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都穿着清兵的衣服,一路上遇到的清兵都難分敵我。
他們聽到喊殺聲,碰到侯玄演他們往往上前問道:“敵人在哪?”
回答他們的就是冰冷的刀鋒,以及一句獰笑:“就是你爺爺我。”
順着長街往裡走,果然有一處豪門宅院,門口斗大的吳府匾額還沒來得及換。
候玄演一擺手,身後的江陰兵上前,持刀順着門縫狂砍。不一會,擋門的木棍就被劈爛,大門轟然倒塌。藉着火光,往裡看去,竟然又一隊士兵已經擺好架勢等待自己。
土國寶早就被城裡的喊殺聲驚醒,在院子裡領着自己最精銳的家丁親兵嚴陣以待。
四千江陰兵魚貫而入,將吳府填的滿滿當當,這下真是一隻鳥也飛不出去了。
親兵們忠心耿耿,將土國寶護在中間,持刀彎腰對峙。這些人是土國寶花重金培養的死士,每個人都是土府家生的下人,自小培養,忠心耿耿武藝高強。而且彼此間配合默契,戰鬥力不容小覷。到了明末,真正能打的,大部分都是這樣的家丁親兵。
統兵將軍們,把剋扣的普通士兵的糧餉,集中起來培養這些親兵。這些人也都以死報恩,往往悍不畏死,爲了主人甘願死戰。
土國寶故作鎮定,惡狠狠地說道:“事到如今,只能死戰衝出去,尚有一線生機。”
他的手下疾聲道:“大人放心,我等誓死也要護得大人安全。”
候玄演一聽這狗賊要做困獸之鬥,撥開人羣,走到前面,說道:“土大人,請聽我一言。”
土國寶一聽尚有轉機,對方佔據絕對兵力優勢,卻沒有上來滅殺自己,看來活命有望。
“閣下是什麼人?”
候玄演輕咳一聲,說道:“在下紹興孫嘉績,奉魯王陛下之令,追隨方國安將軍過江襲取杭城。”
土國寶聽過孫嘉績的名字,知道他是南明大將,這次活命看來要落到這個人身上。而且沒想到濟席哈那個廢物口氣那麼大,竟然還是被魯王的人打進了杭州,那濟席哈他們豈不是全軍覆沒了。想到這路,土國寶倒吸一口涼氣,在他心裡,只當是南明傾國而出,纔有這種威勢。若是果然如此,我土國寶,這次可要改換門庭了。
土國寶馬上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諂笑道:“久聞孫將軍大名,沒想到孫將軍這麼年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候玄演喜笑顏開,看上去聽了恭維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說道:“恕我直言,土大人先丟蘇州,又沒守住杭州,就算拼死逃了出去,清廷豈能容你?到時候大明也要殺你,大清也要殺你,天地雖寬,還有土國寶的容身之地麼?”
土國寶也是光棍地很,將手裡的武器一扔,跪地道:“我們願降,城裡都是我的手下,我願意協助孫將軍將他們收伏。”
候玄演裝作大喜模樣,猴急地說道:“這樣最好不過了,土大人若立此功,我必在皇帝面前保舉大人的功勞。”
候玄演就這樣帶着土國寶,在杭州城一路收繳清兵。偶爾遇到負隅頑抗的,候玄演還沒開口,土國寶就破口大罵,命令手下殺掉他們。
而吳勝兆那裡,就更加戲劇化了。他的手下成分複雜,大部分都是他一路打敗並收伏的反清義軍。聽到明軍打進了杭州城,這些人歡天喜地,簇擁着剛剛被打,滿腹怨言的吳勝兆,前來投降了。
候玄演自然欣然接受,將吳勝兆一番安撫,他手下的反清義軍各有嘉獎。如此一來,守城的主將副將俱都投降,杭州城已經沒有什麼反抗力量了。
等到後半夜,局勢逐漸明朗起來,在杭州衙門口,濟席哈大發淫1威的大廳,候玄演滿意地聽着手下的彙報。
土國寶和吳勝兆被請在廳裡,安排了座位,土國寶大爲滿意。在他看來,誰佔了上風就投降誰,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天下間,還沒有誰能讓他土國寶爲之賣命。
候玄演爲他斟茶一杯,遞到他手裡,土國寶受寵若驚,站起身來接過茶:“孫將軍折煞土某了,不敢當、不敢當啊。”
候玄演笑道:“應該的,若是沒有土大人深明大義,杭州城豈能安定的這麼快。”
土國寶諂笑道:“這都是孫將軍的功勞,土某豈敢貪天之功,嘿嘿。”
吳勝兆沒有他的厚臉皮,在一旁一言不發,雖然他也想投明,但是這樣無恥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
侯玄演揹負雙手,笑意盎然:“想要徹底安定杭州,還需要借土大人一樣東西。”
“孫將軍儘管開口,土某原爲大明、爲將軍肝腦塗地。將軍說吧,要土某做什麼?”土國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要借你的腦袋一用。”
話音剛落,洪一濁手起刀落,土國寶的人頭在地上翻滾幾圈,鮮血從無頭的脖頸噴涌而出。落在地上的人頭,還保留着諂笑,來不及更換。
“土國寶已死,快去收編他的手下,記住他的親兵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吳勝兆聳然一驚,站起身來,就要拔刀。
候玄演笑道:“吳大人不必驚慌,你和土國寶不一樣,這個人反覆無常,城裡清兵又都是他的手下。要是他包藏禍心,我們都得玩完,我這才殺了他。吳大人深明大義,手下又都是反清義士,候某是一百個放心的。”
吳勝兆自忖在人家控制下,對方沒有必要騙他,朗聲道:“候將軍放心,吳某絕非土國寶這樣的反覆小人...咦,你不是姓孫麼?”
“哈哈,本官嘉定候玄演!”
“是你!?”吳勝兆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對於這個名字,吳勝兆已經聽了一萬遍了,這個人把自己和土國寶從蘇州趕了出來,並且佔爲己有。可以說這些日子,候玄演這個名字天天掛在他的耳邊。
想到這裡,吳勝兆不禁捏了一把冷汗,這廝果然狡詐如狐,難怪能騙到蘇州,又詐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