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這種事!”連懿晨輕輕轉着扳指,好不樂意。
即墨簫稟告着,這幾天楊家一半的鋪子都在和商界各道搶生意,時不時就起摩擦。更重要的是,短短的兩個月之內,秦州一帶的商人被楊家得罪盡了,先前支持即墨和楊家兩大世家的人紛紛倒戈,政界,商界,幾乎連軍界都產生了重大影響。
“公子,請恕我駑鈍!”即墨簫小心翼翼地答着,我始終不明白,既然您要打擊楊家,那爲何還要把即墨家也要扯進來,萬一我家那老頭子發現這背後搗鬼的人是我,那我和我娘可就危險了!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要對付的只有楊家,只要時機一成熟,即墨家自然會撇清。”連懿晨輕笑一聲,而且,我答應你和三姨娘的,就一定會做到,只要暫時給即墨家一些壓力,等你父親讓位。那即墨家的一切還不都是你的?
“你就耐心等待着做即墨家主吧!到那時,可不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豐城洛城的美女隨你挑啊!”連懿晨笑着,即墨簫也想象着自己美好的未來,只是沒看到連懿晨那眼裡是數不盡的嘲諷!
民國十年二月十八。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呀”衆人圍繞在“財源滾滾”的門口議論紛紛,“財源滾滾”顧名思義,是秦州一帶最大的賭場,當然這背後的主子就是即墨家了。
“出什麼事了?”宋霄終究抵不過風越的死纏爛打,替即墨笙接手了財源滾滾。反正他本就是商業奇才,幾年前要不是家境貧寒,也不至於輟學放棄了他最喜歡的算術。正好即墨笙給了他這個機會,若是不打理好這裡,他也會良心不安!
“宋公子,這裡有人在鬧事。”
“可曾清楚,這人是誰,有什麼背景?”宋霄沉穩的臉上顯出的是無限的剛毅,一般人不會在財源滾滾鬧事的,這人,要麼是有雄厚的家庭背景,要麼就是有人指使的!
“他是楊府管家的侄子,平時嗜酒如命,好賭好美色,聽說欠了許多錢!”風越低頭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着。
“看來是有人故意鬧事了,這樣吧,風越,我來應付他。”宋霄低應着:你去報告即墨軍長,讓他來定奪吧,這事關即墨與楊家的交情。我們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
“這位公子怎麼了,有事不能去裡面說麼?爲何在門前打擾在下的生意呢?”宋霄還算客氣地跟他說着。
“你就是這財源滾滾新來的掌櫃啊!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只是這做出來的事和你這身料子很不配啊!”劉軒吊兒郎當地說着,無賴的樣子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想想我們老百姓支持了這麼多年的財源滾滾,居然出老千,以後誰敢來這裡賭啊?
“這位公子請你說話注意點,我宋某雖然不才,但做生意也是靠信譽的,我一人倒是沒什麼,但誰若敢無緣由地壞了財源滾滾的名聲,那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宋霄威懾的眼神射向劉軒,既然你說我們出老千,請你拿出證據來,不然我們就去調商協會去處理吧,相信大家都需要一個滿意的一個交代!
“吆吆,還威脅起人來了?”劉軒轉了一圈,對着宋霄不屑道,各位可都看見了,這財源滾滾的掌櫃居然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肆意妄爲,恐嚇顧客。
“我想,你還沒理解清楚狀況吧?”宋霄嚴肅的語氣讓劉軒一陣心虛。既然你都
說我們出老千,又拿不出證據,好像肆意污衊的人是你吧?
“哼,要不然我怎麼會連續三天都輸,我買了大的,明明是六點,最後骰子爲什麼變成小的了?”劉軒不服輸道。
“既然你還是懷疑我們,那就留下來,我們一起上報調商協會,讓他們來處理吧!”宋霄也不準備謙讓。有些人,你讓着他,他會把你的禮貌與修養當成一種懦弱!
“你小子膽子挺大的嘛!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這秦州有名的楊府管家的侄子,楊參謀長的威名你不會沒聽過吧?”劉軒得意洋洋地看着宋霄,這個可惡的商人,居然有剛纔那樣的威壓。幸好他今天做足了準備,不然差點被他弄得露出馬腳。
“不管你是誰,有何身份,到了我們這裡,一視同仁,這位公子請別拿你的背景說話!而你的身份,那是別人貼的標籤,不是你自己!”宋霄不卑不亢,毫不退縮。
“還請今天在這的各位做個見證!”宋霄抱拳,我們財源滾滾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是:不坑,不蒙,不拐,不騙,過去是這樣,將來也是如此。希望這位公子你說話注意點!
“這小夥子真是藝高人膽大啊,連楊家都敢得罪,真是一身傲骨啊!”看戲的衆人紛紛議論着,其中也不乏有遠見的人。
“說得好!我們即墨家的原則與遵旨從來都是這樣!”遠遠地,衆人聽到一股雄渾有力的聲音傳來。
只見即墨鄖一身黑皮大衣,那威嚴的國字臉上充滿了正氣,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千萬別得罪這人,否則他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這位小兄弟竟然如此咄咄逼人,看來是我即墨鄖這個掛名的軍長沉寂得太久了啊,讓楊參謀長的人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竟然是豐城的即墨軍長啊,他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呢,那些老一輩的將軍們對他也要禮讓三分啊!”人羣中一位中年人開口,這個找茬的人,恐怕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啊!
即墨鄖是何人?那可是當年爆發辛亥革命時著名的領軍者,除了孫先生和各位先烈們的英勇奮鬥,那些上場殺敵的戰士們可都是真英雄啊!
“你——你是即墨軍長?”劉軒抑制不住地顫抖,如果剛纔宋霄的話讓他害怕,那眼前這個精神煥發的老者卻讓他恐懼。
“這位小兄弟不是嚷嚷着要見我們東家麼,這人到了,你怎麼又不說了?”風越在一旁冷笑着,這人還真是讓他看不起。只聽到人家的名號就嚇得腿軟了,那還討什麼公道,剛纔的趾高氣昂去哪裡了?
“這——這是個誤會,還請即墨軍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輩們一般計較!”劉軒的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緩緩而來的聲音蓋住了。
“原來是老徐啊,好久不見了呢!”即墨鄖滄桑地感念道,我記得當時見你時還是兩年前的事了吧?
“軍長說的是,我們已經有兩年沒見過了,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大小姐和貴府二少爺成婚時呢!”老徐彎腰禮貌道,小軒,還不快向即墨軍長道歉!
“軍長,對不起!是晚輩太唐突了,請您原諒!”劉軒低下頭,幸虧他姑父來了,不然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被這個老虎一般的即墨軍長怎麼樣呢?
“劉軒是吧,我想你還沒搞清楚,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這位掌櫃—
—宋霄,還有我財源滾滾百年來的聲譽!”即墨鄖不屑這種人,剛纔在宋霄面前還是一副有理的樣子,怎麼聽到他的名號,就嚇破膽了?
“宋公子,剛纔是我有眼無珠,請您原諒!”
“罷了,我倒無所謂,希望這位公子以後做事不要那麼莽撞就行!”宋霄沒有絲毫的驕傲,這神色落在即墨鄖眼裡卻是另一種含義,看來笙兒的選擇是對的。現在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他這個“老人”已經被時代淘汰了!
“小夥子,很不錯呢,繼續幹!”即墨鄖拍了拍宋霄的肩膀,當年的他在軍隊裡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這種感覺,久違了,有多久他沒有體會過從底層到高層的心理了,這些年來,他看到最多的也只是達官顯貴們的刻意逢迎吧!這小夥子不畏權貴的性格,與他當年可是如出一轍啊!
“既然軍長大人有大量,可否允許老奴先帶他回去,好好地管教?”老徐又發話了,只是對着兩個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也罷,老徐你就帶他回去吧,正好我也該和楊參謀長敘敘舊了,我們一起走吧!”即墨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幸好早在一個月前風越受笙兒的命令,讓自己留意尹媚兒和那個紈絝的二兒子。她送的藥自己換了,這幾天他才能恢復過來,這裡面,果然有貓膩呢!
當他們離開時,偏僻的牆角顯出一個人影。“哼!該死的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養着你們有什麼用?”不過,“即墨鄖,楊御,這次的事情已經讓你們產生了隔閡,接下來,會有更好的戲等着你們呢!”
秦州楊家。
“即墨兄,好久不見吶!”楊御保持着自己一貫的微笑,彷彿他們倆還是當年那對無話不談的好友似的。
只是,時間在變,人心在變,許多人身居高位時,早已忘記了當初的種種誓言,一切不過是物是人非罷了。誰還會記得當初一起有難同當的日子呢?就算記起了,也只是偶爾清淺的回憶一次,就當是祭奠當初的年少輕狂了吧,接着又繼續過自己現在的生活!
“楊老弟最近可好啊,聽說貴府的姨娘已有了八個月的身孕,看來你要享齊人之福了啊!”即墨鄖迴應着他,只是心裡卻在沉思。
“即墨兄,你這就折煞我了呵!”楊御端起茶,知道你大病初癒,不宜飲酒。我現在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來,幹!”即墨鄖豪邁不減當年,品茶還是楊老弟在行啊,居然是市場上不易找到的“茗香”呢,這茶來自日本,他這位世交,還真是不簡單呢!
“呵呵,這茶是我楊記剛招的一個小夥子送上來的,他說是家鄉的珍品,我也不好推辭,索性便收下了!”楊御眼裡一瞬不自在,繼而被他掩飾下去了。
“這茶果然是珍品呢,讓人留戀不已,意猶未盡!”即墨鄖冷笑一聲,不過,我可要提醒一句,楊老弟以後用人可要小心點,不然那天被鷹啄了眼可就是你的失誤了!
“今天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你的人居然來我的財源滾滾鬧事,這明着是在打我的臉呢!”即墨鄖突然話路一轉,楊老弟以後可千萬別讓那些阿貓阿狗壞了你的名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你授意的呢!
“是——是”楊御尷尬應着,只是那眼裡卻是冷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