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鸞帳之後迎視着宮蔚風的目光,心幾乎要從口中蹦出,跳的厲害。雙手緊緊交握着,滲出一絲絲冷汗。
卻在得到宮蔚風的允婚後,心緒突然平靜了下來,緊握着的手也隨之鬆開。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意,是自嘲,是悲哀,更是放下。
宮蔚風,何時竟與皇上連成一氣,爲何要幫助皇上,抑或是他自己的野心?
終於能明白,爲何皇上在杖責她之時,他竟敢衝進去與皇上大肆吵鬧一番。
終於能明白,爲何在她彈奏春江花月夜時,他眼睜睜地看着她被皇上帶走。
終於能明白,爲何他會在皇上將她賜婚後,找過皇上卻又沒了下文。
終於能明白,他的一次又一次的退縮,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原來,一切都是因爲他和皇上一直都是暗中的盟友,一直都在暗中進行着剷除六王的行動。
所以他爲了皇上就放棄了她對嗎?呵呵,他倒是一個忠心侍主的人呵……
他們一直都在屢屢因爲一些事擦肩而過,不得不放棄原本應該爭取的東西,他們之間無緣又無份。也許在他心中君臣之義更大過兒女私情,所以她不該恨的,該原諒他的難言之隱,更該明白他們兩人永遠沒有可能。
突然間,心中對他的那份恨意消逝的無影無蹤,甚至連僅剩的痛都好像消散了。
好像在那一瞬間,所有的難以放手被她所放開,那所謂的恨,只因至始至終都放不下他的原因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御書房內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一片黑影擋去了她眼前的光明。迷茫地仰着頭,看着立在她面前的皇上正俯首靜靜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再是赤裸裸地嘲諷,而是嚴肅的凝視。
“你在爲他傷心。”他問。
“是在爲他開心。”她笑,青嵐公主配他真是天生一對,若是他放棄了君臣大義轉而要與嘴角遠走高飛,那麼她就是毀了他一生的罪人。更何況,她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拿什麼資格去愛他。
“可你的眼神卻出賣了自己。”
“皇上你讓我坐在這裡,爲的就是要我親眼看到你爲宣王賜婚對嗎?”訾汐猛然由椅子上彈坐而起,冷冷地回視皇上。
皇上不說話,只是深深凝視着她那雙冰冷的眸子,也唯有這個女人,敢用這樣的眼神來看他。
“我自知配不上他,早在下嫁陵王那一刻便已徹底放手,爲何皇上卻不放手。你在怕,怕宣王對你的忠心會動搖,怕我將你的左膀右臂拐走,那麼,你又將是孤身一人。可是皇上,宮蔚風對你如此真誠,爲何你卻要屢次算計,屢次逼迫。你以爲一場婚姻就能徹底綁住他嗎?不是的,現在的他當你是主,所以即使被你逼迫也心甘情願。若有朝一日他不再當你是主,那麼皇上即使是殺了他也留不住他的人。所以訾汐懇求皇上,以真誠待他,不要再用算計。”
他的嘴角泛出一陣笑意,“他,倒是有福,得你如此待他。”沒有發怒,沒有嘲諷,只是一句輕輕的感慨,這不像她所熟識的皇上。
“皇上可以放訾汐回王府了嗎?”她刻意忽略掉他的轉變,冷聲問。
“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見陵王嗎?”
訾汐正待駁訴,卻落入一個懷抱,那懷抱不再冰冷,卻有了一層溫度,那溫度使她忘記了掙扎。
“今日,是朕最後一次召你入宮。”他的擁抱很輕柔,呼吸噴灑在她的髮絲間,那樣柔軟。“此後,朕會給你一個安寧,不再讓你捲入深宮那權力的漩渦。”
他突然的轉變,訾汐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
他在說什麼,要給她安寧?
“皇上很喜歡在傷了人之後,又給她一個期望嗎?”訾汐冷聲問。
“不論你怎樣想,朕已經決定給你一個安寧,從此之後唯有男人的戰爭。但你必須答應朕,今日之後永遠不與宮蔚風見面。”
訾汐倏然沉默,腦海百轉千回,思索着永生不見與永生安寧哪個更重要些,而她的取捨又該如何。
取捨,不過只在一念之間。
男人的鬥爭,於她無關,所以……她寧願選擇永生安寧。
“既然皇上都開口承諾了,那訾汐便選永生安寧。”一句話,算是徹底將心中那份情放下了。“但在這之前,我要見一見禹王。”
他輕輕鬆開了她,笑道,“如今你竟還會想見一個廢人,你想,便去罷。”說罷,沒有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御書房。而訾汐則而訾汐孤立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門口,那個身影早已隱遁而去。初夏的風吹打在身,爲何她卻有種冰冷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