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中的察哈爾部,迎回他們的王不到三天,喜慶勁還沒過去的時候,就發現局勢有些不對。
首先是他們收留救下的財神爺靳良玉沒有他們想象的有錢,其次就是剛剛和滿清打了四年的漢人軍隊,竟然這麼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出關。
以前的時候,一向是自己這邊入關打秋谷,打得厲害了,纔有漢人軍隊來反擊一次,這次竟然爲了一個逃犯,不宣而戰。
一個低矮的蒙古包內,羈良玉渾身是血,和他的家人縮成一團。
幾個蒙古人在翻着他們帶來的幾個大箱子,裡面除了一些絲綢衣服,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羈良玉嘴巴上幾個血泡,強忍着疼痛用蒙語說道:“真的沒有了,我帶出來的錢都交給你們了。”他們這些晉商長期喝蒙古人進行軍火交易,蒙語、滿語都略通一二。
蒙古男人長得很矮,但是塊頭還算大,撇着嘴用漢語說道:“你騙誰?誰不知道你羈良玉的錢多,幾千萬兩銀子是有的吧,你逃命就帶這麼一點?”
羈良玉眼前一黑,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忍着說道:“您也知道我是逃出來的啊,這次的朝廷和以往不一樣,直接不講證據上來就要殺人,範永鬥都被割成三千肉片了。”
蒙古人聽了之後,用他不是很發達的腦子一想,這個漢人說的確實有道理。想到自己族人冒着危險,竟然救回一個窮光蛋,蒙古人一腳踹在羈良玉的肚子上,羈良玉猝不及防,捂着肚子哀嚎不已。
他的小兒子見狀,站起來怒道:“你都翻了沒有了,爲什麼還要打人?”
羈良玉的原配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裡寵的跟心肝一樣,一聽這話,唬的她神色大變,趕忙將孩子攬在懷裡,不住地求饒:“小孩子口無遮攔,蒙古爺爺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
低矮的蒙古胖子是帳中唯一會說漢話的蒙古人,獰笑着走到羈夫人跟前,一把將羈良玉的小兒子揪了出來。
羈夫人嚇得大聲求饒,撲上來想要奪回自己的孩子,蒙古胖子一腳將她踹翻在地,他下腳極狠,正好踹在羈夫人的心口,這個當初範家的千金如今的羈夫人眼看是活不了了。
旁邊的一個蒙古男人突然怒道:“扎列,你做什麼,說好了這個女人給我的。”
蒙古人揪住被母親的突然死亡嚇得哆哆嗦嗦的小孩子,殘忍地笑道:“我就踹了一腳,誰知道她這麼不禁打,趁着現在還是熱乎的,你不快點上去享受,跟我嚎什麼?”
胡人性惡,獸性至少佔了七分,聽了這話竟然真的...
羈良玉躺在地上,看着他一手資助的蒙古人,心好像被挖走了一般。隨着扎列將他兒子的腦袋擰斷,羈良玉一口血噴出,死在了這個蒙古包內。
不遠處的大帳內,重回部落的額哲,端坐在羊皮覆蓋的座椅上,看着下面的各旗主,察哈爾部共有八旗,和其他的蒙古四十九旗不同,這八旗是沒有自治權利的。因爲他們曾經是蒙古諸部的大汗,統治蒙古歷經六個汗王。
“察哈爾”爲古突厥語,是“汗之宮殿衛士”即大汗護衛軍的意思,這一部的蒙古人天生喜歡惹事,因爲他們覺得自己纔是蒙古的主人,纔是可以重現成吉思汗時候蒙古輝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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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回來,首先要爲父汗報仇,先把漢人打敗,然後消滅掉滿洲建奴。”額哲得意洋洋地說道。
底下的蒙古旗主們面面相覷,我們費盡心思,迎回來一個傻子當我們的王?上首的汗王額哲,看上去很是英武,頗有一點他父親林丹汗的模樣,但是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弱智。
額哲看着手下的反應,心中一陣鄙視,這羣懦夫失去了王之後,越來越孬種了。他在滿清的腹地被關押了十一年了,這十一年他整日沉浸在恥辱和痛苦中,受盡了滿人的嘲諷和玩弄,心中的戾氣沖天。身爲俘虜,他當然沒有學習過文韜武略,甚至連字都忘得差不多了,十一年的囚禁生涯,足以摧毀掉一個人,如果這個人還是個少年,那就更加順理成章了。
大敵當前,汗王卻是個傻子,察哈爾各旗旗主這才慌了手腳。皇太極征服了察哈爾之後,封額哲爲察哈爾親王,將次女固倫溫莊長公主馬喀塔嫁給了他。按理說他本不該如此不堪,但是隨着皇太極的死去,這個察哈爾親王徹底成爲一個笑話。不但他的公主老婆天天給他戴綠帽子,還帶着姦夫到家中當着他的面**,尋求刺激。其他的滿清王室,更是嫉妒他的親王爵位,動不動就要羞辱他一番。
試想一下,羞辱一個親王可比欺負普通人有成就感多了。後來額哲的兒子造反,讓他的地位更加的低,連府上的下人都要對他呼來喝去的,簡直如同奴僕一般。
額哲繼續說道:“我在滿洲就聽說了,滿人和漢人打了這麼多年,肯定已經兩敗俱傷。你們沒有發現麼?現在和當初宋金爭鬥,鐵木真趁勢崛起是多麼的像啊,這是長生天的保佑,我額真就是下一個鐵木真,我們察哈爾,就是下一個大元帝國。”
額哲忘情地吶喊,底下的旗主們眼都直了,張着嘴巴腦中一團亂麻。
完了...這下真完了...這不是個蠢人,這是頭蠢豬啊。
“大汗,不管是漢人還是滿人,都不是我們現在能對付的。那漢人也不像以前一樣了,他們的士兵跟當年皇太極的戰士一樣勇猛,他們的武器可以在百米之外殺死我們的戰士和戰馬,他們的糧食堆得跟山一樣高,我們打不過的。”
額哲恨不得跳起來啐這個懦夫一臉,他在滿洲過慣了低眉順眼的生活,回到蒙古本以爲六合八荒唯他獨尊,誰知道上來就被手下反駁,晃着手指罵道:“把這個懦夫給我宰了!”
他喊得跟公雞打鳴一樣高亢,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麼放肆的大聲說話,簡直舒服到頂。
但是額哲想象中的殿外勇士一擁而上,把這個懦夫的狗頭剁下來的場景沒有出現,所有人看向他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們什麼意思?你們...我可是你們的王,你們不能這樣,我是汗王。”額哲手足無措的大呼小叫,他的臉皮漲的跟烤熟的豬皮一個顏色,只能靠着大聲怒吼,掩飾心中的惶恐。
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帳,額哲看着這一切,癱坐在地上,嘴裡還叫道:“回來,都給我回來。”
被他怒罵的旗主,是他的叔父,出去之後吩咐外面的守衛:“看好他,別讓他出來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