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身憎惡爾等螻蟻般的存在!怨恨爾等灑脫菲薄的姿態!”
“千萬年以來!吾身被困於這該死的囚牢之中。唯有吞天地之仇,噬穹宇之恨才保自身魂魄不湮不滅!
以虛空爲居、以黑暗爲伴、以仇恨爲源,不斷休養生息,再不斷尋覓那人的出現。
之後又不斷的失望頹喪。這無盡無限的循環自吾身陷入伊始,便周而復始的輪迴!時至今日......”
一股濃郁的無法形容的戾氣,再次突兀的自虛空四周呼嘯而出,奔涌着襲向正怔在旋燭陣之中,深埋頭顱、看不清表情、一言不發的韓軒。
“吾身不想等了悠悠千萬載之久,竟然等來一個只會言語託大的廢柴螻蟻啊!”
低靡的男低音夾雜着濃郁無匹的戾氣對着韓軒咆哮道。
“咧咧!”
就在那股無比濃郁的戾氣即將包裹韓軒周身之時,巨大的囚牢突然咧咧作響。
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韓軒所在的奇異境界竟然毫無預兆的震顫了起來!
此刻,那些林立在虛空之內擎天通地的巨大鐵柱兀自發出耀眼的奇異黑芒,令的在場韓軒也唯有側目。
只有如此近距離的觀看這些龐大的黑色鐵柱,纔在知道什麼是歎爲觀止,什麼是渺小柔弱!
幾息過後,一切歸於寂滅,仿若剛纔的那些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只剩下韓軒仍舊無奈的被困在奇異的旋燭陣之內無法動彈。
“嘁!該死!放吾身出去!吾身要自由!爲什麼?!爲什麼?!
吾身被困在這裡千萬年,守也守了、候也候了!現在,新一任劍主就在吾的面前!
爲什麼還不放吾身出去?!爲什麼?!”
似是在與什麼人對質,低靡的男低音不再淡然,夾雜着鉸鏈的窸窣作響,嘶吼着衝四周的虛空咆哮道。
“嗡!”
不知何時,韓軒深埋的頭顱高高的仰了起來。白皙的額頭之上一道奇異的螺旋符印兀自發出懾人心魄的熒光,與此同時緩緩旋轉。
熒光出現的那一刻,瀰漫在四周的所有空間波動,竟然如臨大敵一般,發出懼怕的嗚鳴,瞬息歸於平靜!
韓軒漆黑的雙眸轉而被赤紅之色代替!
一股來自遠古的滄桑氣息靜靜的縈繞在韓軒周身,沒有一絲霸道和凜冽之感,鼓動着其髮絲和袍服緩緩飄舞。
“嗚......”
似是主人對自身所屬之物的震懾,剛纔還在咆哮的低靡的男低音,此刻竟然出人意料的安靜了下來。
黑色的虛空再次回覆以往的平靜。不過,卻是如潭水一般,死一樣的寂靜!
“你的憎惡......我來解!你的仇恨嘛......我來幫你化!”
那股來自遠古的滄桑威壓轉瞬即逝,轉而韓軒依舊一副掛着和煦的溫暖笑容的模樣,雙眼微眯,柔聲細語的說道。
“爾等小輩,究竟把仇恨和憎惡當什麼?又把吾身當什麼,啊?!
爾等莫不是真的以爲能懂吾身,理解仇恨和憎惡嗎?!可惡的人類小子!”
低靡的男低音夾雜着無盡的輕蔑,隆隆的質問道。
“嘿嘿,不對哦!我可不是普通的人類......”
略微的頓了頓,韓軒依舊滿目噙着暖人心扉、似乎能融化世間所有寒冰的和煦笑容,緩緩道:
“我,韓軒!是......要打倒那個男子,守護我所愛之人的魂矢哦!”
袍服隨着韓軒溫柔話音的落下,無風自舞。一襲聖者的威嚴驟然籠罩在周身上下,久久未曾散去!
頓了頓,韓軒的表情再次迴歸平靜,古井無波的漆黑雙眸稍稍轉動,隨意的瞥了一眼那環繞周身的奇異旋燭大陣。
視線凝視着再次歸於寂靜的虛空,彷彿在此刻能洞穿時間一切的邪念和覬覦一般。脣角微微蠕動,繼續平靜的道:
“我不會強求現在的你,就去化解仇恨和憎惡,我也無法相信你那沉澱了萬年之久的戾氣能瞬間化解。
不過,哪怕那一天很渺遠很渺遠,我也不會放棄。即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也要等到你真正認可我的那天!
也許當那一天姍姍到來的時候,我們就真的能理解彼此了吧!”
低低的呢喃從韓軒的口中發出,也許在韓軒看來是隨意的一言。
可是在此刻卻彷彿如那萬年的冰窟之上突現的一縷陽光一般,雖然微不可察,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絲溫暖。
這不夾雜任何邪念的純粹之意,不斷融化着那千萬年來壘砌而成的無可撼動的冰山。
使這個冰冷的世界首次迎來了所謂的溫暖!惶惶然竟如春回大地,暖意盎然!
世間萬物,遁循一理。無逆天,無破倫!滴水石穿,海納百川!
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正是因爲當初的這一抹隨心而言,而徹底改變作爲小小魂矢的韓軒的和曾經耀眼過但現在逐漸沒落的韓氏家族的、還有沉澱千年積怨萬年戾氣的劍魂的、魂矢一族的甚至是次時空大陸的命運和歷史走向也未可知!!
這樣的一天真實的存在着。以前存在於人們的傳說和信仰中,而現在那個能昭示一切的時刻從韓軒的降生也許就真的不遠了......
依舊是安靜的等待,此時此刻,除了環繞在周身的眼花繚亂的燭火不斷的搖曳以外,就只有韓軒平緩的呼吸和鏗鏘有力的心跳之聲了!
不在意那虛空死一樣的寂靜所帶來的虛無之感,緩緩揚起白皙的下巴,韓軒突兀的發現面前那巨大的通天囚牢此刻竟然發出陣陣耀眼的熒光!
“嗡!”
雖然時間短暫,卻依然是引起了韓軒的注意!畢竟,在高度集中地神經之下,人對於身邊的任何哪怕是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異常敏感!
旋即,韓軒猛然擡頭,瞪着幼圓的眸子,一分一釐仔細查看着面前巨大的囚牢,試圖尋找其上幾乎是不存的細微變化!
某一刻,虛眯雙眼的韓軒竟然恍然有種錯覺,面前的囚牢一開始的那種漆黑厚重的壓迫之感貌似淡化了些許。
這些許的變化,着實是及其不易被發現,要不是眼力過人之輩還真是無從覺察的到。
可是被這可怕的虛迷之境生生的折磨了兩次的韓軒卻明顯不屬於前者!
而這一絲絲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變化最終還是沒有逃過韓軒那如鷹隼般犀利的雙眼!
一個大膽的想法毫無徵兆的閃現在韓軒的腦子裡,旋即又被自己那強大的理智所否定。
囚牢鬆動?!怎麼可能,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這倒是有些天方夜譚了。
畢竟,這存在了千萬年之久的封印之法,莫說是韓軒了,就是見多識廣的熙老也不敢有十分的把握說找到破解之法!
再者說來,這等玄異的封印,背後封印的東西該有多麼強悍,恐怕現在的韓軒還達不到能理解的地步!
可是,要說沒有變化,那倒是韓軒自欺欺人了!畢竟,這種隱隱的感覺的的確確的存在。
也無怪乎韓軒把這當成是錯覺!狠狠的甩了甩頭,將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到腦後。
“現在還是想想怎麼破這旋燭陣纔是當務之急啊!”不着痕跡的抹了一把冷汗,韓軒在心中低低的道。
想到此次再入虛迷之境的目的,韓軒轉而高聲對這虛空呼喊道:
“對了,那個......還沒問你的名字!畢竟以後你和我也算是同住一片屋檐下了。
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連彼此的名字都叫不出吧!我的姓名你已經知曉了,那你呢?”
沉默了少許時候,似是知道那低靡的男低音在思考一般,韓軒也不着急,整理衣衫的同時也在耐心等待。
或者說是期待,期待着心中那等待已久的答案!
也許是千萬年未曾與人交談,言語功能退化了的男低音,此刻在腦海中貧乏到可憐的詞彙之中不斷蒐集着除開那些邪念之外的言辭!
呼!
不知是誰在這寂靜的虛空之中深吸了一大口氣,像是好容易才整理好自己無奈亂的思緒一樣!
又是一道低沉的聲音兀的響起,然而其中卻少了剛纔的那股無盡的暴虐和仇恨:
“七......唉!千萬年了,吾身忘了!模糊的記得吾身之名貌似存在一個七字......”
勉強的說完這些千萬年來未曾說過的心平氣和的話語,男低音深深的吐了一口壓抑在胸口的濁氣!
皺了皺眉頭,低低的沉思了一番,轉而突然眉展顏舒的韓軒,像是在對自己多年的摯友那般戲謔道:
“哦!那就叫你......小七吧!”
無盡的虛空再度陷入無盡的寂靜,此刻確是看不到虛空深處,不然,聽到韓軒無厘頭的戲謔,那低沉的男低音又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呢?
想來那比韓軒大上千萬歲的暴虐老怪物,被一個看上去乳臭未乾的小子,並且還是實力遠遠不及自己的小子叫上這麼一個稱呼,任誰都會汗顏無語吧!
不理會虛空深處的男低音此刻是否在頭上掛着無語的冷汗,韓軒悻悻的試探道:
“既然知道了你的名字,那小七,現在我能見見你的真身嗎?”
冷冷的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聲音再次令本就欣喜的韓軒咧開了嘴,白皙臉龐之上的笑容在此刻愈加的燦爛。
“其實......吾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