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宗師之戰

但丁超從來沒有找吳雪鵬比過。

丁超練刀,不是爲了找人比武的,也不是爲了要爭天下第一。他練刀,是爲了偷盜。即便有人找到丁超,丁超也不會跟他比試。丁超行盜,是爲了窮人。

就在這一點上,丁超的名氣就已勝過了吳成。

但吳成最終還是死在了丁超的刀下。

雖然丁超沒有去找無形棍·吳成。但無形棍·吳成卻找上了丁超。

一是他不服一個飛賊的名氣排在他這個一代宗師的前面,更不服別人說只有丁超的刀能破他的無形棍。他要用他的無形棍證明,丁超的刀破不了他的無形棍。

二是他想稱霸武林,但丁超就像一塊巨石一樣,擋在他稱霸武林的路上。

雖然丁超並不想阻止他稱霸武林,但他認爲丁超不死,他就永遠無法稱霸武林。

那天,他們約在太蓬頂上。

那天,陽光很好。

那天,在太蓬頂上還能看見如波濤洶涌的雲海。

他舞着千變萬化的無形棍向丁超攻去,丁超一直在躲閃避讓。無形棍剛剛舞到九十二式的時候,就看見刀光一閃,丁超的刀一出,已定勝負。世上還沒有誰能快過丁超的刀,沒有誰能躲過丁超的刀。丁超刀快,但死在他刀下的人卻很少,總共不到九人,偏偏他成了第十人。本來丁超不想殺他,給了他九十二次活下去的機會,但他在第九十二式敗了後還要偷襲丁超,說那叫兵不厭詐。在千鈞一髮之際,丁超不得不殺他。不殺吳成,他丁超就得死。丁超不想死。當時丁超正在離去,他使出了無形棍的絕招——犀牛望月,從背後偷襲正在離開的丁超。丁超不回頭,不停步,但雙手動了。吳成在丁超雙手一動中,所有的動作一下停止了,丁超還是不回頭,不停步,吳成轟然倒在地上,成了兩半。

丁超的刀證明了人們的傳說,破了無形棍,也擊碎了吳成稱霸武林的夢想。

沒有誰見過他們那一戰,但江湖中人都知道無形棍·吳成是被丁超殺死的。因爲,除了丁超,沒有誰殺得了吳成。而且,吳成的屍體是兩半,只有刀纔可以把人劈成兩半。而那時魔刀已經絕跡,能使刀殺死吳成的,就只有丁超。

吳成從沒在江湖上走過,但他的名氣卻譽滿江湖,名氣僅次丁超之下。

因爲他自創了一個幫派——太蓬派。

太蓬派創立以來,他廣收弟子。一年下來,就有弟子一百九十二人。但他並沒有停止收徒,因爲他稱霸武林是需要很多人的。

靈智,是他的第一個弟子。

靈智深得他的衣鉢,無形棍舞得出神入化。

第二個弟子是呂平。接着又收了李鐵跟鍾離。之後,又收了曹洪跟藍逍。後來又收了韓湘跟何鳳。組成了太蓬八仙。

八人藝成後又創了一個陣,八仙陣。八人用八仙陣在江湖中爲太蓬派打下了一大片名聲。讓吳成在江湖中名聲大噪,迅速排名在丁超之後。

後來在吳成死了之後不久,靈智集八人之力,用八仙陣傷了丁超,算是爲他報了仇,又一次揚了太蓬派的威名。如果當時他還活着,就會讓靈智等八人用八仙陣去滅了丁超,他稱霸武林的夢想就會實現。

雖然吳成死了,但他創立的太蓬派沒有倒。他的兒子繼承了太蓬派,做了太蓬派的掌門。現在人數已有五百多人。他的兒子棄用了他的棍子,而用上了劍。五柄劍。他的兒子可以同時使用五柄劍,但他的兒子並不滿足,還在繼續向六柄劍,七柄劍上奮鬥。因爲最近出了一個五魔幫,五柄劍,五個人,他還想多一柄劍備用,以防不測。五魔幫的手已經伸到了小蓬山,很快,就要來他們太蓬派了。五魔合音,他必須七劍合一,纔能有勝算。

他的兒子也是練武的奇才,跟他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兒子叫吳功,號稱五陽劍。

當年吳成下山的時候,景福寺裡的老方丈苦苦挽留他,要他做景福寺的方丈。但他凡心不死,塵緣沒斷,心裡有個漂亮的表妹。當年老方丈看出了他的野心,預言,他下山後會死在丁超的刀下,只有留在山上做方丈,纔會讓他的壽命更久長。他不信,說是老方丈想他接他的班,才故意這樣說的。所以他毅然決然的下了山。

下山後就把他的表妹娶進了家。接着就創立了太蓬派。本來吳成就是豪門世家,經他創立太蓬派後,很快,家庭就變得富甲一方。良田萬頃,森林滿山,金銀珠寶不計其數。他不願別人把他叫掌門,習慣別人叫他地主。

所以這一帶的人,乃至江湖上的人都沒有一人叫他吳掌門,都叫他吳家大地主。他喜歡這個稱號。

韓湘來到吳家村的時候,吳成已經四十有餘。

韓湘突然發現,思念冰冰的時候,特別想吹笛子。他似乎還記得,冰冰對他說過:“想我的時候,就吹笛子。”

雖然冰冰的父親韓坤羞辱過他,還告訴他爲了讓他得到笛子,他的母親用身體和尊嚴給韓坤交換了。但他卻一點也不恨冰冰,反而更加愛她。

對冰冰的愛,像山泉一樣源源不斷的從他心裡涌出。

他覺得天下所有人都是險惡的,毒辣的,唯有冰冰是善良的,純真的。

天下所有事都叫他漠不關心,唯有冰冰是最讓他牽掛的。

天下一切都是醜陋不堪的,唯有冰冰是美麗的。

越是這樣想,對冰冰的愛就越濃烈,越是思念冰冰。

冰冰喜歡的,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滿足她。

冰冰喜歡聽笛子吹奏的音樂,他爲她吹奏。

早上,下午,傍晚。

晨霧,河邊,暮色。

天晴,颳風,下雨,從沒間斷過。

他不敢去想冰冰現在聽不到他的笛子聲,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出他家的茅屋。

天還沒有亮,殘月還掛在西邊的天空。夜空中沒有星星,只有月亮。月亮像他一樣孤獨,蒼白。

“含冰茹鐵似枯槎,淡月濛濛四五花。多少人家誇富貴,數枝和雪寫山茶。冰茹······”他輕聲念道,心裡很難過。

他覺得這樣的夜晚,應該有憂傷的笛聲在夜空下響起。那吹笛子的少年心裡應該裝滿對遠方戀人的思念,和牽掛。心裡應該有千言萬語要說出來,唯有笛子才能代言。那個少年,他想,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想吹笛子的慾望,在他心裡變得空前的強大。

但笛子,卻被他砸成了碎片。

他慢慢地邁着腳步。沒有目的,沒有方向。有的,是心裡無比的痛苦,和思念。

天慢慢的亮了,月亮還掛在天上。路兩邊的青草上,掛滿了一顆顆露珠,猶如晶瑩剔透的淚珠。他流下的,冰冰流下的;思念的,憂傷的,痛苦的。全都是,韓坤給的。

清新的空氣,和青草的香氣,裝滿他的鼻腔和肺腑。但他嗅到的,是悲傷。只有悲傷,唯有悲傷。

遠處傳來郎朗的讀書聲,他知道那是牛郎坐在牛背上,正在把手裡的書讀上。

突然,前面出現一個氣勢宏偉的大莊園,裡面傳出練武人發出的“嘿,呵,哈!”的聲音。他停住了腳步,擡頭望去。《吳宅》一塊橫匾上的兩個銥金大字赫然出現在他眼睛裡,兩扇厚重的硃紅大門擋在他的面前。

還不到吳家大院開門的時候,他只能站在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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