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指尖的水,任你如何拼命挽留,它都會肆意地從你手中溜走。
轉眼已經到了九月二十六日,離宋依涵和柳素錦拿到名單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正巧的是這天殷華奕以師範校長的名義邀請了各界人士齊聚。
一來可以爲剛到武昌的少將連懿晨接風洗塵,二來也好盡一盡地主之誼,畢竟這亂世中的局勢是瞬息變化着的。別人表面上對你俯首帖耳,背地裡指不定想着如何算計你呢!
正好借這次機會,舉辦宴會。他會摸清哪些是軍閥的爪牙,哪些纔是真正的愛國人士。當然宋依涵和柳素錦也在內,整個師範誰不知道這位女諸葛的名號?這無疑是給了她們一個接近連懿晨的理由。
晚上八點,宋依涵和柳素錦如約而至,兩人各穿一件禮服,柳素錦的是一身乳白色長裙,宋依涵則是一件冰藍色絲裙。
由於北京等各大城市的女子服裝發生了重大變化,短衣長褲成爲時尚,服裝西化已經成爲一種趨勢。
宋依涵她們兩人的打扮既顯示了學生的優雅得體,又不失女子的嬌俏美麗,高貴冷豔。
忘川閣三樓,一直是貴賓的接待地。此刻人聲鼎沸,好不熱鬧,到了門口,宋依涵拿出邀請函,那小廝施了一禮,兩人便進去了。
兩人的到來引來一片驚歎,那停留在她們身上的眼神,有讚賞,有驚豔,有癡迷,還有貪婪……不過對於這種眼神,兩人已經見慣不怪了。
那邊,連懿晨望見款款而來的兩人,眼裡卻是一片癡迷與懷念。尤其是右邊那個女孩,清冷無雙,優雅自若,他們之間錯過了十年,但十年後又重聚,這可謂是一種緣分!
現在,他是奇才少將,而她,做着她的新時代女性之夢;就氣質與修養而言,她絕對是妻子的最好人選。
伊人在前時,他才清醒過來。連懿晨斂了斂神,掩去眼底的驚豔,立即換上了那一貫溫和又疏離的笑。宋依涵想着接下來的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人的眼神,而柳素錦卻清楚地捕捉到了。
那連懿晨看宋依涵的眼神絕對不是普通的朋友的眼神。而是,是男人對女人的眼神,並且還夾雜着一股勢在必得的衝動。
這想法讓她一個機靈,別看連懿晨風輕雲淡,臉上總是掛着以往的微笑。他這種人其實比任何人都涼薄,無情。若是不動心還好,萬一真動情了。那便是不死不休,不知道這對宋依涵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大廳裡陌雲痕也在,走到宋依涵她們身旁,笑眯眯地看着今晚這兩個和往日裝束不同的女子。陌雲痕如今明面上是校長助理,當然有資格參加這種宴會了。
望着那冰藍色夢幻的人兒,陌雲痕心不停地砰砰直跳,過來打了招呼,便逃一般地走了。
柳素錦重新估摸了一下這幾人的關係,最後也得出了結論。
“西北師軍長代表到!”門外高昂的聲音壓過了室內的音樂。
衆人的心思千迴百轉,“西北師?”這可是我們南方各界的聚會啊,西北的誰竟如此喜歡湊熱鬧?
只見來人一身軍衣,倒也合身。但身上那種富家子弟的氣息毫無保留,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生生地將這軍衣打了折扣。旁邊還有一個身材微微臃腫的女人,但她那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顯露無疑。
“怎麼會是他?”宋依涵詫異萬分,難道是即墨笙派即墨簫來的?不錯,來
人正是即墨簫和楊惠蓉。幾個月不見,楊惠蓉更顯沉穩了,看樣子還懷孕了。
“是即墨笙的嗎?”宋依涵瞥到楊惠蓉稍微翹起的肚子,一臉黯然。原來,他已經和別的女人有孩子了。
即墨簫遠遠地就看見了人羣中的那抹冰藍色的身影,心中微微異樣,果真是安靜的女子讓人牽腸掛肚啊!
哪像他身邊這個母老虎,自從大婚那天的事情之後,就很少讓他碰她,而且時不時就發脾氣。老頭子和他娘迫於楊御的壓力,加上自己當初得到她時不光彩的手段,始終對她有種愧疚感,只好把她慣着養着,她懷孕以後脾氣更加暴躁了。
老頭子好像接到了上級的命令,一時半會走不開,即墨笙又不在。這次只好讓他即墨簫作爲代表來參加聚會了。
她讓自己帶着她來南方散散心,其實,不過是想尋找即墨笙這個夢中情人罷了。
“西北師代表能光臨此地,簡直真是蓬蓽生輝啊!”月伯代替殷華奕打破了即墨簫進來時鴉雀無聲的沉寂。
“好說,好說。”反應過來的即墨簫從宋依涵身上移開,微微作揖,殷校長不怪罪就好。晚輩在這裡代替父親向您問好。
即墨簫的眼神可沒有逃過三個人的注視,柳素錦敏銳察覺到了,主座上的連懿晨眸子幽深,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而楊惠蓉可沒那麼容易忽略了,此刻她更是氣得牙癢癢,望着原處的宋依涵,百味成雜,那該死的賤人,走到哪裡都到處勾引男人。以前是師兄,現在就連即墨簫也對她念念不忘,她憑什麼?
現在看到即墨簫對宋依涵的眼神,想到師兄當時爲了她居然休掉自己,她不得不嫁給身邊這個花心的男人。她恨,對,就是恨宋依涵這個小賤蹄子!
無比瘋狂與嫉妒的楊惠蓉,雙手緊緊抓着袖子,牙齒咬着下脣,似乎根本不知疼痛,心裡不斷盤算着,狠狠地瞪着宋依涵,不過這次她更加沉得住氣了。
忽然又開懷笑了,而那笑容裡有幸災樂禍,還有陰狠與得逞。
遠處的宋依涵根本就不知道她此刻已經成了別人陷害的目標,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人伸出了援手,幫她度過了難關。
楊惠蓉轉身吩咐了身邊的丫頭,隨後在後廳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另一個小廝,扭着那水蛇腰直奔後廳,實施自己偉大的計劃去了!
不久,楊惠蓉換了剛纔的陰狠模樣,畫上了精緻的妝容,出了後廳,走到宋依涵那邊,假裝過來敬酒,衆人看着楊惠蓉那辛苦的模樣,頓時起了憐香惜玉之心。
宋依涵又不好反駁,而且自己還是即墨笙名義上的學生,也算有一點淵源,不得不喝了楊惠蓉那一杯特殊的酒。
一會兒,宋依涵只覺暈乎乎的,腦袋不受控制,直搖晃。柳素錦正忙着應酬那邊的人,根本無暇顧及宋依涵。
這邊宋依涵搖晃着走,快要摔倒時一個丫頭過來,好心好意地撫着宋依涵去了後廳休息,宋依涵知道來人不簡單,自己此刻又渾身無力,只能保持着三分清醒跟着那丫頭去了後廳。
在後廳裡休息着,倒也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宋依涵心想,也許是她多心了。約莫過了一刻鐘,宋依涵感覺身上又有了勁,起身便往前廳走去。
她不知道,前廳裡此時已經大亂,所有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個特殊的朋友還在,而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用意想不到的眼光看着她。那眼神不似之前
,有輕蔑,有意外,有些女賓眼裡還有幸災樂禍。
“怎麼回事?”宋依涵一陣疑惑,才過了一刻鐘,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雖然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她不能讓校長蒙羞。
“依涵,你終於來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柳素錦開口道。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就離開了一會時間,怎麼大家的眼神很奇怪?
那個,是即墨夫人的春雨素枝耳釘不見了,據說那是當年黎元帥贈給楊家主的禮物,以表自己對他看重。後來楊家主疼愛那個寶貝女兒,便把它贈給了楊惠蓉當嫁妝,今天她覺得隆重,所以,才戴着,沒想到才一會兒,就不見了。
即墨簫對此也很着急,雖然楊惠蓉對自己很討厭,但是對她父親,還是讓人忌憚的,此刻遣散了衆人,大家正在極力尋找那隻意義非凡的耳釘。
楊惠蓉見到宋依涵前來,立即過去親和地挽上了宋依涵的胳膊,遠遠望去,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那是一對和睦的好姐妹呢!
只是這畫面有幾分真幾分假,怕是隻有她們自己知道罷了。
“依涵,你來了,來這邊,快點休息一下。”楊惠蓉笑着問候道。
一旁的丫鬟卻開口了:宋小姐,奴婢知道有些冒犯,但那耳釘是我家老爺送給小姐的新婚禮物,小姐一直很喜歡,希望宋小姐你能夠配合一下讓我看看您的身上有沒有遺漏我家小姐的耳釘,求您了宋小姐!那丫鬟語氣誠懇,眼裡急切之意明顯。
“大膽,依涵怎麼會不小心拿我的耳釘呢?她可是武昌師範有名的好學生”楊惠蓉故作生氣。
大家都看着呢,你這丫頭,看來是我平時太寵你了,現在你都無法無天了,盡說一些沒規矩的話!
宋依涵看着這對主僕一唱一和,此刻算是聽明白了。敢情是人家懷疑她偷了耳釘啊,現在還要求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搜身,這要是傳出去了,損的可不僅是自己的面子,更是武昌師範的面子。
就算最後沒有這回事,也會有不好的傳聞,對師範的影響可不是一點半點。
“行了!你就別胡鬧了。”即墨簫怒氣道,宋小姐可是我大哥的得意門生。她怎麼會拿你的耳釘呢?即墨簫眼裡多了幾分厭惡,但在人前,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即墨簫表面上的維護維護,卻更將她推向了深淵。在別人看來,這可是心虛的表現。看來,這對夫妻今天就是不想讓她好過。
也許,自願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是最好的選擇,抖了抖袖口,甩了一下身上,依舊沒有任何東西,這時衆人也是明白過來了,他們都給人當槍使了,頓時對宋依涵只有愧疚!
“看看吧,我就說嘛,人家可是師範的學生,怎麼會無故拿什麼破耳釘呢?”剛纔還持懷疑態度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偏向了她。果真,人心是易變的。
“怎麼可能,我剛纔明明將耳釘放在她袖口的!”那丫鬟見陣勢不對,立即向她的小姐驚呼開口。
最後卻在那丫鬟袖子裡掉出了一個耳釘,宋依涵趁機開口;“即墨夫人,這個是你的耳釘吧?這次您要收好了,別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拿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