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籠罩着整個大街,即墨笙孤寂而釀倉的身影潛入無盡的黑。
“即墨笙,小涵她怎麼樣了?”宋霄匆匆趕來時就望見他抱着宋依涵喃喃自語,臉上的自責之意顯著。再看宋依涵,臉色蒼白,渾身無力,沒有絲毫的意識。
“我們快去找大夫,趕緊,不然就來不及了。”還好,宋霄保持着清醒。
“兩位公子,請恕老夫無能爲力!”醫館內老大夫皺着眉頭,一臉懊惱。若是隻有迷情粉一種毒的話,尚可容易解開,關鍵是後來又和迷藥相混合,加上這位姑娘長時間的昏迷不醒,奇經八脈疏通太快,導致迷藥也變成毒藥寄存在身體裡。此刻,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老大夫長嘆一聲,忽地眼睛一亮,聽聞瀟湘醫館的館主不僅精通中醫,而且對西方醫學也是涉及廣泛,想必他定會那先進的洗胃之術。只是傳說他爲人神秘詭異,性格怪異無比,他醫人時都有及其苛刻的條件,但願你們兩位的運氣能夠好點,讓這位姑娘早點痊癒……
不等大夫說完,即墨笙即刻抱着宋依涵往瀟湘館內走,宋霄也跟着跑在後面。
瀟湘館內,不同於別的建築,門前卻是兩棵竹子,在黑夜裡既冷清又神秘。
“摳……摳”宋霄敲着門,來回地跺着腳,就是不見有人出來。
只見即墨笙藉着門前石頭和竹子的外力,雙腿一蹬爬上了圍牆。只是手臂卻被竹子劃破了,滴滴血液及其妖豔。但這時他根本就沒感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的丫頭,必須好好活着”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閣下夜晚私闖民宅,不覺得很不禮貌麼?”館內的主人冷酷的質問聲傳來,但也沒有阻擋住即墨笙的腳步。
“廢話少說,救人!”這是即墨笙第一次釋放出黑暗的氣息,平時的他總是一副淡漠,無慾無求的樣子,似乎臉上寫着生人勿近的字樣。但現在,猶如一個地獄殺神,語氣不含絲毫的溫度,讓人想要逃離。
廉義城看着他抱着懷中的人兒,一陣詫異。這即墨笙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這次居然抱着一個少女,看來即墨簫那個草包的話沒錯,他對這個女子確實不一般呢!
“相信我的規矩你也清楚,救人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呢!”廉義城斂下眸子,又恢復了輕笑的樣子。
“除了她,不管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即墨笙冷酷的臉色沒有一絲猶豫,只是深情地注視着懷中的人兒。
廉義城收起玩味,緊緊盯着即墨笙,似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但終究讓他失望了,即墨笙的臉色沒變。隨即開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殺人放火,做什麼違背道義的事情!”
“隨你!”
“你不放下她,我怎麼救啊?”廉義城一副你是白癡的樣子。
看到眼前的少女的手臂,廉義城一陣恍惚,緊接着是無限的喜悅!隨着動作也放得更加輕柔,當然即墨笙一心都在宋依涵身上,倒是沒注意到廉義城的變化。
“怎麼會這樣?”廉義城狐疑道。按照普通人的體質,這丫頭一定是需要洗胃,才能排出那些毒素,而且她的奇經八脈也是疏通的,難不成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什麼東西,導致
毒素只集中在一個地方,不會擴散?
“怎麼了?”即墨笙淡漠的聲音在這黑夜裡顯出涼意。
“她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可以暖體之類的?”廉義城適時開口,找了半天,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宋依涵腰間的玉佩上,那玉佩在燈光下晶瑩剔透,閃閃發亮,的確是難得一見的暖玉。只是那個“笙”字,在他眼裡卻是那麼刺眼,彷彿宣示着自己的擁有權一樣,看來宋依涵的毒沒有擴散,就是它的作用了!
即墨笙也看到了那玉佩,心裡也猜出了大概。此刻一股暖流流過他的胸膛,原來丫頭這麼在乎他,這就是當日他送給她的成人禮物,看她隨身攜帶着,本就陰寒的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罕見的柔情。
“好了,別磨磨蹭蹭的了。到底需要怎麼做他纔會醒過來?”即墨笙又冷硬地開口,彷彿剛纔深情的人不是自己。也對,有些人的深情只是一個人的專屬,其他人根本就無福消受!
“你先通知一下她的家人吧,我剛纔已經爲她施了針,估計今晚凌晨會醒過來!”廉義城不鹹不淡的語氣,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即墨笙這纔想起他是翻牆過來的,還有一個人在外面受凍等着呢。一個閃身,出了醫館。
“你先回去吧,讓你的家人不要擔心了。明天我會送她回去的!”即墨笙霸道地開口,絲毫不給商量的餘地,對了,你就當今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說她在程雪家住下了。
宋霄看了他一眼,他那臉上的表情,眸子裡的擔憂,比起自己有過之二無不及,甚至更瘋狂,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他相信眼前這個男子會照顧好妹妹的!
裡屋,廉義城對着牀上的人兒一臉沉思,若是細看,那表情裡還有追憶,有懷念,有開心。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他本是富家少爺,但因歹人的污衊與陷害,致使家道中落,又遇上了多年罕見的瘟疫,他父母都是心地善良的愛國人士,立即變賣僅剩的家產協助無辜百姓逃離,可惜他們知道軍閥手下一員大將的秘密,在逃亡途中受到了那軍閥爪牙的追殺。那一夜,他到死都不會忘記,小小的他被母親安排在衣櫃裡只咬的嘴脣都出了血,他親眼目睹了那劊子手猙獰無比的面孔,看着父母雙雙倒在他面前,他卻無力反抗。
可笑的是,那晚,是他十二歲的生日,自那以後,他再也沒有過過生日,因爲是他父母的忌日。那兩個劊子手離開時他聽見了一個名字——楊御(楊惠蓉的父親),只聽一個臉上帶疤的猥瑣男開口道,“終於完成任務了,回去楊參謀可是賞我們銀票和美人呢!”
等他們離開後,他蜷縮的身子才慢慢出了櫃子,對着父母的屍體,他沒有哭泣,沒有大叫,沒有了害怕,沒有一個十幾歲孩子該有的顫抖……只是兩眼通紅的盯着地上已經冰冷的身體,那血色,紅得妖異,紅得驚心,仇恨的種子已經埋在了少年那曾純潔的心靈。最後,在那個客棧,他放了一把火,似乎那火可以燒盡所有的骯髒與血腥。
後來他離開了,但對一個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少爺來說,他什麼都不會,更不用說報仇雪恨了,甚至最後花光了所有的錢財,流落街頭,以乞討爲生。就那樣行屍走肉般地活着,即使天天捱打,天天吃別人的剩飯剩菜,有些還是餿了的,他也未曾放棄過。因爲他存在的意義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
一九零九
年五月三日,他病倒了,終於撐不下去了。就在他以爲自己要去天堂和父母重逢時,一個遺落在人間的小天使救了他。
“哥哥,那邊的小哥哥看起來好可憐啊!”一個小女孩拉着比她稍大的男孩子的手,哀聲祈求着。我們救救他吧,他看起來快要死了。
從此他黑暗的人生多了一絲陽光,那就是眼前這個已經長大的精靈,是她的善良讓他從死神那裡活過來。在他醒過來時,他們問自己的名字,爲了保險起見,他用了諧音字,廉義城,其實,他真正的名字是連懿晨!當年轟動一時的連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即使是兩個小孩,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當他恢復後,便和她告別了。儘管很貪戀有家人的感覺,很貪戀那個女孩給她的溫暖,但是他不能沒有方向,沒有期盼,終究,爲了活着,爲了報仇,他離開了。
還記得離別時她說了自己的名字“以寒”,和“依涵”同音,他怎麼就沒想到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她對他說了一句話“既然適應不了這個世界,那就去改變它,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爲整個遊戲規則的制定者的!”他真的無法想象這句話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說出來的,還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子。後來,南北闖蕩,他一直保留着那個女孩給他的溫暖撐到現在……
剛纔他施針時不經意間看到了她左手臂上的一顆紅痣,不錯,那就是當年在街上救他的“以寒”。那一刻,他真的是喜悅又驚詫,原來,冥冥之中,他牽掛了十年的身影真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這一次,不是夢,是真實的。
“依涵,謝謝你多年前給我的溫暖,本以爲十年前分開,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不曾想,上天還是眷顧我的!”連懿晨一臉深情,溫柔說道。
“依涵,現在的你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個大哥哥嗎?你的記憶裡還有他的影子嗎?”連懿晨拉着宋依涵的手,自言自語着!
“依涵,你要趕快好起來,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呢!”
即墨笙一進門,就望見連懿晨對着牀上的人兒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他說的話更是讓人直接暴打一頓。他那良好的修養都被眼前這人磨光了,身上直接冒着寒氣。
正陷入回憶的連懿晨,突然感覺背後涼簌簌的,立即恢復過來。卻看到一臉黑色的即墨笙,整個人釋放着寒氣。
“放開她的手,不然我不介意讓你的雙手變成廢手!”即墨笙終於冒出了這麼一句,若是瞭解他的人,看到此刻他這個模樣,趕緊躲得遠遠的。經過三年磨練的他,根本和以前那個淡漠溫潤的公子聯繫不起來,此刻,他整個人都是冷酷的!
“憑什麼你說放開就放開?你又不是她的什麼人!”連懿晨忽然一臉玩味,不過他的手倒是鬆開了宋依涵。
“憑我們相識五年的感情,這個理由足夠嗎?”即墨笙陰寒開口反問道。
“我們十年前就已經相識了,你好像有點遲了呢!”連懿晨雙手抱胸,突然發現,人人覺得淡漠的即墨笙生氣的樣子很好看呢!
“你欠揍!”不等連懿晨反應過來,即墨笙帶風的拳頭已經抵在連懿晨的下巴上了,連懿晨也不示弱,兩人你來我往,毫不相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