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頂待了一會時間,等着她媽將毛球抱回家,哄着睡着之後,又上來兩人一起將她給扶了下去。
沙發上,那女人還是無神的一雙眼,不知道看着什麼,沈悠嘆了嘆,也不知自己這算不算是攤上什麼事了。等她坐着休息了一會,去打了一盆水來,給她擦了擦臉。
毛巾擦在她臉上,李美玲微微一動,應該是疼的,兩眼瞬間收回了神,看了看沈悠,“我……自己來。”
這會子這人理智多了,沈悠也就將手裡的毛巾給她拿了過去。楊淑香見這女人這樣,心裡跟着可嘆了一下,然後去廚房裡弄了個雞蛋湯給她端了過來。
“我說大妹子,就算你家那口子打你,你也不能去尋死啊。”
村裡人說話也是直,見到什麼就說什麼。沈悠想着攔一攔,但覺得她媽現在這句話說得沒錯,這麼多處理方式,也不能選擇去結束生命啊。
李美玲沒回話,擦了臉後,就杵在那裡沒動了。
見她發愣,沈悠也靜下來看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您是當老師的,現在政策開放,您也應該知道有一些相關法律是關於家庭這一塊的。您若是爲了維護你們之間便面的關係不敢將此暴露出來,我覺得真的沒必要。”
上次這個女人來她家裡坐的時候,閒聊了那麼一兩句,她就吐出了那麼多的無奈了,真要是爲了維持而維持的話,沈悠覺得太沒有必要了。可能她不瞭解這個時代女人對於家庭的看法。
李美玲想過,真的想過,但又想了,一旦被捅出來之後,他們的名聲,她的日後該怎麼辦?她把所有的家當都給了這個男人,她提出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還有,這個男人在外邊已經有女人了,那還是她替他找的女人,這樣的醜聞是死都不能說的,所以,她也只能選擇死。
如此想來,李美玲心裡一陣糾結,有些話在她心裡憋的慌,憋得難受。她不想要這樣的生活,但現在有什麼選擇?
沈悠見她不說話,也就算了,“您今晚就到這裡休息吧。”
天晚了,她也是困了,只是剛把李美玲面前的水盆端走,這女人突然說了話。
這麼些年來她好像確實憋的難受了。
李美玲說,她與嚴偉強結婚也有二十多年了,是在學校裡認識的。當時她只是村裡小學的一個代課老師,後來村裡來了一批知青過來,其中就有嚴偉強。
她說他們是一見鍾情的,兩人也很快的就定了關係,見了雙方的家長,也很順利的結了婚,同樣順利的懷了一個孩子,但,不到兩個月就自然的流產沒了。
當時兩人處於恩愛階段,只覺得兩人過好就可以了,想着孩日後還可以有,所以都沒有在意。
李美玲話說到此時,沈悠忽然想起了當時在失去那個孩子時候的自己,她幾乎與這個女人是同樣的想法,想着,跟着舒譯城,去哪都好。
但李美玲與她始終是不一樣的,在這個女人接二連三的掉了孩子之後,她婆婆那邊開始有意見了。
村裡的人迷信,婆婆私下裡請了算命先生給她偷偷的算了算,說她命裡犯煞克子嗣,這輩子無後。婆婆這邊聽了之後,讓嚴偉強不要這個女人,再換一個。
因爲兩人是人民教師,家庭的關係很影響他們的工作,以及評職稱,所以嚴偉強不同意,就帶着她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兩人申請在城裡的一所小學又一起教了七八年的書。
這段時間,她統共懷過了四個孩子,最後無一倖免的全都保不住。嚴偉強嘴裡說不介意,但一個一個失去後,心裡怎麼樣都會在意的,何況他又是家裡的獨子。
當醫生說她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時,嚴偉強也放棄了,之後整個人開始變了,動不動就開始發脾氣了。
她說她當時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想出了讓自己的男人去跟別的女人生個孩子,然後等孩子生下來後,他們出點錢給那個女人,讓那女人從不再提起。
老師在那個時代可謂是高薪職業,所以這個事很也很順利,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這樣。
兩人去外鄉找了女人回來,種上之後,那女人就躲在村裡就把孩子生了。
只是想不到的是,這個孩子養到十歲的時候,和村裡的人一起去河裡抓蝦,給淹死在河裡了,就在去年夏天。
這事一出來,婆婆那邊就直認了算命先生的話,說這女人就是無後的命,於是死命的將她往外趕,讓兒子跟她離婚,到時候剋夫也說不定。
李美玲與嚴偉強兩人一貫的形象已經在那些人的心中根深蒂固了,嚴偉強這邊是爲難的。
他們現在過來這所重點中學,也是因爲教育局那邊做的推薦。何況現在又要評職稱了,所以之間不能有任何事成爲他們之間的污點,只能是如此維持關係。
之後,也就是現在所見到的情況。還有一點是,李美玲這邊好像又給那個男人找了女人。
沈悠最直接的反應是,這女人好像有點……傻,或者是自作自受,總覺得兩個當老師的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出來?有點無法理解。
“以前村裡,最多這種事了,你也別想不開的。”楊淑香聽完不以爲然的說了一句。
沈悠抖了一個顫回神,她一直以爲她媽已經睡了,沒想到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話出來。不過舊社會好像都是這樣,也難怪她媽真麼淡然。
李美玲吸了吸鼻子,摸了摸眼淚鼻涕,“村裡是村裡,可現在政策嚴格了,又在城裡,這要是被查下來,這輩子可就毀了!”
“你也總不能讓那人一有不如意的就打你罵你啊!”沈悠插了嘴。
她是忍不了家庭暴力的,每次看見電視裡的那種,都有種砸電視的衝動。
李美玲搖着頭,又是眼淚鼻涕的一把,“我求求你們,我是心裡憋得難受,我纔對你們說得,你們可得替我守着。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手上,他毀了,我可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