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宏聽了容德皇后所說,顯得十分的詫異,清秀的眉亦皺在了一處。
“婉娘,身爲六宮之首,你要明白,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妄加揣測的。”
容德皇后的心攸的一緊,背後細細密密的滲出了些許的冷汗。華南宏的提醒與不悅已然很明顯的傳達給了自己。方纔因一時的不冷靜而說出的話,實在是有些唐突了。
“臣妾不敢。”容德皇后低頭說了一句,但心底又隨即的升上些許的不甘來。大概女人都是天生的好戰生物,凡事都想分個高下,較出個真兒來。容德皇后使着性子擡起頭,深深的看了華南宏一眼,沉默下去。
華南宏自知自己方纔的態度有些生硬了,見容德皇后不說話,心裡頗有些怪自己的語氣太過直接,便緩和了幾分臉色,柔聲說道:“朕相信琥珀不會做出這等卑劣之事,但朕也相信婉娘亦不是一個捕風捉影之人。不過婉娘說的對,此事關係到我華南王朝的子嗣,事關重大,雅兒的安危還要多加留意。這件事情,就交由婉娘來處理罷。”
這番話說的還算中聽,容德皇后的心頭微舒,急忙露出笑臉深施一禮,放柔了聲音說道:“皇上,都怪臣妾太過擔心呂妹妹的安危,還請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盡力保護好呂妹妹與她腹中胎兒。”
“如此,便有勞婉娘了。”華南宏溫和的笑着,牽起了容德皇后的手。
容德皇后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這張消瘦的年輕臉龐。清秀的眉眼。比之先皇,她的皇上是多麼的年輕多麼的英俊多麼的出衆!難得的是他地那份溫柔沉靜的心,總是體貼適時的安慰着自己。可是……都說自古以來,帝王之愛不會長久,他身邊的女人太多太多,她要用盡怎樣的方法能讓他的眼睛裡不會容進其他的女人?又要想盡怎樣辦法才能讓那些圍在他身邊並且虎視眈眈的覬覦着鳳位的女人們知難而退?
只怕是,人未老,便色已先衰,青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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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的玉美人一直在暈迷着。 皇上華南宏急宣了數名御醫。診了脈,有說是因爲驚嚇過度地,也有說是急火攻心的,更有說是被蓮花仙子拘了魂魄的。
衆多說法不一,卻只是徒增華南宏的焦慮。
那邊的呂芳林只是哭個不住,又恐她動了胎氣,對腹中的胎兒不利,把個華南宏弄得團團直轉,一個頭漲得五個大小,脾氣也頗有些焦躁起來。
如月識趣的向容德皇后跪求將烏蘭送回“琉璃殿”照料。只怕是在這裡也是陡增煩惱,人來人往的又多,不利於烏蘭休養。
容德皇后也被此事鬧得頭疼不已,正巴不得這個令皇上傾注了大半注意力的女人趕快消失在眼前,便不耐煩的揮着袖子叫如月快些行動。
華南宏起先還是不放心,但又覺得如月地建議還是有些道理的。兩個人處在一處實在是不方便照料,便也允瞭如月的請求了。
如月領了命,便使幾個人擡了軟榻擡了烏蘭回往“琉璃殿”。
幾個宮女見狀都給唬了一跳,齊齊上前圍在牀邊,七兒更是哭天抹淚。眼淚流個不住,被如月給吼了出去。
“主子。”見殿裡沒有了旁人,如月方纔含着笑意,喚了一聲。
濃密捲翹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的睜開來,含着與如月相同地笑意。對視着。
“主子。您可真是嚇壞奴婢了!”如月嗔道,“奴婢還真當你是被水嗆着了!”
“是嗆了一口,”烏蘭輕笑,“不過,總好過被人連累。 ”
“主子,”如月地臉色微微的凝重起來,說道,“奴婢親眼瞧見那呂芳林自行跌向您的。她爲何要做這樣的事情?莫不是這裡面會有什麼古怪?”
“我想。憑着明妃的心計。也不會蠢到在容德皇后的面前動這樣的手腳。”烏蘭沉思着,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我記得那時候呂芳林是緊緊揪住我地,後來,是你這丫頭替我解了圍?”
“是。”如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上飛過兩朵紅雲,低下頭說道,“奴婢曾經受過幾位師父地指點,懂得一點拳腳工夫,對付呂芳林這樣的弱女子,倒是不在話下地。”
“這麼說,若不是你及時出手,我很可能會帶着呂芳林一同墜入水上了?”
“這……主子您的意思是?”如月何等聰明,怎會不知烏蘭的方外之意是什麼!
“看來,或許……這事情的真相,只有那呂芳林自己清楚了。”烏蘭若有所思的說道。
“主子,呂芳林這邊,奴婢會查個清楚的。”如月低聲說,聲音裡所透出的堅定令烏蘭不禁再次擡眼看了看她。
看上去年歲並不大,卻如此的心思縝密,行事也大氣妥帖,這樣的少女,到底是如何調教得出來的呢?
蒼羽這怪物,到底攏絡了多少這樣的異人在他的旗下?實在是令人費解。
“如月,我還是覺得身上有些冷,你去弄點熱水來罷。”烏蘭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靠在牀塌之上。
“是。”如月應着,快步去了。
“主子……”香兒滿目擔憂的走進來,深施一禮,聲音裡有些哽咽,“若是給皇后娘娘知道您受了這番苦楚,必是會心疼得緊的。”
“傻丫頭休要胡說!”雖然心底涌上一股子酸澀,但是烏蘭還是強裝笑臉的輕斥着香兒,又陡然鄭重其事的說道,“香兒,你去查一查華南王朝上一代有沒有發生過政變或者是特別的事情。”
“是!”香兒簡潔而又幹脆的應道。
優秀的屬下都是如此的,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釋,只要下達了命令,便會赴湯蹈火,傾其全力的爲主子完成任務。
烏蘭就這樣在牀上躺了幾日,期間華南宏來過數次,每次都要握着烏蘭的手長吁短嘆,說盡世上最柔軟的纏綿情話。
說得烏蘭的心底都微微的泛起了柔和,恍惚間生成了些許的錯覺,錯以爲真情或許會常在,鴛鴦或許會永世相伴……
如月打探來消息,說呂芳林一連哭了三日,連飯也不願去吃,弄得華南宏與容德皇后均是身心疲憊,華南宏雖然大度,但是思及畢竟是在容德皇后的管轄範圍內出了這樣的事情,心裡亦存起了介蒂,又被呂芳林哭得心煩,便只得答應了呂芳林搬出“漱香殿”,回到她原來的小宮殿裡去。
好好兒的一樁美事,反倒成了如此令人懊惱的糗事。
容德皇后恨呂芳林恨到了骨子裡,又懊惱着烏蘭的昏迷,來了“琉璃殿”幾次,目光狐疑的打量着烏蘭,不斷的詢問烏蘭的情況,問藥有沒有吃,有沒有醒過來,又帶了兩三回御醫來,診了脈,都說是臆症,需要用藥調理。便只得悻悻的去了,再沒有來過。
看來,呂芳林這一跤實在是跌得蹊蹺,在事情沒有查明之前,烏蘭最好的方法便是假裝昏迷。
只是可憐了這年輕的皇上華南宏,本是新寵幸的如玉美人,卻只能是天天眼睜睜的看着,只能摸摸親親,不能寵幸。懷了龍脈的又動不得,又因爲心裡的不痛快不願與容德皇后親近。只寵幸了幾名小小的宮人,只覺與烏蘭相比甚是不解風情,牀幃之上亦甚是興趣寡然,可憐那幾個被寵幸了的宮人,都以爲這一朝沾了龍澤,可以一躍千里,青雲直上,卻只有一人記了檔,封了個八品的奉儀,其他幾個便都是不了了之了,只留下笑柄,成爲其他宮人們的惡言譏諷的對象罷了。
第七日的時候,突然傳出容德皇后亦懷了龍脈的喜訊,據說看脈象已經是一月有餘了。
這下子,可是滿朝歡騰,把個華南宏樂得連嘴也合不攏,皇宮裡亦上上下下亦是一團喜氣。這喜訊一旦傳出來,可是令呂芳林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終於不是衆妃子們唯一的眼中之釘了,憂的是,若自己與容德皇后都誕下皇兒,那容德皇后的孩子必會順理成章的成爲太子,而自己的血脈,或許就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了。
思量再三,又覺得還是保全自己和胎兒的性命更爲重要些,心下便也釋然了。心情一釋然,便想起了那個可憐的玉美人。若說這女人的心理果真是尤爲奇妙的,當別人強於她的時候,她便發了瘋似的忌妒,而當別人劣於自己的時候,她卻又氾濫了好心,無端的憐惜起人家來。
這呂芳林使宮女備了幾樣雲南進貢而來的珍稀水果,乘着小轎,婷婷嫋嫋的來到了“琉璃殿”,見烏蘭依舊靜躺在牀塌之上,人也消瘦了不少,自覺自己的境況要好出烏蘭許多,不免鞠了兩淚同情的眼淚。
“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想在這裡靜靜。”到底是正二品的芳林,雖然容得皇后娘娘欺負,卻容不得其他宮女小覬的,端起架子來,照樣使人心生懼意。
如月等人應了,施了禮,躬身退下了。
烏蘭微闔着雙眼,呼吸均稱,似是睡着了一般,由着身邊的呂芳林細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