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祁夏喜說的話，蘇然放下了漢堡。
他一向都知道，祁夏喜看起來文靜又平和，可是心裡頭卻是個再倔強不過的女孩子了。雖然她很少提要求或者說起什麼，但是不管什麼事情，如果她真的說出來了，可能就無法改變了。
“夏夏……對不起。”
聽見蘇然說對不起，祁夏喜只覺得心裡猛地一沉。
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一句對不起。
“我可能不會和你一起考去B大了。”
不能一起去……B大了？
雖然比她預想的分手要好一些，可是祁夏喜卻也完全沒感覺到任何慶幸。
剛剛她還在想，如果兩個人大學不能在一起的話，可能最後就要以分手告終了。剛剛慶幸過，結果蘇然就說，可能不要一起去考同一所大學了。
“爲什麼？”
蘇然停了一下，吸了一口可樂，這才繼續說。
“我一開始的時候以爲鋼琴可能只是我的愛好，就算是去B大的音樂系也可以。可是這次我去了夏令營之後突然發現，音樂或許是我一直都不能忘記的夢想。”
“夏令營有許多來自各個學校的名師，在那裡我真的感覺到了音樂的快樂……我想考音大。到時候拿到了老師的推薦信再去美國或者英國的學校繼續深造。”
看着祁夏喜一言不發，蘇然嘆了口氣，繼續解釋着自己的理由。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也一直都是希望將來能夠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只是幾年而已，我只是想追逐一下自己的理想……夏夏，你應該能夠理解我的吧？”
祁夏喜仍然一言不發，她只是低頭看着桌子上的雞肉卷。
就算是不能理解又能怎麼樣呢？蘇然連光明正大的追求夢想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難道她還能拒絕？還能說她仍然想讓蘇然報考B大？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蘇然說的事情聽起來很正常，可是她的心裡仍然有種有點絕望的感覺。她總覺得，似乎有一張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巨大的網，鋪天蓋地地把她籠罩在了下面。
“好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吐出了一個好字。
反正，不管是怎麼樣，最後她都一定要同意的，還不如索性配合一點。她不想在和蘇然鬧得不愉快了，最近已經有很多事情了，韓詩語那邊也不太順利，她不希望再有什麼事情了。
“雖然我很希望和你同一所學校，可是我也更希望你能夠追到自己的夢想……”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過於生硬，祁夏喜又補充了兩句，“我真的很喜歡看你彈鋼琴的樣子，總覺得你似乎天生就應該坐在舞臺上供人膜拜……”
聽見祁夏喜並沒有十分激烈地反對自己，蘇然這才終於放下了心。
今天他的態度一直都有點漠然，可是卻並不是因爲不高興，反而是因爲太過於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違背自己許下的誓願，而且還是和自己的女朋友。
“對不起夏夏……我真的是很希望和你在同一所學校，每天都能在一起。但是我從前並不知道原來我對音樂有這麼大的執念，也一直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你說。畢竟是我違背共同的誓言在先……”
一開始開了一個頭，祁夏喜突然發現，說出和心裡想法不一樣的話似乎也並不難，她甚至還能在臉上露出笑容來。
“沒關係……我理解你，我也希望你能夠追求到自己的夢想。我從前一直很喜歡唱歌，可是爸爸媽媽卻沒有任何一個真的支持我，看見你能夠真的在鋼琴上有所造詣，我也很開心的。”
蘇然一下子想起來，他過生日的時候祁夏喜還唱了一首歌來給他做禮物。她的聲音幾乎是一塵不染，像是從天堂中傳來的聲音一樣澄澈動人。
“將來有機會的話，其實你也可以的，”蘇然把雞肉卷朝着祁夏喜那邊推了推，“其實你唱歌特別好聽的，現在選秀活動這麼多，沒準將來你也能成爲歌星呢。快吃吧，再不吃就愣冷了。”
成爲歌星嗎？
祁夏喜從來都沒敢想象過這種可能性，她現在也已經拋棄了太過遙遠的夢境。她只希望能和蘇然還有韓詩語一直像是現在這樣地相處下去，只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這個願望已經無法達成了。
吃完了東西，又給韓詩語買了一對雞翅，兩個人打車回了學校。現在午休時間太短了，等趕到了教室的時候，已經馬上就上課了。
韓詩語顧不上吃烤翅，偷偷地拉着祁夏喜走出了教室，在角落裡問她中午到底怎麼回事。
“中午蘇然到底和你說什麼了？接了你那個電話之後，我中午都沒睡踏實。”
看着蘇然和祁夏喜仍然是兩個人一起回來的，韓詩語這才放下心來。她雖然堅定地告訴祁夏喜蘇然不會主動和她提分手，但是心裡卻仍然有點不踏實。
在韓詩語面前，祁夏喜終於露出了低落的情緒：“他說他不考B大了，要去考音大。”
韓詩語楞了一下。
“他過去並沒有說過要考音大啊，當初要考B大也不是我們勉強他的，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嗎？”
祁夏喜苦笑：“他說這次去了夏令營，突然發現自己對鋼琴是真愛，想要去音大，以後有教授的推薦信再去國外繼續深造。”
“一定是那個蘇夢攛掇的！”
韓詩語憤憤不平地詛咒了一句，“她成天怎麼總是惦記別人的男朋友啊？”
不過，就算是韓詩語，也覺得這樣的情況下沒辦法說什麼。如果是別的理由倒也罷了，這樣的理由，要她們怎麼說？難道去和蘇然說你不要追求你的夢想了？
“那你就……這麼看着他去報考音大？”
祁夏喜自嘲地笑了一聲：“不然還能怎麼樣？難道攔着他嗎？這樣的事情我說不出口……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再說吧。”
“當初明明都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韓詩語嘆了口氣，她有點想不通。當初她和蘇然還有祁夏喜，三個人相處得多好啊。怎麼到現在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還有她和顧璟睿……一開始遇見的時候多開心啊，她還記得當初在酒吧門口扔臭鯡魚罐頭的時候，那幾乎是她從小到大做得最開心的惡作劇了。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生活就變成了現在這個瑣碎無聊，又總是有各種各樣鬧心事的現在。
“你和顧璟睿……真的就這麼分手了嗎？”
看着韓詩語似乎突然走神了，祁夏喜就知道，她多半又是想起顧璟睿了。雖然分手之後她一直表現得很正常，似乎並沒有難過也並沒有突然頹廢，可是卻常常突然就走神，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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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樣？他不是和那個周辭在一起了嗎，我今天還看見娛樂新聞，說是周辭斥巨資在帝都裝修愛巢……”
韓詩語苦笑，現在不和顧璟睿在一起之後，她才慶幸當初分手的舉動是多麼英明。就算明知道兩個人不過只是假裝戀愛，看着現在鋪天蓋地的新聞，她都分不出來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戀愛。
如果還沒分手的話，她簡直無法想象她現在應該怎麼過去。
祁夏喜也不知道要怎麼勸說韓詩語，爲什麼這些男人似乎就從來都不知道女生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呢？如果談戀愛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正想摸摸韓詩語的頭，韓詩語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
“你也不調靜音……現在雖然學校幾乎已經是默認學生拿手機上學，可是如果鈴聲被發現也一定會直接處分的……”
韓詩語吐了吐舌頭，左右看了看，趕緊躲在祁夏喜的身後接起了電話。
“喂？賀蕭哥，你快說，我馬上就要上課了。”
賀蕭楞了一下，聽見韓詩語在對面繼續說：“我們現在升高三了，午休時間縮短了，還有一分鐘，你快點說！”
“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接你出來吃東西？”
韓詩語嘆了口氣：“賀蕭哥，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出去吃飯，但是最近學校簡直是拿我們當犯人一樣看着啊，根本沒時間……”
“你看我這不是纔出差回來嘛，還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你真的不出來？沒時間可以請假啊。”
韓詩語本來是真的想要拒絕的，不過，聽見好吃的三個字，她頓時有點忍不住了。
假期的時候一直在跑補習班，韓詩語幾乎是天天啃麪包吃盒飯，今天中午跑去食堂打飯還再次錯過了溜肉段。
“賀蕭哥，你變壞了，居然慫恿我請假！要不就今天晚上吧……”
韓詩語看了一眼旁邊還有點鬱郁不歡的祁夏喜：“不過，我可會帶着夏夏一起去的啊，你到時候可記得帶着信用卡。”
電話另一端，賀蕭忍不住苦笑。
他本來是想把韓詩語叫出來表白的，可是現在看來，這件事只能慢慢來了。
“放心吧，你們倆吃不窮我，晚上請好假了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