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下) 狼的烈酒:北原王國

在北原王國,狼王與其他家族的代表商議日常事務的地方位於北川城的正中央,整棟比較高大的建築坐北朝南,其內部並不像是赤原帝國的國王大廳那般富麗堂皇,這裡整體的裝飾更像是一個溫馨的大型餐廳——進入大廳大門,是一張長而寬的棕色木質餐桌,圍繞在其周邊則擺放着很多和餐桌同樣材質與顏色的餐椅。大廳兩旁都各燃着爐火,在寒冷時節,兩個壁爐足以讓這個面積並不算大的廳堂一直都保持着足夠的溫暖。狼王的位置有兩個,除去餐桌上的主位,另一個則在北面——三層臺階之上的那一把不可挪動的、鋪着一層獸皮的石質王座。王座兩旁各擺放着一個足足有兩人高的完全體形態狼人石像,兩座狼人石像的神態完全不同——西邊的狼人石像微微俯首,雙眼直視前方並且面露兇狠,鼻翼微皺,嘴部微張露出獠牙,擺出即將發起攻擊的樣子;而東邊的狼人石像則和北川山巔之上的有些相像,他微微擡頭,身體放鬆,似乎是在眺望着遠方,兩者形成了一個很明顯的對比,這兩座石像,也爲這個大廳增添了很多的威嚴感。

“狼王,距離咱們最近的礦洞已經沒有鐵礦了,需要去找新的礦洞。”北原王國唯一的礦場主站起來對坐在王座上的沃格有些爲難地說道,“林原帝國需要的鐵礦石現在怎麼也湊不夠了,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找新的礦洞開採……”

“林原帝國已經給定金了嗎?”沃格問道。

“預付的定金已經收到了。”礦場主連忙回答,“所以他們提貨的日期已經定下來了,但我才發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拿不出貨物來。”

“帕爾默,王國倉內還有多少鐵礦石儲量?”沃格看向了坐在緊鄰着餐桌主位的帕爾默學士,“我記得還有不少。”

“大概……”帕爾默放下了刀叉,因爲年齡大的緣故,所以略有些遲鈍地想了想,“還有……一千二百丹,可能會更少一些。”

“你還差多少?”沃格繼續問着礦場主。

“二百丹。”礦場主似乎看到了一點希望,他已經不再對這筆買賣抱有任何賺錢的念頭,只要不讓馬上就要到的林原帝國的貿易船隊空手而歸就行,要知道,如果礦場主拿不出東西或者少拿了東西,他都是需要賠款的——想打發走沒有拿到東西的貿易船隊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剩下該怎麼做就不用我說了吧?”沃格笑道,“以後自己注意點,平時留意一下礦洞剩餘的可開採量,及時找別的地方。”

“謝謝狼王!”礦場主連忙道謝,他剛剛坐下,夜林族的家族代表卻嘀咕道:

“這點兒小事都需要北原王國幫助?”

“你說什麼?”沃格收起了笑容,看向了朗特•夜林,“你大點兒聲,我怎麼說也是‘老狼’了,耳朵聽不清楚。”

“北王,北原王國儲備的鐵礦石肯定另有用途,最重要的就是鑄劍,要我說這種事您就不用管。”

“鐵礦石的款項我會一分不差地給帕爾默學士的。”礦場主連忙說道,即使他清楚沃格做了許諾的事情不會輕易反悔。帕爾默除去是一位“顧問”,同時也負責着北原王國的收支,相當於帝國的“財務大臣”。

“那如果北原王國哪一天需要很多鐵礦石呢?”

“礦場主會按照開採比例上繳一些鐵礦石,儲量會不斷增加。”帕爾默學士回答道,“狼王的決定對北原王國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朗特,你今天你替你父親來,可能你對有些事情不太瞭解,這是我的做事風格。”沃格開口道,“還有,叫我狼王。‘北王’是外人對我的稱呼。”

“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是礦場主自己造成的,他違約賠款那是他自作自受!您沒有必要代表北原王國提供幫助。”朗特看了看一臉詫異的礦場主,又將目光放到了沃格的臉上。

“如果北原王國現有的鐵礦石存量很少,我肯定不會伸出援手。我對任何一個人都一樣,我不會什麼事情都答應,但我更不能什麼都不答應,小事不是我不幫的理由,懂了嗎?”

“如果你需要幫助時,狼王也會盡可能地伸出援手。”帕爾默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頭,“你和這位礦場主有什麼個人恩怨嗎?”

“沒有。”朗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礦場主,“我只是覺得……”朗特一時語塞,又說不出什麼。

“你第一次來到這裡,是不是以爲北原族的族長就應該是那種特別不好說話的人?”帕爾默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了啊。狼王幫別人還是有分寸的,要是他不想幫,你說破嗓子他也不會理會你的。”

衆人一陣大笑。

“夠了啊,別拿我開玩笑了。說一說軍隊的事情吧,上次我說過,跟你們提到了我在考慮擴大軍隊的事情。後來我覺得,還是暫時不擴大了。”

“爲什麼?”一個男人有些驚訝地喊道,“軍隊越強大越好啊。”

“話是沒錯,但是北原王國地廣人稀,如果繼續擴大,戰士數量與總人數有些不成比例,而且對各方面的消耗也會加大,所以軍隊暫時還保持着現有的規模。”

“非常可行的決定。”帕爾默學士見縫插針讚歎道。

“還有,有件事我要說一下。”沃格還是決定把那個不好的消息說出來,“最近從北原王國的一個鎮子傳來了一封信,信中說有家族在揹着我組建軍隊。”

頃刻間,大廳裡就像是炸了鍋一般,變得吵鬧了起來,帕爾默學士則顯得尤爲震驚,他從來沒有聽到沃格提起這件事。

沃格站了起來,示意大家安靜,繼續說道:“我們北原族一族中雖然有一部分人和我一樣是狼人,也就是‘北原狼’,總有人會害怕我們這樣的身份,覺得我們狼人天生就很兇殘、很野蠻,但你們應該知道,北原族一直以來統治着北原王國,我們一族作爲統治者並沒有爲難過你們,對吧?”

“沒錯,沒錯……”衆人點頭應道,這並不是因爲畏懼而附和,而是在肯定這樣的一個事實。相比着赤原帝國曆史上的“昏君”、“暴君”,北原王國在歷代狼王的統治下要穩定了太多太多。

“所以……我很不理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沃格笑了笑,“我已經讓狼人軍團的領袖派幾位狼人戰士去查了,他們很快就能回來。”

“比較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赤原帝國的伊蒙家族。”帕爾默學士說道,“根據史料中所說,伊蒙家族曾經效忠於伊琳家族,但由於伊蒙家族後來的背叛,他們很快就取得了全族滅亡的結局。”

“我從來沒想到這種事情會出現在北原王國上,當然,如果在座的各位中有那個家族的代表,可以私下跟我提出來,告訴我你的家族爲什麼要那麼做,好嗎?我用不用武力解決問題,選擇權在你。”

西邊的狼人石像虎視眈眈地怒視着衆人,彷彿在下一秒,他就會真的宛如一頭兇殘的野獸,撲向他眼中的敵人。大廳裡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各位喝酒吧。”沃格笑道,他轉身看了看王座後面的牆壁上所掛着的紅底黑狼豎旗,隨後重新坐回了王座上——那歷代北原守護者都坐過的古老王座。

幾乎和北川城的城牆等高的巨大狼人石像屹立於北川山巔之上,他眺望遠方,俯瞰山巒,守望着這一片依然平靜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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