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軍統和共/黨目前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唯一的目的就是趕走日本人罷了。
李蕭艾的槍口緊緊地跟着程恩理，她接連開了好幾槍，卻只是打在了車身上，程恩理反手就朝她持槍的手上射去，她一吃痛槍就掉在了地上，慌忙捂住鮮血直流的傷口。程恩理並不想將她置於死地，於是正欲上車，卻只聽得一聲槍響，然後腿上吃痛，他悶哼一聲，雙手還好扶住了車門，否則只能痛的跪在地上。程恩理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我並不想殺了你。”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現在你也中槍了？誰殺了誰還不一定。”她莞爾一笑，盡是得意之色。
程恩理不想和她廢話，便立馬舉起手中的槍，快速地朝着她的左手開了一槍，這樣，她的兩條胳膊都受傷了。
僅僅半個小時的車程，他把汽車開得飛快，他能感覺到小腿肚處中彈很深，而且有鮮血不斷流出。
回到福斯別墅，傭人們一看見程恩理這樣都是一陣驚呼，包括慕尚。程恩理任由慕尚攙扶着，並揮手叫開了其他試圖前來幫忙的傭人。看着慕尚擔心的神色，他突然就覺得這個傷痛來得很值得。
“上樓梯，看我幹什麼？”慕尚一臉疑惑地盯着程恩理，慕尚的手臂在程恩理的腰上，而他的手臂搭在慕尚的肩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曖昧，站在一旁的傭人們個個看的目瞪口呆。
“程……恩理？”慕尚叫了叫他，但是程恩理一直看着慕尚，全無反應。慕尚轉過頭對傭人吩咐到，“打電話給今天早上的那位醫生，快！”這一句略顯粗魯的語氣把程恩理驚了一跳，索性只能擡腳上樓梯。
將程恩理扶到房間裡，慕尚趕緊下樓端來一盆熱水，替程恩理擦拭傷口，“醫生來的話還要等一會兒，你忍忍。”
“慕尚？”
“嗯？”慕尚毫不猶豫地迴應到，可是他卻愣住了，他一直低着頭，手上的毛巾停在他的傷口處，不敢再動。
“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失憶？”
“是你說的我叫慕尚啊。”慕尚擡起頭直視他，將毛巾放到盆裡。
“承認對你來說就有那麼難嗎？”
慕尚起身，端着盆出去了，沒有給程恩理一個答覆，或許只有慕尚心裡知道自己有沒有真的失憶，就算失憶也好沒失憶也罷，都不能算得什麼大事。
如果是真的失憶，什麼事情都不記得，那麼慕尚就真的扔下了所有的包袱了。
程恩理其實並不想這樣咄咄逼人，他其實並不想慕尚承認，只是剛纔慕尚應的那一聲恰到好處，導致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是現在他不想再想那麼多了，他有些累，想睡了。
慕尚坐在書房裡，風吹得書桌上的紙張嘩嘩作響。他是失憶了，心失憶了，他不再記得自己的初衷，他被一股暖流浸泡着，不想再爬出來，他只想一直在那裡，就算最後那股暖流變成熔漿將他毀滅。既然這種做法得不到認可，那就不要再理會別人的眼光不就好了，反正今生今世一個人來去匆匆，能找到駐足的地方也實屬不易。
半個小時後，醫生來了，手術很快就完成了，當慕尚看到子彈被取出後，着實鬆了口氣，醫生將傷口包紮好後就下樓去了，看樣子情況還好。
“慕尚，我的傷口有些痛。”慕尚正欲跟着醫生出去，程恩理突然叫住他。
“纔剛把子彈取出來，多少都有些痛的。”慕尚走過來坐在牀頭，這時候傭人端了湯上來，慕尚接過了，“這鴿子湯養傷口，快喝了吧。”慕尚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他毫不猶豫地喝了。
“你，是不是在和日本人合作？”慕尚冷不丁防問出這一句話。
程恩理當即否認，“我雖然認識松下赤田，但是不至於向他伸出橄欖枝。”
“那如果是他向你伸出橄欖枝呢？你會拒絕嗎？他讓你找到我的條件是什麼？想必一定十分誘人吧？”
“你還真是懶得跟我裝了。”
“多少都有些累，”慕尚放下碗，“我之所以變成這樣，和你多少也脫不了關係。”
“你想知道嗎？全部事情的經過。”
“不想，”慕尚不假思索地搖頭，“在這之前，我一直都想逃避我的責任，我是英租界的探長，不管走到哪裡都能看到自己的同胞們對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探長這個位置固然風光，可是我又有多無奈呢，我不想朝自己的同胞開槍，就算他們十惡不赦，什麼國民黨共產黨，至少他們還是坦坦蕩蕩的中國人。”慕尚笑了笑，蒼白的臉色使他看起來很虛弱，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似的，“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當我死了吧，我還想謝謝你。”
“可是……”程恩理話到了嘴邊卻被慕尚的一個吻給吞沒了，慕尚卻並沒有深吻，只是一直流連在他的脣齒間，程恩理扣住他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久違的吻。
將這一切都戳破了之後，慕尚反而覺得這樣再輕鬆不過，這幾個月裡發生了這麼多事，唯一讓他清楚明白的就是他對程恩理的這份情感，他以爲他可以在他面前一直這樣裝失憶，可是他錯了，面對自己愛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演不了另外一副嘴臉的。每一次對程恩理說出一句不是自己想說出的話的時候，他都想狠狠地抽自己耳光。他不太清楚自己的這副遭遇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發生的，但是他想，八九不離十和程恩理有什麼關係，可是矛盾的他並不想去追究程恩理的對錯。身上的條條傷疤足以證明他對程恩理的愛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