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曉動了一下,方芳擔憂而期待的看了周曉曉一眼。方芳是那種典型的人——你活得差勁她笑話你,你過的好了她嫉妒你。
對於這個忽然回家的侄女,方芳的態度始終模棱兩可。她看了周曉曉一眼,周曉曉毫不畏懼的迎着目光而上,似乎像是鋒利的寶劍一樣刺向方芳的眼睛,方芳愣了一下,隨即轉了頭,不敢再看。
宋可人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白了廚子一眼,嗔道:“無憑無據不要渾說,你哪隻眼睛看見了,在亂說,小心我叫人撕爛你的嘴!”
廚子還欲辯解,趙姨娘立即笑了出來。
“也許只是一場誤會,我這隻貓也是到了壽命,都養活了多少年的。哎,沒事兒沒事兒,等一會子大夫來看過,大家就散了吧!”趙姨娘笑着說道。
趙姨娘表現出異常的大度,解了宋可人的圍,到底是宋可人張羅着聚餐,若真出了事情,她的臉上最難看。
卻不料,那小柔在一旁煽風點火道:“奶奶是菩薩心腸,只怕,有些人要至我們於死地!少奶奶多熱心個人,最後還不是……”
“閉嘴,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都是我平日裡把你慣的沒了模樣,竟如此放肆!小心我剝去你一個月的月例錢!”趙姨娘罵道。
小柔不甘心的轉過臉去,此刻,屋子裡的氛圍變得很奇怪。
周唐氏的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她紅着臉,憤怒的走到走周曉曉的面前。
“你不要跟我說是你在背後搞的鬼!”周唐氏怒道。
周曉曉冷着臉站了起來,狠狠的看了趙姨娘跟小柔一眼,伸手指着小柔冷冷的說道:“你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小柔是家中的大丫頭,除了趙姨娘跟宋可人以外,誰能隨便訓斥她?就算是普通的老媽子見了她也要喊一聲:“柔姑娘。”她哪裡肯將周曉曉放在眼裡?聽聞周曉曉這般一說,小柔從鼻子裡擠出一個“哼”字。
隨後,只聽那小柔冷笑一聲,說道:“我好害怕,你來呀。我小柔算什麼,若是我死了能保全主子的安危,我願意立刻去死!”
周曉曉冷笑一聲,鄙夷的瞥了小柔一眼,隨後她白了小柔一眼,眼睛躲過去看着椅子,冷冷的說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既然你要死,我可以成全你!”
“你!”小柔怒道。
趙姨娘彷彿是沒有了辦法,狠狠的一拍大腿,特別無奈的說道:“夠了,夠了。這是做什麼,這是做什麼呀!”
小柔扭過臉去,臉上寫滿了“委屈”。周曉曉冷笑一聲,忽然一擡手,一股乳白色的如同花粉一樣的粉末瞬間在空中飄散。那粉末如同花瓣飛舞,妖嬈、嫵媚。衆人一愣,粉末一下子裹在了小柔的身上。
十五秒之後,小柔那吹彈可破的白皙的皮膚上,竟一下子長出了紅腫的大包,那一個個大包如同兩顆並排的黃豆粒大小。
衆人驚,周唐氏亦驚。
小柔見大家都看她,不覺有點發慌。而就在這時,臉卻像是針刺一樣的疼。小柔不禁伸手去摸臉,這一摸,小柔不禁的叫喊了出來。
周曉曉驕傲的擡起了頭,冷冷的白了小柔一眼。“取你的狗命易如反掌!”周曉曉冷冷說道。話音未落,只聽到“啪”的一聲,周唐氏一個大嘴巴就甩在了周曉曉的臉上。
周曉曉吃驚的看着她,手哆哆嗦嗦的捂住了臉。
“逆子!你給我立即向小柔姑娘道歉!”周唐氏怒道。
周曉曉瞪着周唐氏,彷彿是周唐氏是另外一個人似地。她委屈的看着周唐氏,並不認爲剛纔做的事情有什麼錯。
“你!你給我向小柔姑娘道歉!”周唐氏喊道。
“不要!我沒錯!”周曉曉喊道。
“啪……”又是一巴掌,周曉曉吃驚的看着周唐氏,兩行眼淚一瞬間就掉落了下來。“你……你打我?我娘……我娘都沒打過我……”周曉曉委屈的說。
周唐氏像是一隻憤怒的母獅子,強壓着不斷涌入心尖的怒火,衝着周曉曉低聲說道:“你快點去給小柔姑娘道歉,把她的臉治好。收起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旁門左道,在我這容不得你混來!”
周曉曉惡狠狠的看了周唐氏一眼,仇恨由心升起,她冷笑一聲,從身上摸出一小包藥,準確無誤的扔到小柔的腳下。
“你給我聽好,算你今天運氣好!”周曉曉說完,拂袖而去。
小茹將藥撿了起來塞到小柔的手中,小柔彷彿是受到了驚嚇一樣,眼淚不停的掉下來。趙姨娘的臉色十分難看,她不停的看着宋可人。宋可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氣的臉都綠了。周唐氏見後十分愧疚。
周唐氏走到小柔的面前,想要對小柔說什麼,但嘴巴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出來。宋可人扭過頭去,心裡不是滋味。
這時,老媽子先走了進來,說是大夫來了。宋可人使了個眼色,丫鬟連忙請衆女人到後面去,將這屋子留給男人。
號脈的結果自然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倒是周勇有點體虛,開了幾幅藥。再就是宋可人大病初癒,還沒有完全康復,開了兩盒子養神丸。
夜色漸深,蠟燭花爆了有爆,裝在銅鏡前面的蠟燭忽閃忽閃的動着。大夫走了,大家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什麼事兒。
趙姨娘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周唐氏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時機正好。周唐氏看了宋可人與趙姨娘一眼,臉上露初了慚愧的表情。
“親家奶奶、可人,我是琢磨,這兩日就找房子搬出去。我們在這裡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讓你們擔驚受怕了。哎……曉曉這一回來又是……容我在住幾日,明兒我們開始去找房子,找到了房子立即搬出去。”周唐氏說道。
宋可人剛要開口,話頭卻被趙姨娘攔住了。
“既是如此,我們也不好勉強,就按照親家奶奶說的辦吧!”趙姨娘說道。宋可人不滿意的看了趙姨娘一眼,趙姨娘沒理她。
周唐氏點了點頭,這時,宋可人連忙說道:“奶奶……”
周唐氏一擺手,制止了宋可人的話。
“可人,你的心我明白,有些話還是莫要在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周唐氏說完,帶着衆子女們便下去了。
夜,好寂寞。
宋可人推開了窗,冷冷的寒氣結着白天熱氣的殘餘混雜成散步不均的潮溼氣,一股子一股子從窗子裡涌入。
宋可人坐在窗前,月光如水,世界,在月光的映襯下更加的安靜了。聽不到流浪狗的叫聲,也聽不見蟈蟈偶爾的喧囂。就連池塘裡的小青蛙似乎都安靜下來,夜,就是這樣的寂寞。
不知爲何,宋可人心裡有些空落落的。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的讓她來不及接受。是周曉曉在酒中下毒嗎?還是周曉曉在魚肉中下毒?
宋可人皺了皺眉,周曉曉身手不凡,這有目共睹,所以,不懷疑她實在是浪費了她的手藝。但是,真的會是周曉曉嗎?
宋可人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她吃不準。周曉曉這一次回來變得十分詭異,不但變得身手不凡,竟然還添了個兒子。天煞的,她才幾歲?就當了娘?
宋可人張開了眼睛,月光下,猛然多出了一個黑影,宋可人一愣,隨即一句老舊的詩歌涌入了她的腦海:如此良辰如此夜,爲誰風露立中宵。
周恆已經在月光中站了一會,他瞧見宋可人閉上了眼,以爲她睡着了,正在考慮是扭頭回去還是將宋可人碰醒,夜涼她身子纔剛剛恢復,不能再受風寒。
正猶豫,見宋可人忽然張開了眼,周恆鬆了一口氣,連忙快步走到了宋可人的窗下。
“你還沒睡?”宋可人在窗口一動不動的說。
周恆點了點頭,臉上有些依依不捨。
“明兒,我就要去衙門報道了。”周恆說。
宋可人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笑的有點勉強,笑容裡還夾雜着一點的悽楚,她對他說道:“恭喜了,三哥等了多少年,終於等到了。”
周恆抿了抿嘴,將到嘴邊的那句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奶奶,他又去見少奶奶了。現在就這樣讓他們走了,是不是……”滿臉疙瘩的小柔看了趙姨娘一眼。
趙姨娘只穿着中衣,臉上掛着勝利者的從容的微笑。小柔有點不安,擠走周唐氏一家,是趙姨娘的心願。但是,這心願的前提是讓宋可人身敗名裂,交出方家所有的股權啊。
趙姨娘瞥了小柔一眼,她似乎是看出了小柔的擔心。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那周家的老三遲早都得成了咱們的墊腳石,我討厭那老太太,事兒精,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有了她,咱們做事畏手畏腳的。這一回她走了,咱們就可以大展拳腳!”趙姨娘笑着說道。
“可是……他們不是要……”小柔擔心的看趙姨娘一眼。
趙姨娘微微一笑,反倒是從容不迫的說:“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