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的法式花園中,段辭的目光遙遙的與秦真對上。
見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目光,秦真立即攢起了眉頭,朝他努了努嘴,做了一個複雜的表情。
好像是看懂了她的表情,段辭跟身邊的伯納德說了句什麼,隨即兩人起身,朝這邊走來過來。
太好了,秦真心中的一喜。
不知道是她儘量屏住呼吸的關係,還是因爲她的花粉症真的發了,她覺得胸悶的厲害。
她嘴角的笑容變的有幾分的勉強,但去儘量維持着不想要薩拉發現異樣。
“薩拉,改天,我們再約着一起喝下午茶啊。”秦真禮貌回道。
薩拉看着向這邊走過來的兩個男人,因爲突然結束的談話臉上是難掩的遺憾。
“一定,我等你的電話。”
秦真笑着點了點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段辭走到了她的身邊。
“段辭,是要回去了嗎。”秦真徑自的攬住了他的手,並暗暗的用了用力。
段辭低頭看了她眼,正好對上的秦真的眼睛,在停頓了幾秒後,開始開口跟伯納德兩人請辭了。
見兩人還有事,伯納德並沒有強留,只是禮貌的邀請段辭在法國的時間,隨即來做客。
在某種程度上,這已經算是變相的邀約了。
看來剛段辭那邊的事情談的很順利,但是現在秦真已經壓根沒有心情管那麼多了。
她胸口的壓迫感越來越嚴重,顯然不是因爲憋氣的原因,她好像真的花粉過敏了。
出了宴會大廳,秦真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一下蹲到了地上。
“段辭,抱我。”
以爲她又是打什麼壞主意,段辭站在亮光處,並沒有動,“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麼突然間要走,我的事情還沒有談完。”
可能連段辭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已經爲秦真打破了自己的做事準則了。
秦真:“我,我喘不上氣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痛苦而壓抑倒不像是裝的。
段辭立即蹲了下來,扶起了她的肩膀查看她的情況,“你怎麼了?”
“我,花粉過敏。”秦真的臉色難看,呼吸開始變得短促,很難受的樣子。
想到剛剛她笑着說自己最喜歡花的神色,當時他就覺得有點怪怪的,卻沒有想到她能堅持這麼久。
沒有多想,段辭從地上一把抱起了秦真,往車的方向走去。
孟誠正在車內玩着遊戲,見有人敲車門,從後視鏡中看到段辭抱着秦真出來,趕緊的開了車門。
“真真姐,怎麼了?”孟誠大駭。
段辭:“去醫院,她花粉症發了。”
“好。”孟誠沒有多問,直接發動了車子。
秦真感覺自己要死了,就像離開水的魚,呼吸變得困難,她努力的呼吸卻一點作用也沒有。
她坐在段辭的懷中,死死的抓着段辭胸口的衣裳,神情痛苦。
“好難受,段辭,我喘不上氣了。”
段辭攬着她,神色冷凝的低頭看她,“你怎麼不早說,給我添麻煩是你的興趣?”
他早說的話,他自然有辦法讓她留在室內了。
“恩將仇報,是,是你的興趣嗎。”秦真艱難的回道。
“閉嘴。”
見她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跟自己鬥嘴,段辭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可能是真的很難受,秦真倒事真的沒有再說話了。
車內安靜下來,秦真急促的呼吸聲顯得格外的明顯,就好像是一種無聲地催促,孟誠將車速提到了最快。
只是他們距離市中心的位置有點遠,隨着時間的推移,秦真的喘息聲開始變得微弱,甚至連臉色也白的嚇人。
“秦真。”段辭急急喚着懷中的人,“等一下,醫院馬上就到了。”
秦真對上他略顯慌亂的眼睛,她伸手摸了摸段辭的眼睛,卻艱難的彎了彎嘴角。
“原來,你是擔心我的。”
肯定的語氣,就好像得到了令自己的心滿意足的答案,神色竟然有幾分的開心與得意。
“你......”段辭竟有不知道要說的什麼的時候,只是皺着的眉頭依舊緊鎖。
秦真本還想多欣賞幾眼段辭擔心的樣子,但她卻沒有力氣了。
鼻尖依舊是熟悉的香味,和着段辭脖頸的溫度,秦真窩在他的頸項間,竟是從未有過的安靜。
慢慢的香味開始離她遠去,她呼吸開始逐漸放緩,秦真慢慢的比上了眼睛,徹底昏死了過去。
感覺到懷中之人沒了動靜,段辭的表情更是變的異常難看。
“孟誠,快點。”
“好。”
車子在暗夜中疾馳,很快便消失在了暗夜中。
秦真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依舊是黑的。
她有些茫然的盯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呆,才慢慢的坐起了身。
房間內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是開了最遠處的一盞燈,留着照明用的。
“段辭。”秦真試探的叫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見沒有人迴應,她又試探的叫了身,“段辭,孟誠。”
依舊沒有人迴應。
應該是回酒店休息了吧。
秦真孤零零的坐在病牀上,心中卻一個勁的罵着段辭沒人性。
她以爲她們都認識這麼久了,怎麼也有點革命友誼了吧,沒有想到大半夜裡,他竟然把自己一個人丟在異國的醫院裡。
什麼人啊都是。
秦真在心裡罵累了,也就不得不說服自己接受現實了。
醫院的夜晚總是安靜近似詭異,好像連輸液的聲音都大的異常,秦真有點緊張想要將房間其他的燈打開。
點燈的按鈕剛好在秦真打着點滴的手邊,她只能反手去夠。
奈何她的手太短了,她夠了半天都沒有夠到。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規律的腳步聲。
空曠的走廊上,那聲音變得異常詭異,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秦真的心上,讓她的身形不由的僵住了。
腦海中的某些東西,開始與現實重疊。
秦真還記得年幼的她總是會瑟瑟發抖的躲在被子裡,聚精會神的關注着門外的拖鞋的啪嗒聲,生怕它突然停在自己房間的門口。
那個時候程依還在秦家,也是她年少時所有的噩夢。
而她對母親的印象便是無邊的黑夜,以及那雙總是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
直到後來爺爺發現了端倪,接走了她。
童年的經歷,讓秦真的心上總有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即便是現在的她,時常還是受到它的干擾。
可怕的是,腳步聲在她病房的門口停了下來。
伴隨着門把手一點點的擰開,恐懼開始放大。
秦真的身體下意識的往牀腳的一邊縮了縮,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腿,神色恐慌的注視着門口的方向。
可能是因爲想到了不該想的東西,秦真的身體本能的開始乾嘔。
那種不受控制的噁心感,秦真的心智竟然恢復了正常。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從外面打開了,段辭走了進來。
看到熟悉的臉,秦真的神色鬆懈了下來,好險鬆了口氣的樣子,只是她的身體好像並未能跟她的意志同步,她開始拍在牀邊的乾嘔了起來。
段辭趕緊上前,低頭查看她的情況,“你怎麼了?”
他印象中,之前好像也看到過秦真這個樣子,那次是因爲程依。
當時他問原因的時候,秦真只是開玩笑的拿了一句“童年陰影”搪塞了過去。
現在看來,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簡單。
秦真乾嘔的厲害,連眼淚都帶了下來,實在是沒有心力去回答段辭的問話。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大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背上,輕輕的幫她拍着背脊。
正如小時候,也會有雙蒼老而有力的手,總是這樣幫她輕輕地拍着後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