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就告訴小淺好嗎?”小淺略帶撒嬌的望着沐汐羽,他實在是想要知道沐汐羽對於凌軒是怎麼樣的想法。
“軒沙王爺是一個蠻好的人。”沐汐 羽略微思索後,淡淡的回答。
‘他是一個蠻好的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依靠的人’這是 沐汐羽真正想要說的,可是,現在沐汐羽卻只能夠在心底這樣述說,凌軒再怎麼好,也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宮闈之中,想要尋得那麼一兩個好人已是不易,沐汐羽怎麼會捨得讓凌軒因爲自己,惹下什麼亂子?
“哦,小淺懂了。”小淺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這樣說來,娘娘並不喜歡王爺了?”似在詢問,小淺更多的卻是在肯定。
“嗯。”沐汐羽一時有些哽咽,不喜歡他嗎?或許吧?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沐汐羽大抵已經忘記了。
終是淺淺笑道:“可以這麼說吧?軒沙王爺對我而言,更多的像是摯友。”言罷,沐汐羽有些傷感,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摸着小淺的腦袋,淡笑着說道:“怎麼?小淺,你似乎對我和王爺之間的事情很好奇?”
“哪有?”小淺倔強的將頭仰起:“小淺知道不願意讓娘娘陷入不義之地!”
原來是這樣。沐汐羽的心裡忽然就明白了,想來小淺也應該是擔心自己吧?倘若自己當真和凌軒有什麼瓜葛的話,想必在這宮闈之中又會掀起一陣風吧?
“那你現在放心了?”沐汐羽微笑着詢問,小淺這孩子實在是古靈精怪,沐汐羽總是不自覺的想要保護這個孩子,如果當初自己救了小淺是因爲自己覺得小淺像極了折翼,那麼現在呢?
沐汐羽說不清楚,或許,小淺在自己的心中早已經是獨立的存在了吧?畢竟,小淺和折翼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存在。
“嗯!”小淺重重的點頭,小小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自豪的神色:“小淺現在放心了!”
“呵呵……”沐汐羽淺笑兩聲之後,竟然再沒有了言語,氣氛一時之間竟也變得有些尷尬。
倒是小淺解除了尷尬:“娘娘,我說的可是實話。”小淺稚嫩的臉上有一絲倔強的影子滑過,終於,小淺學着沐汐羽的樣子,將手放在秦箏之上,秦箏頓時發出一聲清脆的‘叮’,小淺被琴的聲音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料到在沐汐羽手中如同天籟一般的秦箏在自己的手下竟成了這惱人的噪音。
“娘娘……”小淺頗爲尷尬的喚了一句:“這琴怎麼這麼難控制?”
“有嗎?”沐汐羽朝着小淺淡笑道:“小淺,你知道嗎?在月狼人眼中,每一架秦箏都有生命,所以月狼人會給每一架箏取一個獨特的名字,而現在你看到的這架叫做‘霧雨’。”
“霧雨?”小淺疑惑的重複着沐汐羽口中這秦箏的名字,顯得很是不解:“娘娘,爲什麼好端端的秦箏要叫做這個名字?”
“因爲它的聲音……”沐汐羽幽幽的開口:“因爲霧雨的聲音比較低沉,適合抒寫心情,所以……”
剩下的話,沐汐羽並沒有再說,但是小淺卻已經明白,或許,它的名字並不叫做霧雨,只是自己的主子將它喚作霧雨吧?因爲霧是以淚聚集而成的。自己的娘娘的心中究竟有多苦?小淺不得而知。
小淺取下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小心翼翼的搭在沐汐羽的肩頭,笑道:“委屈娘娘了,小淺的衣服做工粗略,但是天氣已經漸寒,娘娘還是應當注意身子纔是!”
聽得小淺的言語,沐汐羽心中竟很是感動,淡淡的朝小淺笑了一笑,沐汐羽開口說道:“小淺,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主兒,哪裡會對衣着這般講究?”
“呵呵,娘娘這樣說不是在安慰小淺吧?娘娘,可不要糊弄小淺哦!”小淺見沐汐羽的臉頰之上再次展露笑顏,自然是十分高興,竟也忍不住對沐汐羽撒起嬌來。
“怎麼會?”沐汐羽的神色忽然有些嚴肅:“我自認爲欺騙誰也不敢騙小淺的,因爲小淺你……”
沐汐羽故意欲言又止。
“因爲我什麼?”小淺聽得沐汐羽的話忽然就來了興致,因爲自己什麼?小淺實在是很想要知道,但是無奈自己的主子似乎很喜歡吊自己的胃口,竟然只說了一半便不再繼續,害的小淺此時的心境猶如一隻小貓在自己的心口之上抓撓,讓他心癢難耐。
“怎麼辦呢?”沐汐羽幽幽的嘆口氣:“我現在不願意說呢!”
“好娘娘,你就告訴小淺吧?”見沐汐羽故意不說,小淺更是覺得想要知道原因,忍不住向沐汐羽撒起嬌來。
“好了,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沐汐羽幽幽的嘆口氣:“因爲小淺是我沐汐羽珍視的人,所以,我不會欺騙你!”
沐汐羽的神色頗爲嚴肅,的確,小淺是她所珍視的人,無論如何,她也不要欺騙小淺。
“娘娘……”聽得沐汐羽的話,小淺的眸子不自覺的溼了,而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
“你不會這麼容易就感動了吧?”見得小淺這副模樣,沐汐羽忍不住開玩笑般的說道。
“娘娘,真是討厭!”小淺忍不住嬌嗔道。
“好了,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你要不要扶我?”沐汐羽不願看見淚流滿面的小淺,淡淡的說道。
“當然!”小淺聽得沐汐羽的話,連忙將臉頰之上的淚水全部擦去,換做一副笑顏,伸手便扶起沐汐羽。
“好孩子!沐汐羽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語,或者自己是應該要滿足的,畢竟,有這樣一個男孩兒在自己的身邊不離不棄,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應該微笑着面對,不是嗎?
躺在牀上,沐汐羽輾轉反側,竟是睡不着覺。
睏意是早已經有了的,心也是倦了的,只是爲什麼會睡不着?
怕是因爲身下鑽心的痛楚吧?沐汐羽想起那人的馳騁,便忍不住冷汗一陣陣的襲來,什麼時候,自己竟是這樣的對凌晟感到畏懼?
沐汐羽真的是很想要知道。
次日醒來,已是午時,渾渾噩噩之際。沐汐羽睜開眼睛,卻看見了一雙清亮的眸子。
“杜漸?”沐汐羽輕輕喚出聲來,是自己的幻覺吧?杜漸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傷不是還沒有好嗎?
想着想着,沐汐羽不禁有些黯然,爲什麼自己一直在給杜漸帶來痛楚?沐汐羽甚至有些憎惡自己。
“汐羽,你醒了?”聽得沐汐羽的聲音,杜漸顯得有些興奮,連忙從身旁拿起沐汐羽的一件紫色長裙:“汐羽,先把衣服着好吧?”
“嗯……”沐汐羽淡淡點頭,不露痕跡的掩藏起自己的驚訝,眼前的這個人是杜漸無疑,雖然沐汐羽心中對杜漸帶傷來看自己很是生氣,卻也沒有辦法對杜漸發怒。因爲眼前的這個人是杜漸,是一直視自己爲珍寶的杜漸呀!
從杜漸的手中接過裙子,沐汐羽悠悠的將被子揭開,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上的疤痕顯得分外猙獰。
“汐羽……”杜漸自是瞧見了沐汐羽手臂之上的傷痕,他還記得那是在戰場之上,沐汐羽爲了救自己而留下的痕跡。
“怎麼了?”沐汐羽淡淡一笑,凝神望着杜漸,終是悠悠的嘆了口氣:“杜漸,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都老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汐羽,何出此言?”聽得沐汐羽的話,杜漸顯得有些詫異:“怎麼好端端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是嗎?”沐汐羽黯然地低下頭:“只是覺得才這麼些時日,心境有了很大的改變罷了!”
“汐羽說的有理!”杜漸輕輕點頭,沐汐羽的意思,他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得讓他回不過神來。
或許,沐汐羽說的很對,不知不覺間,大家都變老了。
“不然,你以爲是怎麼樣?”沐汐羽玩味的看着杜漸,幾度想要詢問杜漸爲何帶着傷來到鳶尾,卻都硬生生的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沐汐羽自是明白,倘若杜漸想要告訴自己,自然會說,但是杜漸不說,自己無論怎麼詢問,也不會得到答案的。
“汐羽,你是不是很生氣,我現在來看你?”杜漸終是率先開了口。
“你知道?”沐汐羽有些詫異,想來自己應該掩飾好了自己的疑慮的,可是爲什麼杜漸這麼輕易的就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當然知道。”杜漸輕輕點頭:“因爲汐羽,你的眼睛已經告訴了我一切。”
聽得杜漸的回答,沐汐羽也不再掩飾,索性對着杜漸挑起娥眉:“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告訴我,爲什麼你不好好養傷,卻要來鳶尾?”
“你想知道答案?”杜漸帶着輕挑的笑意看着沐汐羽,竟有了幾分痞氣。
“不要帶着這樣的笑!”沐汐羽厲聲訓斥道,她受不了杜漸這樣的笑容,杜漸一直是個風流倜儻的男子,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樣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笑,沐汐羽的心便會狠狠的被刺痛,因爲,杜漸此時的笑容像極了凌晟的嘲弄!
“怎麼了?”見沐汐羽突然發火,杜漸頓覺有些莫名其妙,立馬收拾好了自己的笑容,狐疑的看着沐汐羽:“汐羽,怎麼了?”
“沒事兒。”沐汐羽此時方纔如夢初醒,剛剛自己似乎有些大驚小怪了,沐汐羽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杜漸,好在,杜漸此時的神色十分自然,一點也看不出剛纔的那股莫名之色。
“沒事兒就好!”杜漸幾度想要詢問沐汐羽究竟怎麼了,卻還是沒有問出口,既然她不願意說,一定有她的理由吧?自己又何必逼她?
“對了,杜漸,你今天來找我做什麼?”沐汐羽連忙岔開話題,她實在是不願和杜漸之間有一絲的隔閡,方纔自己的行爲似乎真的是有些過分了,杜漸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中一定是疑惑的吧?
自己當真是好蠢!
“哦!杜漸一聲驚歎,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汐羽,你瞧瞧我這記性
!”
“嗯?怎麼了嗎?”見到杜漸的反應如此之大,沐汐羽也實在有些好奇,杜漸到底找自己想要做什麼。
“汐羽,我聽聞火麟的百日草已經盛開,想要汐羽你帶我去看看……”杜漸涎皮的看着沐汐羽。
“什麼?”沐汐羽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漸,她實在是不敢相信杜漸來找自己的目的竟然是爲了看花,而且現在似乎不是百日草的花期吧?想來百日草九月盛開,現在應該早已經是草木枯榮了吧?
“不過是讓汐羽你領我去看看百日草,有這麼不願意嗎?”見到沐汐羽驚詫無比的表情,杜漸忍不住小聲嘟囔。
“我沒有。”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連忙否認,眉頭緊皺的說道:“只是,杜漸,現在,似乎不是百日草的花期吧?”
“不是嗎?”杜漸偏了偏頭,神色也有些疑惑,但不過片刻,卻笑開了:“汐羽,你的腦筋怎麼還是那麼遲鈍?誰說百日草的花期不會延後的?我可是親眼看見凌晟的後花園裡有百日草的蹤跡呢?”
“好吧,我帶你去。”沐汐羽無奈的點頭。
穿戴齊整後,沐汐羽緩緩下牀,身下的痛楚依舊傳來,沐汐羽卻只能夠強忍,她不願讓杜漸看見自己落魄的模樣。
“汐羽,你還好嗎?”雖然沐汐羽竭力想要隱藏,但是心思縝密的杜漸依舊發覺了沐汐羽的有些異樣。
“我很好。”沐汐羽淡淡迴應,她實在是羞於面對杜漸。
“哦……‘杜漸竟也不再詢問,只是伸出手扶住沐汐羽,可憐了原本就是傷患的杜漸此時還要扶着同爲傷患的沐汐羽。
踏出鳶尾,沐汐羽頓覺陽光明媚。
“真是一個好天氣!”看着這樣晴朗的天空,沐汐羽忍不住讚歎道。
“那還用說,杜使節可是特意選的這樣陽光明媚的日子!”小淺此時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扶住了沐汐羽,三人之間的位置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小淺,你剛剛去哪兒了?怎麼也不叫我起牀更衣?”見到小淺,沐汐羽雖說是質問,但神色之間的喜悅卻是顯而易見的,畢竟小淺這孩子實在是很討喜。
“娘娘莫怪!”聽得沐汐羽的質問,小淺連忙解釋:“小淺沒有叫娘娘起牀是因爲杜大人來了呀。”
“他來了,你就可以不叫我麼?”沐汐羽聽得小淺的回答,大抵已經猜到是杜漸讓他不要叫醒自己的,這麼多年了,沒有誰比杜漸更爲了解沐汐羽嗜睡的習慣。
“嘻嘻,娘娘莫氣嘛!”小淺調皮的看着沐汐羽:“小淺這不是出現在了娘娘面前了嗎?”
“暫且饒了你!”沐汐羽總算是放過了小淺,但不過片刻,沐汐羽的話直接衝向了杜漸:“不過,杜漸是你叫小淺不要叫醒我的嗎?”
“這個嘛!”杜漸見沐汐羽把話題過渡在自己的身上,一時竟有些語塞:“還真不是!”杜漸淺笑一聲:“其實,是我剛纔讓他去探路去了,因爲怕你不答應,所以,我預備用強也要把你擄到凌晟的後花園去。”
“杜漸,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佯裝生氣:“不過話說回來,杜漸你還真沒有本事將我擄過去。”
“真的嗎?”杜漸聽得沐汐羽的話,也是一臉疑慮,彷彿在思量沐汐羽的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僞。
“難道不是嗎?”沐汐羽淺笑說道。
“好吧,你說是就是吧。”杜漸無奈的搖頭,沐汐羽坳起來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抵禦得住的,所以,還是早早的認輸比較明智。
“我就說吧。”沐汐羽一臉得意:“杜漸,你小子可要注意,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殿下!”
“娘娘,應該是皇妃。”小淺好心的提醒道。
“小淺……”杜漸出言抑制,他自知沐汐羽最不願意提及的便是她皇妃的身份,偷偷的看了一眼沐汐羽,好在沐汐羽的神色如常,但杜漸終究還是無法放心:“汐羽,小淺的話盡是胡謅之言,你大可不必在意!”
“沒事的。”沐汐羽莞爾道:“怎麼說,小淺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嗎?”
“嗯……”杜漸低低的應承一聲,也不再言語。
“到了!”小淺的大喊將兩人從沉悶中叫醒。
沐汐羽舉目望去,果真如杜漸所言,火麟的後花園中當真是有百日草的芳蹤,而且還是一片花海!細密的花瓣如珍寶一般的裹着花蕊,似乎有無盡的憐愛。
滿目一片五顏六色,竟讓沐汐羽有一種如入仙境的錯覺。
“好美!”沐汐羽忍不住低低讚歎,這樣美麗的花兒實在是讓人心情大好。往日的愁雲此刻也在沐汐羽的腦海中消失殆盡。
“當然。”杜漸得意的迴應着沐汐羽:“我就告訴你說,百日草已經盛開了吧?你看,這些百日草不是綻放的很是美麗異常嗎?”
沐汐羽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點頭,無疑,杜漸的話很是有理。
百日草的美大抵是美在風骨之中的,百日草的花期很長,又一朵比一朵高,沐汐羽自然知道百日草有名步步高,想來杜漸是想通過讓自己看百日草來勉勵自己吧?這樣想來,杜漸其實是真的用心良苦。
看着花圃中,以紅色緋紅爲主的百日草,沐汐羽的心中難免對凌晟有些鄙夷,果然、那個人,不管是什麼,都喜歡高調的顏色。
但即使是這樣招眼的色彩,沐汐羽依舊是覺得精美絕倫的,試想在爾虞我詐的宮闈之中,有那麼一方淨土,安靜的生長着這樣一羣頑強的花兒,可以傲陽鬥雨,綻放嬌顏,怎麼會不讓人有一種美輪美奐的錯覺?百日草花開百日,卻長期保持着鮮豔的色彩,這是不是也意味着,杜漸希望自己愈挫愈勇?
花褪殘紅青杏小,百日草的命運即是這般,沐汐羽自然也是明白,但是隻要努力的綻放過就不會有所後悔,不是嗎?
百日草不耐酷暑高溫,在火麟這樣炎熱的地方生長實屬不易,侵襲百日草的炎炎烈日並不是溫柔的,少有雨水的夏季,也並不是溫暖的,寒意蝕骨,但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中,百日草依舊可以盛放,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要勇敢的迎接自己可能會遭遇的一切?
但是沐汐羽不知道的是:百日草代表着持續的愛。
想到這裡,沐汐羽的心中盡是出乎意料的澎湃洶涌。
“娘娘,這花實在是好美,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朵朵花球伴着清風滾動。”小淺也忍不住讚歎道:“想來,秋天應該就要來了吧?”
“嗯!”沐汐羽重重點頭:“秋天就要來了。”
想來沐汐羽也在火麟呆了近月的時間,卻是絲毫沒有達到目的,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想到這裡,沐汐羽的心忽然又有了一些消沉。
彷彿看透了沐汐羽的消沉一般,杜漸輕輕的爲沐汐羽披上一件風衣,含情脈脈的看着沐汐羽:“汐羽,不要自責,很多事情都不是立竿見影的,知道嗎?”
“杜漸?”沐汐羽狐疑的看着杜漸,她實在是不明白杜漸的意思:“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杜漸訕笑道:“不過是胡亂說些笑話罷了,汐羽不要當真!”
言罷,杜漸連忙將視線轉移到花海之中,他怎麼可能讓沐汐羽知曉自己所擔憂之事?沐汐羽遭受的磨難已經足夠,杜漸實在是不願讓沐汐羽遭受更多。
“我明白了,謝謝你,杜漸……”沐汐羽細細品味着杜漸的話,雖然杜漸不願說,她卻已經大抵猜出幾分,自己想要立竿見影的事情,或許就只有和親只是了吧?
沐汐羽自然也知道和親之路比想象之中更要艱難,即使杜漸不說,她也一定會堅持。
“杜大人,娘娘,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呢?”小淺歪着腦袋看着沐汐羽和杜漸,他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在嚶嚀些什麼。
“呵呵,你個小鬼,不用明白!”杜漸淺笑道。
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亦是淺笑說道:“對了,小淺,你去採擷一些百日草回來吧,我想將它晾乾,做些茶水飲用。”
“是,娘娘!”小淺笑着應承,原本就是貪玩的年紀,見到這滿世界的花海,小淺亦是忍不住想要徜徉其中,沐汐羽的話正中小淺的下懷。
見小淺已經走遠,沐汐羽看了眼杜漸,幽幽說道:“杜漸,你怕不是單單的想要來看百日草這般簡單吧?”
“汐羽,當真是聰明。杜漸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杜漸聽得沐汐羽的話,忍不住讚歎道:“其實,杜漸當真是有些話,想要和汐羽你說,只是這地方……”
杜漸言罷,欲言又止。
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亦忍不住環顧四周,的確如杜漸所擔憂的一般,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去處。
“不如我們去荷塘吧?”沐汐羽悠悠開口,那裡少有宮人經過,倒是個說哈之處。
“好!”杜漸輕輕點頭,一臉釋然,但不過須臾,杜漸的臉上忽然就有了一些擔憂:“只是,倘若我們都走了,那小淺等會兒找不到我們該如何是好?”
“呵呵,小淺嗎?”沐汐羽微微一笑:“那孩子倒不用擔心,他自然知道回鳶尾的路,方纔不是你讓他打探虛實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杜漸見沐汐羽誤以爲自己是擔心小淺不認得路,心中焦急,連忙否認道:“其實,我擔心的是,小淺找不到我們會擔心……”
“哦!原來如此。”沐汐羽一副恍然大悟模樣,但旋即,又忽然笑開了:“這樣,小淺不是更高興嗎?”
“咦?”杜漸疑惑的看着沐汐羽:“汐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感覺小淺好像很希望我能兩個消失似的?”
“他希望的不是我們兩個消失,而是我們同時消失。”沐汐羽幽幽的開口:“小淺那傢伙似乎對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哦,這小鬼頭。”杜漸聽得沐汐羽的話,心中忽然一片豁然開朗,想來小淺是想爲自己和沐汐羽創造條件吧
?
想起昨日小淺一臉童稚的告訴自己,他支持自己的樣子,杜漸的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喜悅。
“你明白了吧?”沐汐羽淺笑道:“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那傢伙。”
“嗯。”杜漸輕輕點頭,心中卻是喜憂參半,沐汐羽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永遠只是老友。
說話間,兩人竟已經走到荷塘的邊緣,沐汐羽在荷塘邊徘徊半天,終於是遠遠地選了一座亭子,施施然的坐下,然後忙不迭的朝杜漸招手。
杜漸瞧着沐汐羽的舉動,心裡忽然覺得很是心疼:“汐羽,你還是那麼怕水麼?”這麼多年過去了,杜漸實在是不能夠想象沐汐羽對水的恐懼到底有多深,杜漸只知道,但凡沐汐羽看見誰都是要退避三舍的,但是是什麼原因讓她對誰如此恐懼?杜漸真的是不明白,也不願意去詢問,因爲這一定會是沐汐羽的傷痛之處。
有且記得上次沐汐羽也是和自己在荷塘邊遊走,但那次的沐汐羽明顯離荷塘要比現在遠的多,只是,此次,她又爲何要主動提出在荷塘邊呢?
果然、自己對沐汐羽越來越不瞭解了。
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牽強的笑了笑:“害怕這種東西,哪裡是那麼容易克服得住的?”言罷,沐汐羽換做一副笑顏:“所以,我現在努力的想要克服,至少看見水不至於雙腿發顫吧?”
“嗯,汐羽,我支持你!”杜漸淺笑着迴應,既然,沐汐羽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怎麼樣,自己也是應該支持她的吧?
“呵呵,謝謝你,杜漸。”沐汐羽淺笑道:“對了,你想要和我說什麼事情,現在說吧?”
沐汐羽沒有忘記杜漸帶着傷病之身來尋自己的事情,杜漸此人雖然很多時候有些大喇喇的,但實際上還算是一個蠻纖細的人。杜漸這樣來找自己,沐汐羽纔不相信,他當真沒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說道。
“也沒什麼事情。”杜漸瞧見沐汐羽眼中的熱切,原本在喉頭上的話,一時竟然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實在是不願讓沐汐羽難得擁有的好心情因爲自己的話,變得消失殆盡。
“這可不像你!”沐汐羽目光灼灼的看着杜漸:“有什麼事情,就是說吧,我受得了!”
“汐羽……”杜漸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淡淡的開口:“其實,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凌晟最近對月狼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了。”
“什麼?”沐汐羽被杜漸的話,着實驚了一跳:“杜漸,你說,凌晟近來對月狼屢屢冒犯嗎?”
“嗯……’杜漸低低應承一聲,從袖間拿出一封書信:“這是昨日你走後,我收到的從月狼送過來的加急信件。”
沐汐羽慌亂的從杜漸手中接過書信,看着字裡行間凌晟對月狼的欺辱,心中忍不住想要將凌晟碎屍萬段。
“爲什麼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這樣的書信?”沐汐羽終於忍不住詢問,自從沐汐羽從月狼來到火麟,從未收到過月狼的來信,若是火麟自此不再冒犯月狼,月狼無信往來,倒也正常,畢竟這是一個和親王妃應該得到的寂寞,但是既然火麟皇帝並未遵守協議,那麼月狼自是應該有些書信前來述說情況纔是。
不管怎麼說,都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想來是火麟皇帝乾的吧?”杜漸略微思索後,淡淡的回答道:“因爲擔心月狼撒播對火麟不利的言論,凌晟將火麟的書信扣留,也是不難猜想的事情。”
“凌晟,這個奸詐的狗皇帝!”沐汐羽聽得杜漸的話,忍不住怒火中燒,凌晟、他憑什麼扣押來信,難道他不瞭解自己對月狼有多思念嗎?被凌晟玩弄、被當做棋子、被無視、被凌辱、被冤枉,這些沐汐羽都可以忍耐,但是,要自己完全和月狼分開,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沐汐羽雙拳緊握,踉蹌站起,目光晶瑩的看着杜漸:“杜漸,我是不是很可笑?”
“沒有!汐羽,你現在在想些什麼?”看着楚楚可憐的沐汐羽,杜漸的心中忽然很是緊張,他擔心沐汐羽,顯而易見,他更擔心沐汐羽此刻胡思亂想。
“我在想些什麼?呵呵……我在想些什麼?哈哈哈哈……杜漸,我也好想要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你可以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想些什麼嗎?”
沐汐羽大笑兩聲,竟然顯得有些癲狂:“我在想怎麼將凌晟碎屍萬段!”沐汐羽終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但是兩行清淚卻忽然滑落兩頰。
“汐羽,你不要這樣,我們不是沒有機會的。”見得沐汐羽此番光景,杜漸心中亦是十分擔心,他連忙站起身來,沐汐羽的身後不到兩步便是荷塘,他實在很是擔心沐汐羽跌落下去。
“機會?”沐汐羽迷茫的看着杜漸,眼神裡不太安分,終於踉蹌幾步,沐汐羽終於還是沒能站穩,腳底一滑,沐汐羽直直的跌落荷塘。
水、冰冷刺骨。
心、寂如死灰。
沐汐羽索性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折翼落水的模樣,那時的自己如果足夠勇敢,或許可以將折翼救出,但是……
這似乎有些遲了,不管怎麼說,折翼已經不在,說什麼也只能是後話。
荷塘的水並不深,但由於沐汐羽並未掙扎的緣故,水,在沐汐羽的周遭蔓延開來。
冰冷的水侵溼了沐汐羽的薄裙,貼身的布料讓沐汐羽更覺寒冷,當真是夏末季節呀,什麼時候,連荷塘之中的水也變得這般刺骨?
就這樣吧?讓自己這樣離開。沐汐羽不願再與淚水紛紛擾擾,自己或許真的不是他的對手,月狼早晚是他盤中之物,自己何必做這垂死的掙扎?
“汐羽……”焦急的聲音響蕩在沐汐羽的耳畔,沐汐羽心中一驚:自己決不能這樣死去!這樣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了凌晟!
她、沐汐羽,怎麼可以不讓凌晟生不如死?
腰間忽然被人抱起,沐汐羽只覺得自己離開了冰冷的水流。是被人救了嗎?沐汐羽當真不是很明瞭。
悠悠的睜開眼睛,沐汐羽空洞的眸子裡閃出杜漸擔憂的神色,他、心急如焚!
杜漸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沐汐羽會怎麼樣。當剛纔,他知道了答案,他會和沐汐羽一同死去。
既然伊人已去,那麼還有什麼值得留戀?
杜漸脫下自己的袍子,給沐汐羽披上,也顧不得,荷塘的淤泥沾染着的自己的傷口鑽心的痛,徑直將沐汐羽抱回鳶尾之中。
見二人渾身溼漉漉的回來,小淺一時疑惑不解,明明自己是想要他們單獨相處,可是……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杜大人,娘娘怎麼了?”小淺忙不迭的詢問。
“你先不要管這個,快去叫御醫過來!”杜漸朝着小淺怒吼道,現在根本就不是詢問原因的時候。
“是!”聽得杜漸的話,小淺連忙答應,現在的確叫太醫過來看看自己的主子比較重要,雖然,小淺擔憂着沐汐羽的狀況,但是……有杜漸在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莫名的,小淺對杜漸很是信任。
“你對小淺的語氣重了些。”意識稍許迴歸的沐汐羽看着焦急萬分的杜漸忍不住開口責備道:“小淺只是個孩子,你不應該對他用方纔那種語氣的。”
“汐羽,你醒了?”見沐汐羽對自己說話,杜漸顯得很是高興:“太好了,我以爲……”
“瞧你。”沐汐羽伸出手,輕輕抹去杜漸眼角的淚痕,心內有些酸楚,她沒有料到杜漸會爲了自己落下眼淚。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沐汐羽終於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閉上了眼睛,忽的嘴角上揚:“你以爲,我會死嗎?”
“汐羽……”杜漸狠狠的將沐汐羽抱在自己的懷中,不再言語。
“杜漸……”沐汐羽亦是老老實實的躺在杜漸的懷中,這樣溫暖的胸膛,現在的她實在是很需要,雖然,知道這個胸膛自己已經不配擁有,沐汐羽卻還是在心中默默祈禱,只要一刻就好,只要在杜漸的懷中一刻就好,她實在沒有那麼堅強。
“汐羽,以後不要嚇我了好嗎?”杜漸忽然放開沐汐羽,凝視着沐汐羽清亮的眸子,淡淡開口。
“嗯,剛纔只是不小心。”沐汐羽淺淺迴應,她不願讓杜漸知道方纔她有意尋死。
“還好沒有什麼大礙!”杜漸輕輕點頭:“剛纔真的是嚇死我了,汐羽,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離開了,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勇氣。”
“怎麼這麼說?”沐汐羽有些不悅的推開杜漸,他的心意,沐汐羽自然明白,但是:“就算是哪天我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你也必須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沐汐羽彷彿對待孩童一般的看着杜漸:“再者說了,凌晟沒有死,我又怎麼忍心離開。不管怎樣,我也一定要凌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不是嗎?”
“汐羽……”聽得沐汐羽的話,杜漸猛的擡頭,卻發覺沐汐羽的眸子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什麼時候,沐汐羽的決心變得這般堅毅?
“我支持你!”重重的點頭,杜漸不再言語,他知道,沐汐羽現在真正需要的不是鼓勵,而是支持,而他、杜漸,永遠會站在沐汐羽的背後,默默的支持着她。
“謝謝你,杜漸……”聽得杜漸的話,沐汐羽很是感動:“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汐羽,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在你身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杜漸輕輕的爲沐汐羽換上乾淨的裙子。
“哪有那麼多理所當然?”沐汐羽淺笑道:“這麼多年了,我在戰場上也見過不少生死,可是,當真可以永遠護住我的,也怕只有你了。”沐汐羽說着說着,眸子裡忽然就泛起了淚光,所以:“謝謝你,杜漸,謝謝你一直視我如珍寶一般的呵護。”
“呵呵,汐羽,瞧你說的,你還記得你十週歲生辰的事情嗎?”杜漸寵溺的摸了摸沐汐羽的長髮。
“十週歲生辰?”沐汐羽疑惑的看着杜漸:“那時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