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王家不肯幫忙,可苗蘭兒終究是一家人麼,再怎麼樣也要想辦法將她救出來纔是!想點啥辦法?這京兆城裡他們只認識王家一家人不是?
原本,宋可人打算將家中的點心給方記送去。可誰知道,今兒的點心竟然還沒有做!家裡的存活根本就不夠給送一回的,再說了,方芳這是明擺着不願意做麼。讓她吃點苦頭也好。
三個人像是傻子一樣的在街上閒晃,小毛驢無精打采的。
宋可人一臉的愁容,這事情沒結果回去怎麼跟周唐氏交差?方芳可不管那些,她興奮的打量着京兆城裡熙熙攘攘的一切。
忽然,宋可人猛然的擡起了頭。
“周恆,你還記着那天到咱們家來那個捕頭麼?他說他在衙門裡?咱們去找他!”宋可人一巴掌拍在周恆的肩膀上,焦急的說道。
周恆揉着被拍疼的肩膀,回頭不滿意的瞧了瞧宋可人,哪兒有她這樣的姑娘,下手這麼使勁?
“看啥麼,快點!”宋可人說。
方芳冷笑了兩聲,斜着眼睛瞧着宋可人說道:“你到還真是熱心,大嫂子也沒給你啥好處,犯得上這樣爲她麼?再說了,難道你忘了當初是誰給你使壞的?讓你摔成那樣?現在又上來好心了,甭在我面前裝!”
“二嫂!話不是這樣說麼,咋說也是一家人,咱們盡力救她,不管結果如何,只要盡力了往後就不後悔!”宋可人說道。
方芳斜着眼睛白了她一眼,心說,家裡還出了個聖母,以爲自己多高尚呢!切……
宋可人還真沒這樣的高尚,要是按照她的意思,讓苗蘭兒受兩天苦也好。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因果報應。
只是,老太太周唐氏下令了,作爲副當家人的宋可人不得不做。當然,宋可人也有自己的小心眼兒。
她吧,不太願意做這個副當家人。應該說,是不願意做周張氏的副手。周張氏是什麼人,咱大家都知道,沒事兒還喜歡找事兒呢。
所以,宋可人只盼望苗蘭兒能早點出獄。心病還要心藥醫,周唐氏的病是因爲苗蘭兒入獄得的,苗蘭兒一出獄,她的病不就一下子好了?
至少,宋可人是認爲,苗蘭兒出獄對周唐氏的病很有幫助。
周恆沒去過衙門,一路上打聽了不少的人,纔算是找到了衙門的大門。宋可人一瞧,好麼,衙門口竟一個站崗的都沒有。
咱這都是頭一回,誰知道咋進衙門?這進衙門的一般都是告狀的吧?可他們不是呀,他們是來看人的。
按道理說,牢房應該就是看守所吧,這看守所應該跟衙門不是一地界兒吧?
宋可人這一回真是手足無措,她第一個從車上跳下來。陽光,真溫暖呀,打在人的臉上很舒服。大街上的行人也不少,可是,她卻在溫暖中不知所措。
方芳冷笑了兩聲,推了推頭髮上的簪子。
“我進去看看。”周恆忽然說道。
宋可人扭過頭,對周恆投以感激的眼神。
周恆膽子倒是大,放下了鞭子,從容不迫的向衙門裡走去。宋可人心中忽然泛起一種感動,腦子裡登時就出現了四個大字“視死如歸”,那場面,簡直了,大有燕王子當年送荊軻去刺秦的悲壯,更將那項羽站在烏江邊凝望江東的情懷抒發的淋漓盡致。
宋可人只想立刻衝上去,一把抱住周恆的身體,再大喊一聲“不要去呀……”。你瞧,那宋可人的眼淚幾乎都衝到了眼眶之中,她緊咬銀牙,恨不得自己替代周恆闖入這龍潭虎穴。
“三弟妹,還站着幹嘛?咱倆到陰涼的地方去坐坐吧,這天兒,真是要熱死人了!”方芳忽然說道。
宋可人一個激靈,這才發現人家周恆早進去了。宋可人吐了吐舌頭,心說,自己還真是同情心氾濫。不就是進個衙門找個人麼,咋還弄的跟生離死別的似的。
一扭頭,宋可人又是一個激靈。
難道,自己對周恆有了感情?所以,纔會這樣麼?
方芳可不管那個,兩步走到陰涼下面的臺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驢車就在她們倆旁邊,也不用擔心丟的問題。
漸漸的宋可人有些心急了,這周恆咋進去這麼長時間還沒出來?難道,是他說錯了話讓人家抓起來了?不能吧?
還是,他迷了路出不來了?
這也不大可能吧?
宋可人一肚子的害怕,她猛然的發現,自己竟開始擔心這個男人。宋可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可不能愛上這男人呀!
她偷偷的瞧了一眼方芳,幸虧方芳在吃瓜子沒瞧出她有啥變化。這正想着,就見周恆出來了。不但出來了,還帶着一個人,有說有笑的。
宋可人連忙站起來,方芳緊跟着扔掉了手中的瓜子皮。
“先生留步,我們這就去了。”周恆笑着說道。
只見跟着周恆出來的那個人,一身儒雅之氣,嘴脣低下的兩撇小鬍子更是顯得此人的修養。那人將周恆送出來,兩人作揖告辭。
周恆幾步路跑下來,拉着驢車,宋可人跟方芳連忙上去。那人站在門口目送這三人離開,直到走出了好遠,那人才轉身回去。
“三弟,剛剛那人是誰?”方芳問道。
周恆沒回頭,只衝着驢子的屁股笑了笑。
“那個呀,是衙門的師爺!”周恆說。
“啊?你連衙門的師爺都認識呀!”方芳驚呼道。
這一嗓子下來周恆到真回了頭,他十分無奈的瞧了一眼方芳。
“二嫂子,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剛剛我一進去,也不知道往哪兒走,跟個沒頭的蒼蠅一樣的亂闖,幸虧碰到了師爺,要不然衝撞了縣太爺,我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周恆說道。
宋可人無暇聽這些廢話,一等到周恆說完話,她立刻就問道:“你看到大嫂子沒有?”
“大嫂子在監獄裡呢,距離衙門還有一段距離。師爺看我是個讀書人,叫我去找個孫牢頭,咱們就能見到大嫂子了!”周恆說。
周恆駕車奔向監獄,方芳用她那張巧嘴將周恆捧上了天。周恆正一腳深一腳淺的在天空中游蕩之時,忽然一把拉住了馬車。
到了。
那監獄木頭做的大門緊鎖,門口站了兩個守門的兵。周恆將車停好,主動上前給那個兵作了揖,並說明來找孫牢頭。
那兵一聽說是來找當官的,立刻畢恭畢敬的,連忙跑進去請那個孫牢頭出來。
孫牢頭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五大三粗的,若不是穿了一身牢頭的衣服,十個人只怕有九個都會認爲他是殺豬的屠夫。
孫牢頭一出來,周恆連忙迎上去,將來龍去脈一講。只見那孫牢頭挑起了眉毛,十分不屑的看了看周恆。
“哦,既然是師爺叫你來的,我那也不能說什麼。只不過,今兒不是探監的日子。”孫牢頭一面說一面瞧着外面這幾個人。
“那什麼師爺他……”
“師爺可能也忘了吧。”孫牢頭一下子就攔住了周恆的話。
還好,宋可人還算聰明,連忙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兩銀子,塞進了牢頭的手中。
“勞駕您了,事後請您喝茶!”宋可人說道。
孫牢頭摸着手中的銀子,又回想起剛剛抓住他衣袖的那雙小手,不禁的露出了怪蜀黍似的微笑。
“那我就違規一次吧,下不爲例哈!”孫牢頭說道。
跟着孫牢頭這個大胖子,三個人走進了監獄。要說監獄還真沒電視劇裡拍成的那樣,像是個巨大的地下室似的。在地下挖監獄這種技術活,怎麼也要追溯到民國吧?
至少,宋可人看到的監獄不是地下的。
那是一間只有一扇大門的巨大房子。房子裡連窗子都沒有,只看到青磚壘的牆,和一扇只有僅容一個人進出的大門。
宋可人等人跟着牢頭魚貫進入,一進去,一股惡臭氣迎面撲來。
“嗯!”宋可人跟方芳幾乎同時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她們倆皺着眉用袖子捂住了鼻子。這股子臭氣簡直不能用語言形容,一進去,就瞧見了一張小桌子。
桌子前坐着一個人,孫牢頭沒跟這人說什麼,只抓起腰間的一大串鑰匙,帶着一行人等向裡面走去。
只見,牢房一間一間的被木頭柱子隔開。也沒有電視劇中一進去就喊冤的場景,反而,這些犯人看上去十分的平靜,只一個個的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瞧着孫牢頭領進來的人。
在孫牢頭的帶領下,三人走進了最裡面的一間牢房。遠遠的,宋可人只看到一羣女人橫七豎八的坐在地上。
一個女人竟穿着一條破爛的沾染了無數灰塵的綠色褲子,再瞧那女人的臉,可以用蓬頭垢面這四個字來形容。
可等宋可人定睛一看,卻倒吸了一口氣。
嘿,好麼,這人還不是外人,正是他們要找的,她大嫂子苗蘭兒!苗蘭兒遠遠的見親人來了,連忙撲上去,死死的抓着牢門的木頭。
孫牢頭不禁的皺了皺眉頭,斜着眼睛說了一句:“讓開,你站在這裡,我咋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