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前線的城市面對壓力過大,就有可能不建立市政府,而是軍管。通天市只是面對一個蟲巢,情況還不算十分惡劣。有的城市面對着五六個蟲巢,基本上沒有平民,要不是軍人,要不是給軍人做後勤的。這些城市都由軍隊管理,實行軍法,什麼事情都是軍方一言而決。
如果通天市變成軍管,自然就沒有了市議會,吳聶霜也沒有了位置。不,可能連命都沒有,蟲族軍隊圍攻通天市的時候,兵荒馬亂的說不定吳聶霜莫名其妙就死了——就算變成軍管,財產權也是要尊重的,軍隊拿了人家的產業,或多或少要給點補償,但要是原來的所有者死了,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不顧軍事需求吧。吳聶霜正好是個名下有很多財產的人,她要是死了,留下的遺產足夠餵飽好多人。
“我需要證據!”吳聶霜沉不住氣了。
“你覺得可能嗎,高鬆這種人做這種會導致整個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會不會留下任何可以用來指證他的把柄?”牧飛星問。
吳聶霜一想就明白了,不可能有。高鬆要聯絡蟲族有很多辦法,就算被人發現了也沒所謂,他是個軍隊領導人,想法子獲取蟲族的情報,那是應該的,親自動手是人家接地氣,有什麼能說的。至於高鬆的手下,肯定都不知道計劃的全貌,頂多知道一星半點,整套計劃肯定只存在於高鬆的大腦裡。要不是牧飛星冒死從蟲巢偷到了情報,別人怎麼能猜得到。
高鬆的計劃完全可以拆成互相不相干的幾個部分。首先進攻蟲巢,這個可以光明正大的幹,誰都挑不出毛病。攻下蟲巢之後挑逗上司同僚,這個只要幾個心腹就可以完成,其他第五集團軍的手下千辛萬苦打下了蟲巢,卻被人搶功,正一肚子火沒處發,高鬆出頭人家還覺得他愛護手下呢。至於最後全軍出擊打蟲族拯救城市,那根本就不用說,本來就是軍隊應該做的事。
“那怎麼辦?”吳聶霜問,“你沒有證據,我不可能相信你。”
“我可以給你證據,同時還可以讓你大賺一筆。”牧飛星說。
“你要怎麼做?”吳聶霜問。
“把城市衛隊交給我指揮!”牧飛星說,“我會搶先攻破蟲巢!”
“你……”吳聶霜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那是蟲巢,不是鳥巢,攻破蟲巢的難度和攻破城市的難度是同一等級。
“爲了讓高鬆攻破蟲巢,腦蟲和其他高級指揮官已經撤走了,只剩下一些冒牌貨。他們都不能組成一整個集體意志,只能幾十個低級蟲族士兵和蟲族奴工組成一個集體意志,根本沒用。”牧飛星說。
“就算只是幾十個蟲族士兵組成的集體意志,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吳聶霜說,“城市衛隊只是通天市自己組織的民兵罷了,戰鬥力比不上正規軍隊的。數量也不夠,城市衛隊一共只有十萬人,全派出去也就相當於兩三萬蟲族,一個蟲巢裡面怎麼也有上百萬蟲族吧。。”
“已經足夠了。”牧飛星說,“在我的指揮下足夠了。”
“就算你能指揮一隻小隊全滅幾萬野生蟲族,也不意味着你能指揮大軍攻破蟲巢。”吳聶霜說。
“我當然可以。”牧飛星說,“我是大統領。”
“大統領?什麼大統領……”吳聶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大統領?蟲娘大統領?”
“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能夠搶走破軍?”牧飛星撫摸着破軍的毛,“我又爲什麼能獲得地下基地的權限,真的以爲我只是一個純血的人類嗎?”
牧飛星來歷不明,吳聶霜是知道的,可是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到牧飛星居然會是大統領。
“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消化一下。”吳聶霜說。
“沒有時間了,很快高鬆就會出發。”牧飛星說,“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什麼都不做,在城裡等死,要麼把城市衛隊交給我,我去攻破蟲巢,在裡面找到高鬆通敵賣國的證據。”
“我真的要考慮一下……”吳聶霜說着接到一條信息,她一看就鬆了一口氣,對牧飛星說,“高鬆來了,我先避一避,很快給你答覆。”
吳聶霜離開之後,高鬆就進來了,他看着牧飛星,搖搖頭問:“吳聶霜跟你說什麼?”
“不是吳聶霜跟我說什麼,是我和她說什麼。”牧飛星說。
“你打什麼啞謎。”高鬆嗤笑一聲,“大統領?你以爲我會相信嗎。”
牧飛星也不意外,高鬆這時候纔來,顯然是先去聽了黃老鼠三哥的彙報,尤其是高飛,他們可是自家人。
“那你覺得我是怎麼把破軍搶過來的?”牧飛星又摸了摸破軍。
“你……”高鬆還真不知道。
不但他不知道,所有研究生化戰獸的專家都不知道,只有一個專家提出了一個可能性,也許牧飛星用超級量子電腦硬是破解了天煞白虎的底層芯片。不過那個專家自己再一算,就否定了自己的意見。硬解天煞白虎的底層芯片,需要的計算力需要全人類擁有的量子計算機運算三千年。
“我就是大統領。”牧飛星說,“我失蹤那一戰之前就預感到凶多吉少,於是佈置了很多手段準備復活,其中一個就是我的隨身聖物,可惜聖物落到了蟲族手裡,我一直都沒能復活。前不久唐楚雲冒着生命危險,從蟲巢裡面偷了聖物出來,本來要帶到安全地方的,可惜她被蟲族追上,我只好提前復活,條件太差,丟失了絕大部分的記憶和力量。”
“啊?”高鬆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
“你不相信也無所謂,我之所以冒着風險回蟲巢,是爲了證實一個情報。”牧飛星說。
“什麼情報?”高鬆問。
“吳聶霜是蟲族間諜。”牧飛星說。
“這不可能!”高鬆斬釘截鐵的說,一個城市裡面權力最大的無非是那幾個職位,市長、議長、駐軍司令,吳聶霜都做市長了,有什麼可能投降蟲族,蟲族又不能專門建一個蟲巢給吳聶霜。
“她出賣通天市的第一步,就是以蟲族間諜的名義逮捕副議長張洋。”牧飛星說,“第二步就是從城市衛隊派出一支小分隊進攻蟲巢!”
“這更不可能,你別胡說八道了。”高鬆說,吳聶霜不可能做蟲族間諜,張洋也一樣,議長副議長並沒有本質差別,要抓人不是不行,怎麼也要走個法律程序。至於城市衛隊,他們是民兵,不是正規軍人,守城還可以,主動進攻不是找死嗎。
“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牧飛星說。
高鬆身爲第五集團軍的副司令,手下遍佈整個通天市,哪裡都有他的人,什麼消息都瞞不過,他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了迴音。居然都是真的!吳聶霜親自帶隊抓捕張洋,抓人的時候什麼手續都沒有,搜出了罪證才補上的手續——人都抓了要塞罪證那還不容易。城市衛隊也真的派了人出去,目標直指蟲巢。他們還以爲自己做的很隱秘,可是怎麼能瞞得過軍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高鬆真的糊塗了。
抓張洋是因爲事態緊急,而且牧飛星手裡有確鑿證據。至於城市衛隊,吳聶霜既不想等死,也不願意把整個城市衛隊交給牧飛星,只能派一支小隊去蟲巢看看,是不是真的沒法子結成整體的集體意志。雖然人類破解不了心靈網絡,但看看集體意志還是可以的。
“蟲族最近受到的壓力太大。”牧飛星說,“他們打算放棄一個蟲巢,讓吳聶霜派城市衛隊去攻破!”
“城市衛隊?”高鬆問。
“沒錯。”牧飛星說,“軍隊辦不到的事情,城市衛隊辦到了,以後城市議會就有大把理由不配合第五集團軍,吳聶霜也可以趁機侵吞軍隊的利益。失去了地方配合,第五集團軍也就沒有了進攻的實力。至於蟲巢,稍微後退一點再建一個就是。”
“哪有這麼簡單的。”高鬆說。
“如果攻破蟲巢之後你去搶功勞,那就更好了。蟲族會趁機反攻,在吳聶霜的配合下全殲第五集團軍!”牧飛星說。
高鬆心裡一驚,如果城市衛隊真的攻破了蟲巢,第五集團軍肯定會去搶功勞的,這是本能,就算高松下令,也會有很多人陽奉陰違。
“吳聶霜不會這麼做的,要是蟲族殲滅了第五集團軍,有什麼能阻止它們繼續前進,毀滅通天市!”高鬆說。
“當然是其他軍隊啊。”牧飛星說,“聽到有人攻破蟲巢,其他城市的軍隊肯定會派人過來搶功。”
沒錯,其他軍隊絕不會允許有誰獨享大功,高鬆心裡一片苦澀,可是他不知道牧飛星說的是真是假,真的應該怎麼辦,假的又應該怎麼辦,一時間他心裡一點主意都沒有。
“你傻了嗎。”牧飛星說,“現在當然是搶先攻擊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