞過來的栗子,甜軟可口,還帶着一股子熱乎勁兒。
她吃下後,在左丞相和陳荷兒爹期盼的目光中,才慢悠悠地道:“我也是忽然想起來,咱家千雲屁股上有一顆痣,從小就有,很大一塊,若是這位陳荷兒姑娘真和咱家千雲有過瓜葛,總該知道那顆痣到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吧?”
左丞相點頭:“說得有理。”
陳荷兒爹忙道:“我閨女自然是知道的!”
蕭杏花嘆氣;“可是這位姑娘暈過去了?王嬤嬤,快過去看看,仔細着了涼。”
王嬤嬤這邊得了令,剛要過去看,誰知道躺在那裡的陳荷兒便幽幽醒轉過來。
“這是怎麼了?”她一臉茫然地看着衆人,彷彿剛纔暈倒過去,什麼都不知道。
陳荷兒她爹連忙上前,和女兒解釋了這一番事情。
“其實這種事,荷兒姑娘也未必記得清楚吧……其實還是做不得準。”蕭杏花故意這麼說道。
“我知道,我是知道的!”陳荷兒連忙上前,急切地道:“我自然是知道二少爺那塊痣在哪兒的!”
原來她剛纔暈死過去,躺在地上,自是十分難熬,聽着蕭千雲那番話語,想着這蕭家人冷血無情的模樣,心中幾乎絕望。
到了最後,忽而聽得這麼一個轉機,心中略一猶豫,便趕緊起來了。
她明白,如果她說自己不知道,便會馬上被趕出蕭家。
可是她若說自己知道,且去蒙一蒙,這塊痣無非是在左邊還是右邊,她便要一半的可能蒙對了。
蒙對了後,再也沒有人找藉口去懷疑她肚子裡的血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