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門派弟子無故失蹤事件?發生了那又這麼樣?包括我上邪派在內,這件事大家不都一直在查嗎?只不過可惜的是,一直沒查到什麼消息而已。”萬岷山心中一跳,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戴流光一直在觀察着萬岷山的表情,此刻卻忽而一笑:“萬兄,你好像對這件事並不太上心。”
“我確實不可能如你們一般上心,因爲那些人再怎麼肆無忌憚,只怕也不敢將主意打到我上邪派弟子身上來。”萬岷山淡淡地回答道。
“說的也是。不過沒人會打上邪派的主意,但上邪派會不會打其他人的注意,這就不好說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戴兄,身爲劍城大有身份的人物,我想你說話應當謹慎,可別因爲一些無端的言論引來不必要的敵對。”萬岷山眯着眼睛,目中幽光閃動着。
“沒有理由的懷疑,我自然不會做。只不過據我得到的消息,昨日位於城西的朝暮閣先是有弟子憑空消失,接着就在今天早上他們就迎來了幾個相關人物的登門拜訪,並且暗示了那個失蹤的弟子可能在他們手上的事實,還使用手段誘使朝暮閣與他們定下不公平的約戰,這一系列手段使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啊。”戴流光的話語中似乎在讚歎,但誰都知道他肯定不是在讚美誰。萬岷山聽着感覺到不對勁,忍不住問道:“你說的相關人物指的是誰?”
“當然是你們上邪派鼎鼎大名的人物了:馮紹謙啊、蔣無波啊、方仲夜啊、還有李冥寒之類的。雖然我很少注意年輕一輩的人物,但也知道這些人屬於你們上邪派如今的十大弟子吧。荀兄,你說該不會是我記錯了吧?”
“應該沒錯吧,我也記得有這些人。”荀倪與戴流光一唱一和的,讓得萬岷山臉色一時間有些難看:發生在朝暮閣的這件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的話,他肯定會去阻止馮紹謙這麼做。雖然論起派系,在上邪派之中他就是背後支持馮紹謙的長老之一,但對方這件事做得實在太着痕跡,而且容易給人留下把柄。他自然不知道因爲與李冥寒的明爭暗鬥,讓得馮紹謙急於做出一些成績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因此才急急插手這本不屬於他管轄的事物,因此手段用得急了些。只不過如今,萬岷山卻是不得不在此間爲他圓謊,否則真有可能引發不可測的後果:
“戴兄你的意思,不會是懷疑以前那些弟子失蹤的事件,一直以來都是我上邪派所爲吧?”
氣氛霎時間一靜,當真的有人將這個問題擺上檯面的時候,荀倪和戴流光才發現這是一個並不好處理的事情。兩人的目光交流了一瞬,戴流光才攤了攤手:“我沒這麼說。”
“你沒這麼說,但這麼想過,對嗎?”不等對方回答,萬岷山緊接着說了下去:“只不過你們實在應該像得更深一些。如果這些事當真是我上邪派所爲,我們這次怎麼可能會做出這件自留把柄、惹人懷疑之事?馮師侄做的這件事,我並不知情,但想來也不過是因爲兩派弟子發生了些衝突,他作爲大師兄爲師弟們出頭而已。若是因此將朝暮閣弟子失蹤的事件算到我們上邪派頭上,繼而更懷疑之前的那些事都是我們所爲,這未免太過荒唐。兩位,你們難道不這麼認爲嗎?”
聽了這幾句話,對面兩人一時之間沒有回答,看着像是在認真思考萬岷山這番話的可信性。良久,荀倪才淡淡一笑:“萬兄說的有道理,這件事的確不會這麼簡單。只不過既然有人提供了消息,我們自然也需要覈實一番,不然豈非太不盡責了?至於這之中反而無意阻礙了你們三位捉拿潛入者,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實非我所願。”
“荀兄想通了便好,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不想兩位隨意被人利用。既然如此,我還要去助莫師叔一臂之力,就不在此逗留了。兩位,我現在離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萬兄說笑了,你要離開,自然沒有人會阻攔,請便。”
荀倪側了側身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以示對方可以通過。雖然知道憑藉這麼一番話可能還無打消對方兩人的懷疑,但萬岷山此時可顧不了這麼多了,拱了拱手之後再度提氣施展開了輕身功夫,朝着莫無聲兩人方纔追擊的地方奔行而去。
目送着萬岷山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前方,荀倪目光閃動,眼中若有深意。一旁的戴流光走上幾步,也是看着前方:“真是難得,上邪派的人居然也會向我們這麼認真地解釋。”
“是啊,若是一般情況下,對於可能被遭受的冤屈,他們應當是勃然大怒乃至於大打出手纔是。”荀倪接了一句,內中含義不言自明。
“你認爲,到底是不是他們?”戴流光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句話。荀倪沉默了片刻,也只得搖了搖頭:“早就有人懷疑是他們了,只是依舊沒有證據,如今也是一樣。所以,我們能怎麼辦呢?”
戴流光聽了心有不甘,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那是與之前荀倪遞給萬岷山的那張一摸一樣的紙條:“給我們這個的人,應該掌握着一些情況吧?不然他怎麼就料定我們今晚能有一些收穫?”
“那個人……”荀倪雙眉一擰,緩緩說道:“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也不是個一般人。雖然給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但也利用了我們幫他阻擊對手,看來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人啊。”
“我倒希望他能將事情搞大一些,那樣說不定能讓人看到更多的東西。”
“不大可能。如果事情真的接觸到了某個界限,那上邪派出面行動的,就不會是莫無聲這幾人了。所以啊,雖然不甘心,但看來我們還是隻能等下去了。”
“等下去嗎?”戴流光喃喃了一句,只是心裡最終還是有疑問:我們到底要等什麼?
…………
趙桓捂着胸口,此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離去。他手中那柄品質非凡的長劍已經斷成了兩截,但他卻知道這不是因爲對方手裡拿的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單純因爲對方本身的實力。從剛纔的交手中,他所能體會到的只有一點:對方很年輕,儘管他的出手是那般的老練。至於對方是何門何派、用的是何種功夫,說實在的他沒有看出來。無論是因爲對方刻意遮掩,還是說本身就是那樣的打法,這都說明了其可怕之處。
想到這裡。趙桓再度回憶起了方纔的那場惡鬥:劍與棍的交織中,自己盡全力防禦着對方的攻擊,但那個黑衣人卻有着遠遠超出一般人的靈敏感應。往往在自己剛剛動作的時候,對方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會如何出招,於是總能先一步打亂自己的節奏。而更讓人感到無奈的是,那個黑衣人居然能引動空氣中數種靈力:雷、水、火、山、澤等等靈力俱都如信手拈來般被運用到招式中,讓自己擋駕起來更爲不易——以自身真氣引動空氣中的靈力,這已是聖境的手段了。雖然對方肯定還沒有踏入,但可以說那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從兩人的交手中,趙桓明顯感覺到了對方那穩壓自己一頭的實力,因此輸給對方那實在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搖了搖頭,再度運用真氣治療了一下最後被擊中的胸口,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希望幾位長老能將那個潛入者抓住吧,不然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有得忙了……
…………
劍城的南面城門已經遙遙在望,彼此追逐的三人卻如沒有望見一般。與一般的城池不同,天舞銘劍城夜間是從來不會關閉城門的,因此很多人都說劍城的城門就只是個擺設。這也難怪,畢竟無論怎麼說,天舞銘劍城都不需要擔心會有軍隊之流來進攻這座城池,因此也就無需再隔絕城內外的聯繫,哪怕是夜間。再說江湖中人如今都有高來高去的本領,與其讓他們一個個翻越城牆,不如索性放開城門方便他們自由往來,這也無傷大雅。至於擔心會有不法之徒趁夜來城中行不軌之事——那實在是多餘的,因爲一扇城門能擋住的東西,劍城裡任何一個門派都不需要害怕。至於城門擋不住的,各門派也未必需要戰戰兢兢。
正是因爲以上這些原因,才造成了天舞銘劍城“夜不閉城”的情景。只不過由於最近劍城情勢緊張,所以城主府特令劍裁所加強了防衛,因而城門附近此刻有多人值守。
莫無聲和孫仰顯然都知道這個狀況,他們也不想再生出什麼意外的波折,因此早已決定要在入城之前把前面那個黑衣蒙面人給拿下來。眼見着南城門已近在咫尺,孫仰不再留力,深吸一口氣後發動了飛身術的最大效力。這次沒有呼嘯的聲響,沒有雪亮的劍光,有的只是瞬間消失而後又出現的身影——當然,已經整整隔了一里地:
飛身術之飛身瞬閃!
第二次,孫仰超過了沐追雲,並且再度回過頭來準備攔截他。後方的莫無聲憑着雄厚的真力也是拉近了與沐追雲的距離,並且讓得前者進入了他的攻擊範圍。嗜血般的目光中,兩人都是獰笑一聲,彷彿已經看到了被堵在中間的這人倒下時候的畫面。兩把長劍各自亮起不同的光芒,聖境獨有的靈力波動開始震盪,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那裹挾着兩人一晚上的憤怒與憋屈的獨門聖技已經蠢蠢欲動,一灰一百兩道光芒就如即將擇人而噬的猛虎。這下,還有誰能來阻礙兩人?兩人心下狠狠地轉過這個念頭,然而——
變故再度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