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快來了。”牧飛星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快！”
他上班一般坐公交車，不過合適的公交車只有一班，要是沒趕上這一班車，下一班要等十五到二十分鐘，還趕上交通高峰，一不小心就遲到，一遲到就扣工資，扣多幾次就得吃西北風。如果真沒趕上，一般牧飛星會打車去，從家裡到公司是十二塊，打一次一頓午餐就出去了。以前滴滴什麼的打車軟件有補貼的時候還好，經常能一兩塊走一次，現在沒補貼了，和出租車差不多價錢，有時候還要更貴一些。
“別跑！”唐楚雲一把拉住，“不能激烈運動。”
“這也算激烈運動？”牧飛星問。
“算，不要跑，不要跳，慢慢走。”唐楚雲說，“你就當自己是老人，走快幾步就會摔倒。”
這麼誇張的嗎？牧飛星慢慢走到公交車站，果然沒趕上，只好打車去。剛攔到一輛出租車，遠處就有個人一邊跑一邊揮手，大聲叫：“阿星等等我，阿星等等我！”
來的是桂城福，乃是牧飛星的同事，也住附近，經常會一起坐車。他上了出租車，就被唐楚雲鎮住了。
“這……這位是？”桂城福結結巴巴的問。
“我是阿星的女朋友，你叫我小云就可以。”唐楚雲說。
“啊？”桂城福十分痛心，爲什麼牧飛星會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居然還陪着一起去上班，那肯定昨天晚上也在一起。牧飛星昨天晚上對着這樣的大美女做這樣那樣的事！簡直就是不可饒恕。
“我想去阿星幹活的地方看看。”唐楚雲說。
“沒什麼好看的。”牧飛星說。
“我們永隆振業好歹也是個大公司，在南城說不上數一數二也是數三數四，數五數六。”桂城福說。
“永隆振業是大公司，可是我們在的只是小分公司，我們部門只是一個小部門。”牧飛星沒好氣的說。
“那也是永隆振業啊。”桂城福說。
永隆振業一二三四五六都輪不上，不過前十還是有的。這是一家歷史很悠久的私營企業，改革開放初期建立，換過無數老闆，公司本身卻屹立不倒。最開始這是一家外貿公司，後來拓展了無數領域，房地產，百貨，酒店，旅遊度假，教育等等，外貿只佔公司現在業務的很小一部分。
牧飛星所在的分公司叫做永隆培訓，就是負責永隆振業集團公司內部員工培訓的部門，規模不大，利潤很低，所以工資不高，獎金很少，又沒多少晉升機會，要說有什麼好處，那就是工作穩定。可一傢俬營企業，再穩定還能比公家穩定？就牧飛星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可以用來誇耀的工作。
桂城福比牧飛星年紀大一輪，卻不是這麼看的。永隆振業是一家大公司，在大公司當然前途遠大，永隆培訓工作穩定，工資按時發放，那簡直就是天堂。
“不管怎麼樣我也想去看看。”唐楚雲說。
很快到了永隆培訓，旁邊就是巨大的永隆大廈，可永隆培訓不在永隆大廈裡面，而是在旁邊一棟十層的破舊小樓裡，佔了第十層和天台。倒是有電梯，十天能壞三四天，一壞就得親自爬上去。也正是因爲在這裡爬多了，所以牧飛星纔會租個八樓步梯——十樓都爬上去了，八樓又怎麼樣。
今天電梯倒是沒壞，不過也很慢，只嘎吱噶的慢慢往上爬，許多來培訓的員工都受不了這電梯，正好永隆培訓在永隆大廈西邊，所以他們把搭電梯上永隆培訓叫做上西天。
“這電梯要壞了吧？”唐楚雲說。
“剛修好。”牧飛星說。
“還有很多隱患呢。”唐楚雲說。
“雲小姐懂機械維修嗎？”桂城福問。
“略懂一點。”唐楚雲說。
“這個電梯太舊了，怎麼修都修不好。”桂城福說。
“要修還是能修好的，只是要關閉三天。”唐楚雲說。
“三天不夠吧。”桂城福說。
“足夠了。”唐楚雲說。
電梯終於到了頂樓，電梯口就堆了一大堆培訓資料，走廊上面也到處都是，一堆一堆的，要是拿去賣廢紙，也能賣個好幾萬。一路上唐楚雲吸引了無數目光，到處都是竊竊私語。
牧飛星的位置不小，可是周圍全堆滿了各種資料，可利用空間很小，勉強坐進去，手腳都沒處放。
“我就在這裡上班。”牧飛星按了電腦開機鍵，慢騰騰的出現開機畫面，這電腦是五年前的舊貨，早就過時了，從牧飛星入職就申請更換，到現在還沒換完。
“阿星你在公司裡是做什麼的？”唐楚雲問。
“基本上來說，是維護數據庫，不過其他事情也要做。”牧飛星說，其實就是打雜，什麼都要幹，他看了看錶，“我們快上班了，你先回去吧。”
“我逛逛街，下班再來找你。”唐楚雲說，“你們是五點下班吧？”
“說不定要加班呢。”牧飛星說。
“那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唐楚雲說。
打電話？打什麼電話？唐楚雲好像沒有手機的吧。話說她這麼大個異種在街上沒人看着亂跑真的好嗎？要不還是請假陪着算了，反正牧飛星還沒用過年假。
“不捨得女朋友啊？”桂城福問。
“什麼啊。”牧飛星說。
“你到哪裡認識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桂城福很是羨慕，“簡直比模特還漂亮！”
“一言難盡啊。”牧飛星說，漂亮是漂亮，可是不敢下手啊，萬一下手說不定就被吃了。
“去，要是我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我纔不跟你難盡。”桂城福說。
“阿星！”劉經理走了過來，指着一堆培訓資料說，“把這些搬去倉庫，把倉庫裡面的資料搬出來。”
這堆資料大概有四五百斤，牧飛星看了一眼，搬起一疊，大概有十斤左右。劉經理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殘廢啊？這麼搬得搬到什麼時候？你今天不幹其他活了嗎？”
說着拿起一大疊資料放在牧飛星手上，起碼三十斤。
“太重了。”牧飛星趕緊把那一大疊資料放下。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劉經理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是，昨天做運動做得太厲害。”牧飛星趕緊解釋。
“你做什麼運動？”劉經理問。
“我證明，這事不能怪阿星，他不能不激烈啊。”桂城福說。
“你們一起去健身了？”劉經理問。
“不是。”桂城福神秘的微笑着。
“那是什麼？”劉經理問。
“阿星！”唐楚雲又上來了，“我買手機了，你記下我的號碼。”
牧飛星趕緊把她拉到一邊，“你哪裡來的錢賣手機？”
“地上撿的。我在這附近轉了一圈，就撿了五百多，去買了個二手手機。”唐楚雲拿出來給牧飛星看。
“卡呢？你沒身份證怎麼辦的卡？”牧飛星問。
“我給了他你的身份證號碼。”唐楚雲說。
這也行？管理真是太鬆懈了，手機實名制有名無實啊。
“你的手機多少？”牧飛星說。
“我給你打電話。”唐楚雲按了牧飛星的號碼，一會兒響了起來。
牧飛星把號碼儲存起來，對唐楚雲說：“我上班的時候你不要過來，公司有制度不讓上班時候做私人事務。”
“還有五分鐘呢，你們領導讓你搬東西啊？”唐楚雲看着那些資料，“你不要用力，我來幫你搬吧。”說着她一手扛起一大疊資料。
“不用，我自己來吧。”牧飛星說。
“劉經理，現在還沒上班，我幫阿星搬好不好？”唐楚雲問劉經理。
“這……”劉經理想要拒絕，公司的物品不能輕易給外人接觸，雖然這些已經是過期的廢品，其實這些培訓資料沒過期也是廢品，根本不會有人認真看。沒人認真看，也就沒人認真寫，都是從網上隨便找點資料然後排版印刷，乍一看很嚇唬人，實際不過是些廢話。
“還是我來。”牧飛星扛起一摞資料就走。
“都說你不能這麼操勞。”唐楚雲趕緊把資料搶過來。
兩人打打鬧鬧走向倉庫，這邊劉經理和桂城福羨慕得眼都紅了。
“果然是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劉經理感嘆說，“他們昨天玩什麼了？”
“誰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很多直接玩到進醫院。”桂城福說。
“真是太不負責任了，太不像話了。”劉經理擦了一下口水。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不像話！”一個西裝革履的地中海壯漢很氣憤的走了進來。
“王總怎麼了？”劉經理問。
“你們部門那誰，牧飛星！”王總說，“不但把女朋友帶到公司來，還公然在公司按摩！雖然還沒有上班，雖然只是捏肩膀，但是影響很不好的嘛。以後要定規矩，絕對不能這麼搞！不能在公司秀恩愛，尤其是女朋友這麼漂亮的，更加不行！”
“這規章制度不能這麼寫吧。”劉經理犯難了。
“你傻啊，直接一刀切，都不行！”王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