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程恩理的旁邊還空了個座位,再然後就是洪爺的身邊空了個位置,正在猶豫世,賀晴梅道,“你小子還站着幹什麼?倒是過來坐啊。”
慕尚在大家的注視下坐在了程恩理和趙薪禾中間。松下赤田在洪爺面前坐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今天晚上,大家有幸坐在一起,不談生意,儘管吃喝。”李延舊起身舉杯,大家也都一起起身舉杯,豪飲一杯酒後,飯桌上突然安靜了。
慕尚輕輕搖晃着紅酒杯,白色的水晶吊燈的光芒灑在杯子裡,讓人看了不禁覺得有一種朦朧的美。
“聽說慕探長在葫蘆街口那一塊端了一大堆軍統特務?”洪爺問他。
“我只是協助王探長,況且王探長現在還重傷呢,沒想到這種小事情都入了洪爺的耳。”慕尚一副不怕死似的玩世不恭的嘴臉,說話時,眼睛看着杯子裡的酒,完全沒把洪爺放在眼裡,又或者是不阿諛奉承。
“年輕人,果然有魄力!趙副處長手底下真是勇士居多啊!”洪爺話鋒一轉,趙薪禾立刻陪笑,“哪裡哪裡,都是他們自己闖出來的,畢竟是年輕人嘛,有這個能力,讓他們來就好了。”
洪爺捋着花白的鬍子笑了兩聲,也沒有再和趙薪禾聊下去。
慕尚斜眼打量着程恩理,他臉上的表情一直平靜如水,索性也覺得沒什麼話聊,便一味的喝起了酒。李蕭艾見慕尚這樣,隔着桌子用英文問,“慕探長去跳舞嗎?”
對於這個邀請,慕尚當機立斷,內心是拒絕的,但是這種場合,拒絕有些不給她面子,所以他只能答應了。李蕭艾拉着慕尚出去了,程恩理一直注視着慕尚的背影,待看不到後,他搪塞去洗手間,便也匆匆的出去了。
程恩理在舞池裡尋找着慕尚的影子,就在李蕭艾要把手搭在慕尚肩膀上時,程恩理把他拉開了,並用英文對李蕭艾說,“對不起,慕探長的傷還沒好,所以就不能和李小姐跳舞了。”
李蕭艾看着程恩理把慕尚拉走,也並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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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傷也沒什麼大事了,不過,謝謝你替我解圍。”
“別張口閉口提謝字,多見外。”程恩理拉着慕尚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邊坐下。
“今天是李家人的主場,你就這樣讓我把她晾在那裡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你何必強求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一剎那,慕尚擡起頭灼灼的盯着他的眸子,程恩理像是能讀懂他心中所想,並沒有開口解釋,而是往他面前的杯子裡倒了一杯白蘭地。慕尚看着杯子裡的液體,“我不習慣喝這個。”
“不嘗一嘗怎麼就會不習慣呢?”
慕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都一樣。”
“口感不一樣,你每天都這樣喝酒,怎麼就不懂酒呢。”
慕尚笑着搖頭。
程恩理看見慕尚笑了,自己也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慕尚怔怔的看着他,竟第一次覺得一個男人也可以笑得這樣迷人好看,不由得有些發愣,繼而聽到程恩理說,“我還以爲你在英國讀了幾年書,自然懂得烈酒,難道都在品紅酒了?乾白乾紅?”程恩理這樣調侃,倒弄得慕尚有些尷尬,但是眼睛還是看向對面在笑的人。
“那倒沒有。”
“有試過其他的酒嗎?”程恩理話裡有話。
然而慕尚並沒有體會到深層意思,耿直的搖頭。
程恩理黑了臉,喝了一大口白蘭地。慕尚見他這樣,並不懂他怎麼了,說,“我是真的沒試過,也不想再去嘗試一些新的東西,因爲可能到頭來我還是適應不了。”慕尚坦坦蕩蕩的看着他,並不見他再有和自己聊下去的意思,不免覺得有些苦惱,剛纔不是聊的好好的嗎?不由得也拉下了臉。
“慕探長和程少爺聊的不愉快?”松下赤田端着一杯紅酒走了過來,自來熟的坐在了程恩理旁邊,慕尚皺眉,並沒有搭理松下赤田。反倒是聽見程恩理開了口,“你不去跳舞,倒來和我們兩個大男人聊天,不覺得會讓人亂嚼耳根子嗎?”
“今天是李先生做東,哪裡會有人嚼耳根子呢?看來是程少爺做了什麼讓人容易嚼耳根子的事?”
慕尚瞅着對面的兩個人,好像真是熟識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老朋友。再看看程恩理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和剛纔相反的,心裡莫名有些生氣。
又爲什麼生氣呢?僅僅是因爲這個場面嗎?想着想着,自己一個人悶悶地喝着酒,戲子品着,好像白蘭地和威士忌還真是不一樣,威士忌太烈了,白蘭地要淡一點,甚至還能聞見一陣淡淡的果香。喝着喝着,松下赤田向他搭話了,“慕探長前陣子抓的軍統特務審出結果了嗎?”
“軍統特務的事,什麼時候輪到日本人關心了?”
“多嘴一問。”
慕尚覺得頭暈,用手扶着額頭,沒想到這酒後勁挺大,胃裡也有些難受,匆匆起身去了衛生間。
程恩理在後頭追了去。
慕尚在衛生間裡乾嘔,程恩理輕輕的拍着他的背。幾分鐘後,慕尚站在洗盥盆前洗了把臉,從鏡子裡看着身後的程恩理,問,“我就是胃有些不舒服,沒必要這麼緊張我。”
程恩理的眼神略顯慌亂,自己真的那麼明顯嗎?但卻想不出什麼新的理由搪塞過去,只得回一句,“朋友之間的緊張算得了什麼。”
“剛纔松下赤田問我有關軍統的事,你的表情爲什麼那麼沉重?”
程恩理手臂一揮,從背後擁住了他。慕尚吃了一驚,可是他又捨不得把他推開,他承認自己並不厭惡這個懷抱,極力推搡只能顯得矯情。程恩理的氣息噴在慕尚耳邊,慕尚問,“這是朋友間的?”
“隨你理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慕尚此刻還是清醒的。
“你對我就這麼公私分明?你對松下赤田可不是這樣的。”程恩理鬆開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慕尚擰開水龍頭,又洗了一把臉,他的心情十分複雜,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是哪種感情,他甚至開始討厭自己的瞻前顧後,也討厭自己的優柔寡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