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理很少做飯,這次只是因爲情況特殊而已,這福斯別墅裡每個禮拜都會有固定的傭人在固定的時間裡來打掃,但是不包括做飯,因爲程恩理幾乎不怎麼來這裡,只是閒置着這座房屋而已。但是這食材卻是他今天叫人買過來的,還有二樓房間裡衣櫥裡的西服,還有二樓房間的佈置,都是他親力親爲。
他早就想把慕尚佔爲己有,可以這樣說。
其實,有時候嘴上的言語往往都是虛假的,只有行動纔會來得更加真實,更加避無可避。
大概一個小時後,程恩理已經做了一桌子的菜餚。慕尚咬着筷子,不知從何下口,程恩理給他盛了一碗米飯,並給他夾了菜,“快吃。”
“我吃完飯後,就可以見到阿嫣了?”
程恩理此時只感覺到一股怒火,他起身,快速撥打了一個電話,“不用帶人過來了,馬上解決。”他完全沒有想過後果,他只想那個女人完全消失,她何德何能,竟然能讓慕尚這樣爲她焦急。
他喝下一杯白蘭地,怔怔的看着慕尚,那些暴露在空氣中的醜陋疤痕像是在對着自己嘲笑一樣,嘲笑自己只能用這種方法留住他。儘管是小人伎倆,但爲了慕尚,他樂此不疲。因爲他不想再讓慕尚受傷,這幅傷痕累累的身體,絕不能再讓他遭罪。
萬程洋行的生意已經不再需要程恩理親力親爲了,他也就索性一下午都待在福斯別墅裡,期間慕尚因爲阿嫣沒來而一直大吵大鬧着,程恩理西裝筆挺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吵鬧。他並不想騙慕尚說阿嫣來不了之類的,但也沒告訴他實情,乾脆就這麼讓他發泄一下,或許要比他磨破嘴皮子來安慰他要好多了,他不明白的是,明明只是失憶了,怎麼連智力都遺失了?
夜幕降臨,程恩理做了飯,慕尚滿臉不開心坐在沙發上,程恩理耐着性子叫他吃飯,可是他的語氣悶悶的,說什麼也不去吃。
“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泡個澡?待會兒再吃?”
“我可不可以洗完澡之後就去睡覺?”慕尚看着程恩理,那乾淨的眸子直視着面前的人。
“隨你。”程恩理上了樓,先去爲慕尚準備衣服和熱水,慕尚見了,趕緊跟隨其後,聲音不大不小的說,“我明天早上想吃包子。”程恩理聽到這句話,本想說他不會做包子,可是想了一下,張口回答,“好,我給你做。”但是,他記得慕尚好像是吃西式早餐的,才兩個月而已,就連平時的喜好都忘了。
程恩理把慕尚帶到浴室後就出去了,但是他並沒有把門帶上。慕尚不拘小節的開始脫衣服,可能是那道目光太灼熱,慕尚轉過身,問,“還有事嗎?”
“沒事。”程恩理玩味的勾起一個笑容,坐在沙發上。但他並不是欣賞慕尚脫衣服,而是想看一看他背上的傷疤,那一條條讓人無法忽視的傷疤總是顯得尤爲刺眼,還有就是他肩膀上的槍傷,那一塊顏色不和的傷疤就鋪在他的肩膀上,雖然這道傷疤不是這次的意外所致,但是可能是最疼痛的,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讓慕尚挨着這些傷痛。
慕尚從浴室出來後,還不到九點,但是他依然掀開被子上了牀,安靜的躺着,程恩理爲他熄燈,房門輕輕地掩上了。
此時,程恩理是懦弱的,他沒有辦法公報私仇,他更沒辦法把慕尚活着的消息公之於衆,他只想珍藏着,就好比他是一個稀世珍寶。信仰和愛情一直在他的心裡掙扎,這一次,松下赤田用五十箱彈藥與他交換,那下一次呢?愛情與信仰孰輕孰重?他自欺欺人的希望永遠也不要再有這樣的選擇。
夜晚,程恩理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明亮的可怕,他看着面前的那一牆,愛的人僅僅一牆之隔。他來到慕尚的房間外,輕輕地推開了門。夜裡很安靜,他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程恩理掀開被子,輕輕的在他身側躺下,看着他熟睡的面龐,親吻了他的額頭。
程恩理不得不承認的是,慕尚睡着時真的很安靜,而且很老實。第二天早上程恩理醒來的時候,發現慕尚還是保持着平躺的姿勢,本想在他身邊再多躺一會兒,可是因爲要做早餐,只得早早的爬了起來,結果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天,他只做好了餡,直到傭人來打掃衛生,他只好作罷,叫傭人做了包子。
快到八點半的時候,程恩理上樓叫慕尚起牀,發現他已經醒了。
“醒了很久了?”
“剛剛醒的。”
“先去洗漱,待會兒下樓吃早餐。”
慕尚朝着程恩理點頭,程恩理走到窗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早上的那一點清涼馬上被陽光照射的一乾二淨。慕尚坐在桌子前吃早餐,額頭上竟然也是出了一層薄汗。吃完早餐後,程恩理問他,“包子好吃嗎?”慕尚的回答讓程恩理有些失望,“比阿嫣做的差了一些。”程恩理雖然生氣,可還是不去追究了,畢竟那只是一個死人了。
上午,程恩理接到了松下赤田的電話,松下赤田請了一位德意志的醫生來給慕尚診治,現在已經在路上了。程恩理有些不太滿意松下赤田的自作主張。
程恩理走到花園裡,慕尚正在看書,他提醒到,“去屋裡看吧,外頭太陽毒了一些。”
慕尚合上書本,看了眼花園裡開的正盛的花朵,沒有做聲。程恩理拿過他手裡的書,翻看了一下,像是喃喃自語,“怎麼看這本書?”
“剛纔在你書房裡看到的,只有這本書像是沒有被翻動的痕跡。”慕尚向他伸出手,示意把書給他。程恩理把書遞到他手裡,問,“你覺得冉阿讓可憐嗎?”
“固然可憐,可是太蠢了。後來的一切都是主教教會他的,還好他懂得知恩圖報。”
程恩理在他身邊坐下,“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
“那你有問過阿嫣嗎?”
良久,慕尚沒有回答,只覺得從耳畔吹過一陣風,拂得他手裡的手本嘩嘩作響,太陽的熱量徑直的照射下來,他眼前一陣發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