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白慕雅的承諾,林逐汐徹底放下心來。解決了後顧之憂,她專心致志地經營小酒館。
因爲白慕雅派人來一口氣買走她庫存的所有離人醉和一半逐嫣然,林逐汐不得不加緊釀酒,連續幾天忙得腳不沾地廢寢忘食,好在正月裡相對清閒,給了她緩衝時間。忙碌期過去,林逐汐又連着休息兩天緩過精神來,日子又恢復到平時的狀態。
但繁忙平淡的生活中總會有意外。
“你家小姐請我去做客?”林逐汐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着眼前傳話丫鬟嚴肅認真的神情,疑惑地眨了眨眼:“好端端的怎麼想到這個?白家的宴會,我一個外人去是不是不合適?”
“我家老爺請來不少相熟的客人,您去認識一下也是好的。”丫鬟態度誠懇。
林逐汐默然,她明白白慕雅的好意,白家宴請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在水越城有幾分影響力的,能結交一二爲酒館提高知名度的機會可不是這麼好遇到的,但她四哥五哥和二叔在江南都有根基人脈,酒宴上又人多眼雜的,就自己這半吊子的僞裝,若穿幫怎麼辦?引來他人的好奇也很麻煩。
“替我多謝你家小姐的好意,但我如今身份不便,就不打擾了,改日我做東,再向她賠罪。”她邊說邊麻利地拿出食盒,裝上兩碟梅花奶糕,遞給丫鬟笑道:“酒館裡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今早剛做的,麻煩姐姐帶回去給白小姐,就說送她嚐個鮮,還請她莫嫌棄。”
“這樣難得的好機會,您爲什麼要拒絕白小姐?”送走丫鬟,阿敏走過來悄悄地問。
林逐汐搖頭,“我不想引人注意。咱們現在這樣也挺好。”
阿敏見她不想多提的樣子,識趣地不再問。
沒想到當天下午白慕雅竟親自登門拜訪了。
林逐汐靠在櫃檯上,看見她提着食盒腳步輕快地進門來,詫異地揚起眉。“你怎麼來了?”
年都沒過完,她家裡居然會放任她到處跑?
“我光明正大地出來見朋友,有什麼不能來的?”白慕雅得意地挑眉一笑,目光明亮,神采飛揚,“難道你還不歡迎?”
“我哪敢?你可是大主顧。”林逐汐接過食盒,含笑道:“糕點吃了嗎?味道怎麼樣?”
“別提了。”白慕雅苦着臉,想起來就覺得鬱悶。“上午丫鬟回去時,家裡恰好有客人在,你送的糕點我也才嚐了一口就被她們搶光了,竟是一點都沒給我留。是你親手做的吧?味道比市面上賣的好多了。”
林逐汐失笑,“這兩天客人比較少纔有了點時間,也就夠自己嚐鮮。你若喜歡,明早我再做些。”
“那敢情好。”白慕雅眉開眼笑,毫不客氣地連聲催促道:“不如你現在就去做?我在這裡替你看着。”
林逐汐哭笑不得,“你知道我這裡的賣價嗎?”
“哎呀你真討厭。”白慕雅不樂意地嘟着嘴巴,嗔道:“我不知道你還不能告訴我嗎?”
林逐汐搖頭,“梅花瓣都用完了,我這裡沒種梅
花。”
“要梅花瓣還不容易?你等着。”白慕雅隨手拎起食盒轉身就走。
林逐汐看着她風一樣迅速消失的身影,摸着下巴饒有興趣地想也不知道她會去附近哪戶人家裡當“採花大盜”。
半炷香不到,白慕雅就帶着裝滿食盒的新鮮梅花瓣回來,看那份量,估計可以讓她獨自吃到吐。
林逐汐接過食盒,認命地去後院給她做糕點。
阿敏正在竈臺前忙碌,見她進來一怔,“姑娘怎麼來了?”
“白小姐來了,想吃梅花奶糕,我來給她做。”林逐汐淡淡答,已熟練地往水盆裡加上幾勺鹽清洗梅花瓣。
阿敏見狀也不再說什麼,專心洗菜切菜預備等下可能要用到的食材。
這不是林逐汐第一次做梅花奶糕,過程早已爛熟於心,她很快和好面調上牛奶,拌勻架上蒸鍋,往竈膛里加了塊柴,她在旁給阿敏幫忙,隔一會兒就去看看奶糕的火候。
前頭白慕雅淡定地守着櫃檯,百無聊賴地打量來往的人羣。
林逐汐提着食盒出來時,正看到她送走三個衣着華麗的客人,眼見那三人邊走邊回頭看白慕雅,林逐汐心裡一笑,快步迎上前道:“幸不辱命,剛出鍋的糕點,要不要先嚐嘗?”說着遞上一碟。
“原來你還藏了私。”白慕雅嘖嘖搖頭。
“那當然。我店裡的人總得嚐嚐。”林逐汐理直氣壯答。
一塊塊雪白的方塊奶糕上,點綴着糖漬過的梅花瓣,紅白相映,十分誘人。白慕雅接過籤子紮了一塊,賣相精緻,口感清新嫩滑,恰到好處的甜,拿出去賣應該有不少人會喜歡。“你怎麼不考慮賣糕點?應該能賺不少的。”
“我這店裡人少,如果經營不過來,只怕弄巧成拙。”林逐汐淡淡道。
“再去買兩個丫鬟就是。實在不行,我給你撥兩個人過來?”白慕雅打量着她神情,試探道。
林逐汐搖頭,“不用了,現在這樣也很不錯。”
白慕雅想到她的身份,點頭,不再提這話題。大家閨秀混跡市井拋頭露面的確不大像話,即使她們不在乎,也要考慮別人的眼光和看法,還是低調點比較好。反正她也不缺錢。
下午的客人不多,林逐汐在廚房幫忙燒火洗菜切菜也不怎麼着急,等她洗乾淨雙手沏上一壺熱茶端去給白慕雅時,看見她正百無聊賴地撥弄着算盤。
聞到似有若無的茶香,白慕雅擡起頭,衝她一笑,“是蒙頂茶?”
林逐汐點頭,“是新得的,找茶農收的最好的。泡茶的水用的是涼雪泉中段的水,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白慕雅眉開眼笑,“這算是額外獎勵?”
“待客。”林逐汐一本正經答。
白慕雅嗤地一笑,倒了杯茶淺淺嘗了嘗,“湯色碧清微黃,顏色很正,水質也很好。不過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用的梅花上蒸出來的花露。”
林逐汐白她一眼,“有的喝就不錯了,你
以爲我現在很閒嗎?”
白慕雅委屈地扁起嘴,鼓着臉頰看着她,她這不是隨口一提嗎?能別這麼嫌棄地看她嗎?很傷人自尊的好不好。
一眼看到林逐汐凍得發紅的手指,白慕雅皺起眉,抓過來仔細看了看,眉毛越發擰成結,“冬天皮膚容易皸裂,你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凍破皮膚怎麼辦?”
林逐汐看着她滿臉的不贊同,感到既溫暖又窩心,“這不是出門在外嗎?哪裡有空注意這麼多?”
“那也不能這麼馬虎。你還真當自己是討生活的貧民?”白慕雅看她的手指都快要腫成紅蘿蔔,神情很不滿:“女孩子在這種事上不能輕忽,你如今獨自在外生活更要講究些。不然風吹日曬的,皮膚粗瞭如何是好?又不像小孩子長得快恢復得也快。都說美人看手,你現在這年歲可經不起糟蹋。”
林逐汐擡起雙手仔細端詳,覺得情況還沒有白慕雅說的這麼糟糕,畢竟她這些年養尊處優還是保養得很不錯的,有底子在。“最多將來用個兩三年就可以養回來,現在先這樣吧,我也只能顧上一頭。你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明天我讓人給你送些珍珠玉容膏過來擦擦。”白慕雅根本不相信她的說辭,她忙着做生意肯定不會有空護理皮膚。“你今晚先用個雞蛋蜂蜜擦上,裹上白布睡覺,明早起來就會好很多。”
林逐汐見她神情堅定,乖乖點頭。“知道了。”
白慕雅這才滿意一笑,“這樣纔對。你也別太在意酒館生意,總該要讓自己休息一下,幹嘛這麼拼命?”
林逐汐微笑不語,她不是拼命,只是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明天我家設宴你真不去嗎?”白慕雅拉着她的手直晃,雙眸光彩熠熠,積極慫恿她,“連州總督這兩天來水越城訪友,明天恰好來我家做客,我二哥也要參加今年的春闈,家裡還有幾個要和他一起進京趕考的同窗,你去認識一下也不錯。”
林逐汐搖頭,只聽她這樣隨口一提她就知道白家很熱鬧,人多眼雜的不安全,而且她怎麼聽白慕雅說的有相親的意思?她可沒打算在外頭隨意找個男人嫁了,何況她有心上人。不想再聽白慕雅提這個話題,她隨口道:“我怎麼感覺你最近好像很忙?你有要事?”
白慕雅也不否認,淡淡一笑答:“嗯,的確有很多事要辦,不過和你沒關係。”
林逐汐挑眉,想了想沒再說話。既然沒關係她就不問了,問了她也不會說。“橫豎你也沒事,不如在這裡替我守着櫃檯收錢,我去後面廚房幫忙。”
“你還真好意思使喚人。”白慕雅斜她一眼,笑道:“難道我就是來做苦力的?工錢怎麼算?”
“你又不是外人。我爲什麼不能使喚?”林逐汐坦然,“就這麼會兒功夫,你也好意思要工錢?”
“如果你親手給我做一桌酒席,我可以考慮。”白慕雅低頭思索。
“我這裡只有新做的雪花酥。”林逐汐雙手一攤。
“那就拿來吧。”白慕雅眉開眼笑地伸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