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閣”。
華南宏正站在香霧繚繞的一具香爐邊兒上,雙手執着兩個不同的香料,眉頭微皺,左右衡量。
一會兒聞聞這個,一會兒又嗅嗅那個,似乎是不知道應該放哪一味在香爐裡。
“皇上。”烏蘭輕輕笑道,“瞧您,也該休息一下才是。”
聞聽自己熟悉的聲音,華南宏方纔回過神來,看到烏蘭自笑意盈盈的提了一個精巧的食盒,他的臉上方纔露出了笑容,將手裡的香料一丟,便走上前來,一把將烏蘭攬在懷裡。
“琥珀,朕的好琥珀!就知道你最好了,朕正巧就餓了!”
偏這華南宏像孩子一樣撒嬌的工夫,澤海不識實務的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這情形,臉上亦有幾分的尷尬,想要退下去,又恐有些不妥,只得杵在那裡,低着頭輕喚了一聲:“皇上。”
“什麼事?”華南宏不悅的看着澤海,這猴崽子慣會攪人好事!真是屢試不爽。
“回皇上,容德皇后派人來請皇上過去。說是御膳房新呈上來了一道菜,味道不錯,想等皇上一同品嚐。”
“哦?”華南宏來了興致,鬆開了烏蘭,又攜着她的手說道,“那琥珀隨朕一同前往吧。”
“皇上,”烏蘭急忙笑道,“這可萬萬使不得。臣妾哪裡敢與皇上與皇后一同用膳。這豈不是折煞臣妾了!”
“胡說!琥珀現在乃是朕的皇妃,如何不能與朕一同用膳!”說罷,拉了烏蘭就走。任烏蘭如何呼喚亦是不予理睬。
容德皇后靜躺了幾日,便已然覺得自己稍稍的好了些。加之這幾日華南宏亦經常來探望自己,便更覺得內心充實起來。身子骨一日比一日的強了一些,也能在“廣寧宮”裡走動走動了。
桌上的菜餚還在冒着熱氣,容德皇后地臉上亦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這幾日她的胃口不錯,心情亦很好,她盤算着一會華南宏來了,要與他商量一下將院中的湖擴大一些。前兒天竺進貢來一些紫色的睡蓮種子,種進湖裡。待到皇兒出生之時。必會滿湖的蓮花,令人心馳神往。
不一會兒,便聽得憐香說皇上來了。容德皇后喜得急忙站了起來,卻見華南宏牽着烏蘭的手,快步走了進來。
容德皇后地臉,立刻便陰沉了下來。
“婉娘,你果真深知朕地心思,剛巧朕這會子就餓了!”華南宏笑着走到上首。.坐了下來,又招呼烏蘭坐在他的左邊。“偏偏琥珀也去凝香閣給朕送吃的。朕就拉她一同來了。你可不要惱哦!”
“皇上說的是哪兒的話,”事已至此,容德皇后只得牽強的笑笑,吩咐宮女們拿來碗箸,說道,“人多了豈不更熱鬧些!”
“皇后娘娘,轉眼,您這廣寧宮就會更熱鬧了呢!”烏蘭笑着恭維,“怕是您想清靜都沒得!”
容德皇后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腹中的皇兒一直是她驕傲地資本。於是她笑着對烏蘭道。“妹妹若是喜歡熱鬧,就經常來些。”
兩個客氣了幾句。便有宮女恭敬的上前端上了碗箸。
驀地,烏蘭地視線停留在了爲自己酎上湯碗的小宮的頭上。
一頭青絲盤着如意雙髻,發間插着的,是一簇散發着青草香氣的小野花,星星點點,甚爲可愛。
這野花…..
烏蘭的心念一動,慢慢的擡眼,留神看了一眼那小宮女。
平淡無奇的五官,平凡的眉眼,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眉目間流露出地溫和性格令人覺得別緻。
“這花兒倒開得精巧可愛,”烏蘭輕輕地笑着,卻將那小宮女唬了一跳,錯愕的擡起頭來看着烏蘭。烏蘭伸出手去,將那花兒從小宮女地發間摘下,舉到眼前,看了一看,又擡眼問那小宮女,道:“這叫什麼花?”
“回……回皇妃娘娘的話,這花兒的名字,奴婢也不知道。”那小宮女嚇得連臉也變了顏色,畢竟,烏蘭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娘娘,能夠這樣屈尊與自己說話,是她連想也不敢想的。
“怎麼琥珀喜歡這野花嗎?”華南宏也好奇的停下筷子,湊過來看了看,卻怎麼也看不出這花的特別之處,但又礙着烏蘭喜歡,便也擡頭去看那小宮女,問道,“朕好像也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花,你是在哪兒採到的?”
“回皇上的話,奴婢也不知。只是別人採來,奴婢覺得好看,便插在了發上……”小宮女的頭低得更低了。
“哦……”華南宏拖着長音,又看了看這簇小野花,道,“回頭問問那人,這花是哪裡採到的,朕叫內務府的人爲皇妃採來大把的。”
“謝皇上。”烏蘭感激的笑着,將這簇小花兒交還了那個小宮女。
精緻的菜餚吃在口中,卻已然素然無味。
容德皇后看着華南宏只因這烏蘭對一簇野花起了關注而興致大起,卻又不免吃起醋來,心下更對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宮女憎惡起來。
眼波流轉,烏蘭將容德皇后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裡。而那名小宮女就站在烏蘭的身邊侍奉,心裡亦是忐忑不安,一張臉漲得通紅,似是手足無措般不曉得應該做些什麼。
站在華南宏旁邊的,是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宮女,應是個見過些世面的。見這小宮女亂了方寸,便遞了個眼色給她,示意皇妃娘娘的湯碗空了。
小宮女反應過來,慌忙端起那湯碗,手忙腳亂的就去盛湯,然後恭恭敬敬的端至烏蘭的面前。
烏蘭微微的笑了笑,伸手去接,誰知手指輕觸至碗身,還未等拿穩之時,那小宮女便鬆了手,眼看着湯碗就要傾斜着落下,小宮女急忙伸手去抓。
可是,她抓住了碗身,卻沒有攔得住那碗中的湯汁濺向烏蘭。
但覺身上及半個臉龐都有了一種熾熱的感覺,烏蘭驚叫了一聲。嚇得那小宮女頓時傻在那裡,手裡捧着那個湯碗,呆呆的看着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