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外,衆人瞠目結舌地看着九王爺抱着一個女人從府內走出來。
從心頭跳出的第一個反應是
九王不是斷袖嗎
第二個反應是
原來前段日子從宮中流出來的有關九王和慕容小姐的傳聞都是真的
最後才恍然驚覺到了最重要的一點,當下憤憤然地給自家主子打包不平
太過分了
九王爺居然從世子殿下的跟前硬生生地將慕容小姐搶走了
說好的公平競爭呢
不能因爲他們家的世子殿下溫柔善良,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欺負他啊
只可惜,不滿歸不滿,就算心裡頭咆哮得再大聲,衆家丁的面上也只能堆起違心的笑,簇擁着攝政王離開,眼睜睜地看着慕容小姐被九王爺抱上了馬車。
爾後一甩長鞭,“啪”的一聲,大搖大擺地在數十道悻悻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時辰已經就些晚了,夜色漸濃,一輪明月掛在柳梢頭上,灑下一地的銀光,將整個皇城照得半亮不亮的,宛如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外衣。
街道上清冷寂靜,偶爾匆匆走過一兩個行人,轉角處還有醉漢在罵罵咧咧地嚷着什麼,聲音倒是響亮,只是口齒含糊不清的,聽不清楚在說着什麼樣的胡話。
就像車廂裡的這個女人,迷迷糊糊的,嘴皮子一直在動,不知道是單純地在咂嘴巴,還是在囔囔自語地說話。
司馬霽月將她放下在軟榻上,披上了一層薄薄的毯子,原以爲她會沉沉地睡過去,結果才躺了一小會兒,就掙扎着要爬起來。
手一招一擺的,頤指氣使,醉起酒來,脾氣倒是見長,架子也愈發大了。
“茶給本小姐倒杯茶腦子太暈了,喝了太多,得解解酒”
司馬霽月便給她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你也曉得自己喝了太多麼”
“是啊,太多了,醉死我了”慕容長歡不忙着接過茶盞,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天旋地轉的,一邊皺着眉頭抱怨,“那個該死的混蛋怎麼這麼能喝,簡直不可理喻”
司馬霽月微爍眸光,當然明白她口中指着的“該死的混球”就是自己,可是他現在就在她的面前,難道她已經認不出來了麼
想了想,便試探着問了一句。
“你很想灌倒九王爺”
慕容長歡睜着一雙迷離的眼睛,目光渙散,好一會兒也對不住焦點,聞言只哼哼了一聲。
“喔是想灌倒他,要不然我這麼拼命地喝酒幹嘛”
“你爲什麼要灌倒他”
“還能爲什麼”
慕容長歡嘻嘻一笑,忽然睜大了眼睛,湊到了司馬霽月的面前,伸手撫上了他臉頰上的面具,來來回回地撩着。
見狀,司馬霽月微微一怔,以爲她清醒了一些。
卻又聽她繼續含糊着脣齒,笑道。
“只有灌醉了他,纔能有機會揭開他臉上的面具,看看他到底長什麼樣啊咦,你怎麼也戴了一個面具看着好像還有點眼熟,跟九王爺的一模一樣呢哪裡買的現在的面具都搞批發了嗎”
司馬霽月輕抽了一下眼角,無言以對,頓了頓,才問她。
“你就這麼想看九王爺面具下的模樣”
“想啊,是個人誰沒一點兒好奇心呢他越是不讓本小姐看,本小姐就越是要看哼總有一天,本小姐會摘下他的面具的”
抓住她在臉上胡亂畫着的手,司馬霽月眸光幽幽,若有所思。
默了一陣,趁着她現在“酒後吐真言”,便忍不住想要將那句埋在心底最深處的話問出來,可又擔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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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良久,方纔問得小心翼翼,連語氣都捎上了幾分緊張的氣息。
“你喜歡九王爺嗎”
話一脫出口,萬年不變的臉頰竟是微微泛起了紅暈,一路燒到了耳根處,不是很明顯,但能感覺到那種若有似無的灼熱感。
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
也對,司馬霽月本就只有十七歲。
這個年紀的人,不管閱歷再如何廣泛,心機再如何深沉,殺伐再如何果決在感情上,卻還是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
同所有這個年紀的男男女女一樣,也有青澀,也會忐忑。
“喜歡他呵呵”
慕容長歡低低一笑,夾帶着譏誚的語氣。
司馬霽月的一顆心陡然就沉了下去,口吻隨之變得冷硬。
“呵呵是什麼意思”
“九王啊那樣的人,誰要喜歡他狗嘴裡吐不出一句人話,連說句好聽的都不會,分分鐘都要被氣出內傷來要真喜歡上他,那跟自找罪受有區別嗎”
聞言,司馬霽月認真地考慮了一番,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
“是吧所以本小姐纔不要喜歡他呢本小姐就是個膚淺的女人,就喜歡聽好聽的來,你來說句甜言蜜語給本小姐聽聽,嗯”
對上那雙笑眯眯的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一抹笑意直勾勾地闖到了心底。
司馬霽月心絃一動,拒絕不了她,便想給她說句好聽的話哄她一鬨。
然而,薄脣微微張着,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腦子空白一片。
就算大敵當前,千鈞一髮,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來得爲難,來得無計可施
從小到大,脣槍舌劍地鬥慣了,同那些個老奸巨猾的狐狸說話,總是要一萬個上心,半個字也不能說錯,來來回回鬥得多了,就練成了一副好口舌,一句話便能掐住對方的七寸,扼住對方的喉嚨,叫對方憋紅了臉,氣得渾身發抖,也回不上一句嘴
便是這樣一副毒舌,哪裡能說出動聽的情話來哪裡懂得如何哄女人
都是女人哄他開心,前赴後繼的,只要他是個王爺,便趨之若鶩,各種各樣的阿諛奉承,七嘴八舌的諂媚討好,全是從那羣女人的嘴裡說出來的。
也就只有一個慕容長歡不會逢迎他。
還挑三揀四的,埋怨他不會說甜言蜜語
真是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