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尚看向程恩理，發現他居然有一些驚慌失措，但並沒有反應極大地表現出來。而松下赤田呢，則是面部表情十分平靜，可以說是有一絲看好戲的架勢，滿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樣看來，慕尚免不了要懷疑松下赤田。
松下赤田輕蔑地笑着，朝着慕尚走過來，“慕探長真是好不狼狽。”說着，他朝着黑木明美揮了揮手，示意她走開。
慕尚此時不想理會松下赤田，他只想問一問程恩理，問一問他爲什麼這一次要讓自己看見他們之間的交易。難道是因爲萬程洋行的生意嗎？這未免有些牽強。
陽光把一切都暴曬了出來，但是陰暗又把一切陰謀都聚攏。慕尚以前一直認爲他可以原諒程恩理所有的事情，以至於他從來都不會刻意地去求證關於他的任何事情。但是這次卻是巧合地讓他看到了，他還能再不聞不問嗎？
“看來你們要好好地談一談？”松下赤田的語氣極度輕蔑，臉上還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慕尚是真的覺得自己在被當猴耍，這分明就是松下赤田的把戲，此時他卻反駁不了一句，因爲他是真的不知道松下赤田要幹什麼。
松下赤田帶着人離開了，程恩理招呼着他的人將那些箱子搬上了車。然後走到了慕尚面前，慕尚擡頭看着他，發現他的眼睛裡盡是猶豫，甚至還流露出驚慌。驚慌嗎？慕尚狠狠地盯着他，他程恩理也會驚慌的嗎？難道他就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他和松下赤田的交易會被自己眼睜睜地看到嗎？
程恩理有些無奈，“我自知我百口莫辯。”
“那就什麼也不要說。”
程恩理伸出手，他想抱一抱慕尚，卻被慕尚大力揮開了。程恩理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但是卻沒有理由讓他不繼續這樣，他必須承認慕尚剛纔看到的就是事實。
“我記得我今天早上就跟你說過你的腿上還有傷別到處走動，這才過了多久啊，又要我再來說一遍？還是你真的太忙，根本就不會把我這種人的話放在心上？”慕尚笑得蒼白，可話裡的意思卻並不蒼白。
“慕尚，你到底在懷疑我什麼？”
“程恩理，你覺得你哪方面惹我懷疑？”
程恩理扣住慕尚的肩膀，慕尚沒有掙扎，可是程恩理的雙手捏得他的肩膀生疼，慕尚雙手緊緊地握拳，森白的骨頭像是要刺透手上那層薄皮。
“你能不能好好地跟我說話？”
“我怎麼沒有好好地跟你說話？”慕尚緊咬牙關，這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儘管現在陽光明媚，可是程恩理覺得自己面前的慕尚正在一點一點地慢慢冷卻。
他低下頭，在慕尚的脣上印下一吻，慕尚對於這種糖衣炮彈的攻擊防守率基本爲零，但此時的慕尚卻在程恩理的下嘴脣處咬了一口，霎時，腥鹹的液體流入兩個人的口中。慕尚推開了他，然後掏出手槍，拉開了保險，槍口直指程恩理的眉心。固然動作一氣呵成，可是慕尚持槍的手卻在抖。
程恩理掏出手帕，擦了嘴上的血跡，看着慕尚手裡的槍，“你是想讓我死？”
“不，”慕尚搖頭，他心裡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選擇什麼，縱然他用槍直指程恩理的眉心，但是他無比確定的是，他是不會朝程恩理開槍的，“我是愛你的，我就只問你一句，我嫂子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慕尚替程恩理找了一個臺階下，他希望程恩理的回答是否定的，只有這樣的話，慕尚才能儘量說服自己不向程恩理追究以前的事。
慕尚以爲自己找了一個和程恩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有。”程恩理的表情非常平靜，他就彷彿已經猜到了慕尚會問這一句，他看着慕尚，發現慕尚的眼睛裡一開始有懷疑，再然後是驚愕，最後他慢慢地紅了眼眶。
慕尚扔下槍，上前一把揪住了程恩理的西服衣領，“你就不能再騙一騙我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很難做決定？！”慕尚幾近怒吼，雙手拽着程恩理的衣領，拽的很緊。
“我不想再騙你，我想幫你，慕尚。”程恩理是真的心疼，心疼得就像有千萬把利刃插在心口上似的。
“幫我？幫我什麼？是幫我找到兇手，還是幫我找我一直在找的兇手就是我愛的人？”
程恩理知道慕尚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但是現在他越解釋就越往自己身上抹黑，他只能先安撫慕尚的情緒。可是慕尚現在就像一隻拉起警戒線的刺蝟，程恩理無法去安撫他。
“你冷靜一下，事情沒有你想到的那麼極端。”
“你不都承認了嘛，怎麼還模棱兩可。”慕尚的語氣真是嘲諷極了。
“我不是模棱兩可，你得給我機會解釋……”程恩理的話還沒說完，慕尚就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能真切的感覺到肩膀上的布料被慕尚的眼淚浸溼了。
“每個人都有私心，但不一定每個人的私心都會得到滿足，因爲我愛你，所以我恨不起你。”慕尚推開他，彎腰拾起了地上的槍，沒有再多看程恩理一眼，好像再多看那麼一眼，他就會不計前嫌再跑去和程恩理長相廝守似的。
程恩理站在原地，他目送着慕尚的背影，儘管他有再多的捨不得，此時此刻，慕尚也不會再好好地聽他說話。他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單薄且消瘦，程恩理多想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但是，現在的慕尚已經不是從前的慕尚了。他非常想去幫一幫他，但是他固執，他總是儘量的不去接受任何人的好意。雖然一別兩寬，雖然慕尚現在已經離開他，但是，他還是想保護慕尚，儘量不讓別人去傷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