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鴻門好宴

“行船七日,終於到了!”

船剛剛靠岸停穩,船上還沒什麼動靜34,初空已經從宋彌爾常用的美人榻一側的小竹榻上跳了下來,將手中未完成的繡品往竹榻上一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了筋骨,這才舒了一口氣,笑着喊道。

“你小聲點!沒規沒矩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嗎,這麼大動靜!”清和瞪了初空一眼,一邊忙着爲宋彌爾翻找衣服,“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清和瞪那一眼完全沒有威懾力,初空嘻嘻一笑,挽起袖子低頭翻找了起來。

船到襄州前,清和初空幾人便將宋彌爾的箱籠收拾妥當,又找好了下襄州時宋彌爾要穿的衣服,想着下了船便要會見襄州的地方官員家眷,便搭配了銀霓紅細雲錦廣綾海棠上衣,配了煙霞色蜀錦馬面裙,可誰料南北氣溫差別太大,不過恰好走到了東南的口子上頭,還未進入襄州呢,便覺得一股溫風襲來,倒是不熱,可對比着望京城裡頭一早一晚還要添上薄春衫小披風的四五月來說,襄州如今這天氣,已算得上是望京的夏日了。初空幾人本來已經減了不少的衣裳,卻已經也過分厚實了,恐怕稍稍一動,便要出一身的薄汗。

於是這才又將箱籠打開,要將通身都換了一遍。

也虧得初空心靈手巧,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宋彌爾便將身上的衣裳換下,便做了緋羅蹙金刺五鳳霞影紗長衫,裡頭一條交衽累珠掐花疊紗石榴裙,又順手帶了件深酒紅色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防風,初空又將宋彌爾的隨鳳髻換成了墮雲髻,通身的珠寶又從貓眼石換成了與緋色紅色更映襯的玉色東珠,又將正紅的口脂擦了,換了適宜天氣的潤透桃粉色,卻又在眼尾上挑了深紅色胭脂,清麗之中又不失華貴。初空鬆了一口氣,這才拍了拍手笑道,“這下子好了,保管叫他們瞧瞧什麼是咱們大曆朝的皇后娘娘!”

“朱律,你怎麼將這個收進來了?”

宋彌爾正待開口誇讚誇讚喜笑顏開的初空,卻見清和雙手捧着個圓乎乎的玉白色小球,正蹙着眉瞧着朱律。語氣之中帶了些責備。

朱律正待說話,浴蘭在身後伸出手拉了拉朱律背後的春衫,朱律順着一擺,掙脫了浴蘭的手,氣息卻是平穩了許多,也笑着回道,“許是走的時候手忙腳亂收了進去,沒怎麼注意呢。”

“這怎麼能手忙腳亂便隨便收了進來呢?要知道咱們這些東西,若是按着慣例,都是要上冊子的,多了哪個少了哪個都不應當,怎麼能說帶來就帶來呢?”清和溫聲慢語,內容卻是明晃晃地教訓人的東西,說話間,饒是天真活潑最善於調節氣氛的初空也笑得有些尷尬了。

“好了,清和,”宋彌爾開了口,“那是本宮的鬼工球,出發前把玩了便隨手扔在了箱籠裡頭,既然這麼巧將它帶了出來,就隨身帶着我也好把玩把玩。”

宋彌爾開了口,清和也就便吶吶住了嘴。

宋彌爾雙手一攤,便將這鬼工球拿在了手中,指尖撥弄了一下,露出了鬼工球裡頭的內核,“卻也忘記裝些香粉在裡頭,這般把玩倒也沒什麼意思。”

一旁的浴蘭便接口道,“主子若是喜歡,待會下了船,奴婢便去選些襄州特有的香料來製成香粉,再與咱們目下帶的混着,想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宋彌爾點點頭,“這倒是好。”

幾句話下來,倒是將方纔那尷尬又沉悶的氣氛掃了些許,清和見又惹得主子不快,也不敢多言,只神情黯然地將手中的東西收好,朝宋彌爾的方向望了望,眼中多有苦澀,復又低下頭去默默做自己的事。

倒是佔了上風的朱律,卻也不見有什麼得意的樣子,她心不在這爭寵上頭,也未完全將宋彌爾與自己的關係僅僅定位在主僕之上,多是半主僕半朋友般的相交,倒是隻覺得清和的針對莫名其妙,並未有什麼失寵與受寵的危機之感。

衆人又忙着將箱籠收拾好,用棉布罩子將船上的一應器物用罩子罩了,這才施施然出了廂房。

下頭船頭袁晚遊、張南光、段淼三人及一應僕從侍衛已經等了小半會兒了,見宋彌爾下樓,都連忙屈膝行禮。

張南光本身因爲爺爺張肅行的緣故,還是有些驕縱的,但經了上一回賞花宴一事後,倒也收斂了許多,也知道如今周家與張家的關係,雖說不上勢同水火,但也少不了較量,周衡芳如今抱上了柳疏星的大腿,自己那日愚蠢的行徑,恐怕也沒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如今有了一同南巡的好機會,怎麼也得多在陛下面前過過,多討好討好皇后娘娘與淑妃娘娘來。

張南光都打算好了,陛下南巡就只帶了自己四人,南巡一月有餘,自己再怎麼着也有四五天侍寢的時候吧,到那個時候,自己絕不會搶着爭寵,陛下召喚便老老實實地去,自己的精力還是要多放在皇后娘娘跟前。連南巡都帶着皇后,陛下是有多寵愛這小皇后呀,這次又有袁淑妃陪着,皇后娘娘佔據了極大的優勢,段昭儀又是個悶葫蘆,自己可不能當這出頭鳥,搶了皇后娘娘的風頭,回宮之後有自己好受!討好了皇后娘娘自己在後宮也就有了靠山!

再說,既然陛下選了自己南巡,想必對自己也是有幾分情誼的,哪怕是看在自己爺爺的面兒上,自己也比周衡芳湯盈盈幾人高了幾分,再說,現如今這襄州可是張家的地盤,自己難道還怕沒有在陛下面前表現的時候嗎?還得好好抓住這個機會,可不能再讓自己丟了臉面!

張南光心頭這般想着,臉上笑得就越發地甜蜜了,她上前兩步,到了袁淑妃一側,卻又不逾矩,眼中露出驚豔的光芒:“皇后娘娘今個兒這一身可真真非常,既莊重華貴,又不失自然清麗,嬪妾瞧了,可都要移不開眼了呢!”

宋彌爾一愣,這幾日在船上她不常出門,沒有召喚張南光幾人也無法上得第五層來,殊不知這張嬪幾日未見,怎麼如同換了個調性,這般熱情。宋彌爾面上微微一笑,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張南光一番,才道,“本宮瞧着張嬪這瑤光羅裙配上珊瑚珠釵才當真是美,想來回了家鄉,心情也自然暢快了幾分,倘若有空閒,張嬪不若帶着咱們在這襄州城裡頭好好轉轉,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就全靠你領路了。”

張南光一聽這話,眼睛笑得更彎了,“這是自然,別的不說,這襄州有三寶,南光定然是要帶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與昭儀姐姐一同玩賞的。”

宋彌爾笑着稱是,轉頭瞧着袁晚遊臉色卻不是很好,便又上前兩步,扶了袁晚遊的後腰,低聲關切問道,“袁姐姐還沒緩過來嗎?”

說來也好笑,這一行四位宮妃,宋彌爾與張南光皆是水鄉人士,自幼不說熟識水性,坐船倒是沒問題的,而段淼似乎來自蜀地,卻也不曾暈船,卻可憐了袁晚遊,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士,本來是四人之中身體最好的,卻甫一上船就開始暈船,船行多少天,她便硬生生地在船上躺了多少天,整個人都餓瘦了一圈,看着到竟有了那麼點弱不禁風的意思。

“那可不是!”袁晚遊苦着一張臉,“我還準備了兩壺梨花白,想着咱們倆對月當空,船頭對飲呢!結果呢,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幸而回程說是走陸路,我呀,寧願叫馬車顛得屁股疼,也再也不願意搖搖晃晃地坐船了!”

袁晚遊將門世家,到她這一輩,上頭只有兩個哥哥,就她一個姑娘,打小跟着男娃娃混慣了,甚至還去過軍中和那些個士兵較量,雖說後頭請了教養嬤嬤,但與親近之人言談之間難免會冒一兩個粗口,但宋彌爾從來都不覺得如何,這也是袁晚遊喜歡宋彌爾的原因之一。

宋彌爾正安慰間,又聽得身後一陣騷動,回頭一看,卻是沈湛下了船。

行船這幾日,宋彌爾與沈湛見面的時間其實也少得可憐,莫看二人同在一個樓層,大抵是因爲沈湛忙着下船之後春闈一事,幾乎日日待在書房,而書房之中又有幕僚,宋彌爾也不好過去,這般一來二去,沈湛與宋彌爾不過溫存了一兩個晚上,最近連着這幾天,宋彌爾正是連沈湛的面都沒有見到。

只見一個青年在一衆幕僚侍衛的簇擁下,緩緩下了船梯,他着了身青蓮色的常服,戴了玉冠,腰間墜了龍佩,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可明明穿得不甚鮮豔,又被人羣圍着,你卻偏偏能在人羣之中一眼發現他,不用什麼多餘的動作,不用什麼高聲的言語,甚至連衣飾都不用,哪怕這一身常服再換成布衣,你也能在一羣羅綢者之間發現他。

宋彌爾甚至看得有些愣神,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了喉嚨一般,她伸出手壓了壓心口,沈湛已然走到了自己幾人面前。

“陛下大安!”

一船人齊刷刷地跪下了。

沈湛卻沒有忙着叫衆人起身,而是伸出一隻手,將宋彌爾帶了起來,帶到了自己的身旁,這才隨意道,“起身吧。”

宋彌爾就看着沈湛這般擁着自己,他鼻樑英挺筆直,一雙濃眉斜飛入鬢,眉下一雙眼尾略長,眼睛較大的時風眼,不笑時有些略有些嚴肅冷硬,笑起來滿是風情,不看你時猶如天神,看你時一雙眼似乎在笑,含着情,人中深,脣卻有些偏薄,明明不甚堅毅,甚至過分英俊的輪廓,偏偏望上去就叫人雙腿一軟,沒點經歷的,恐怕就得跪下顫抖了。

好像湛哥哥的帝王之威又要比從前更甚了。

宋彌爾迷得模模糊糊地想。

起身了的衆人也並不敢擡頭,只瞧着腳下各人的鞋子裙子,似乎陛下與皇后娘娘是並肩站着?

衆人這個念頭一起,立馬將頭埋得更低了,只躬着身,叫沈湛與宋彌爾走在最前。

張南光略略彎着腰咬了咬脣,見袁晚遊也起身了,於是快步跟了上去。

段淼倒是走得不緊不慢,似乎對周圍這一切都不甚上心一般,快了張南光小半步,卻與沈湛宋彌爾二人遠遠地拉長了距離。

岸上早已圍滿了人。

打頭的是襄州、錦州與柳州三州的州巡撫常寧,襄州的州長張致和,後頭是專程迎接宋彌爾幾人的州巡撫夫人、州長夫人,再後頭便是一衆官僚及其夫人了。

從五品以下官員及誥命沒有迎接資格,饒是如此,碼頭上依舊是密密麻麻佔滿了人。

宋彌爾挨個兒望去,一個也不認識,於是也端着臉,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卻誰也沒有看。

“恭迎陛下”

“恭迎皇后娘娘”

“陛下大安”

“娘娘大安”

待沈湛還差兩步下到碼頭,岸上的衆人便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呼聲震天。

周遭還圍着許多年輕的學子百姓,此刻也一同跪了下去,不過區別於官員與家眷們的大氣不敢出,人羣中還有些交頭接耳的低語:“真是陛下呀!”“陛下君威甚重!”“前頭那個是皇后娘娘嗎?看着比我家小孫女大不了多少啊!”

“衆卿平身!”

沈湛聲音不高,可不過就這麼短短一句話,底下跪着議論的百姓立馬安靜了下來,也跟着官員們一起,大氣也不敢出了。

州巡撫常寧和州長張致和連忙起身迎了上來,常寧搓了搓手,笑道,“陛下,皇家別苑已經準備好了,陛下是先去別院,還是在襄州城賞玩一番?”

“天色尚早,先去別院吧!”沈湛道。

常寧笑着應是,又將沈湛一行人迎上了碼頭後邊早就等着的一溜馬車之上。

張南光昂着頭跟着走在後邊,路過張致和時,卻笑着低聲叫了聲,“叔父!”

張致和嚇得一跳,小心看了看周圍,發現衆人的注意力都去了前頭帝后處,倒是沒幾人注意到這裡,這才低聲應道,“噯!”又想了想,添了句,“父親大人身體可好?”

“爺爺身體好着呢,一天到晚都精神,三姑姑前些日子還送了爺爺兩隻壽龜,可把爺爺給樂得,晚飯都多用了小半碗!”

張致和聽到“三姑姑送壽龜”時,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卻又轉瞬不見,仍舊憨笑着道,“父親大人身體好,咱們做兒孫的心頭才更踏實!”說罷,卻是一頓,朝後退了小半步,躬身道,“娘娘,請!”

“叔父你折煞我也!”張南光側身受了禮,小聲回了句,面上笑意卻是更深,她將眼中的得意藏了,這又才朝前走去。

二人對話不過電光火石之間,衆人的注意力都去了帝后處,張南光又走在最後,不知道的,也不過以爲是州長在向宮裡邊的娘娘表示敬意,哪裡想得到別處?

不過,張南光回了襄州,就是回了孃家,親人們恐怕是隨處可見,倒也不必拘泥。

作爲東南沿海第一大州,襄州有着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也造就了它繁華的商業貿易,它不僅有發達的內河貿易,更有廣闊的海上貿易,縱橫交錯間,主街的喧囂繁華比之京城幾條熱鬧的大街也不遑多讓。尤其是漁業與海外貿易的發達,更是襄州的一大特色。

皇家別苑在襄州城的東南方向,東邊靠HN邊挨河,依着山崖由下至上,圍了一整座小山。

沈湛此行坐船經內河而下,碼頭離別苑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沿途有重兵把守,人跡罕至,也算是繁華之中鬧中取靜了。

晚宴設在了州長府邸。

常寧作爲州巡撫,在襄州自然也是有府邸的,但因爲襄州本來就是張家的地盤,盤根錯節,常寧在此倒也不能逞州巡撫從二品大員的威風,因此也將主府邸設在了與襄州一河之隔,沒有海岸的錦州。

張致和是張家大房,也就是如今張肅行的第五子,大房如今大多數人都被張肅行帶到了京城,作爲大房的嫡子,張致和留在了襄州本家,代表了張家大房的顏面。

張致和也算是爭氣,上頭有自己的老爹罩着,外放五年,便坐到了襄州州長的位置,還是在自己的老本家,實話說來,張致和半點也不想回京城,哪怕官至二品呢,恐怕也沒有在襄州當個地頭蛇來得安逸。更何況,自己的老爹還未退下來,自己饒是政績再突出,也不能上去吏部。吏部以外,張致和最想去的便是兵部和戶部,可自己的親爹卻想張家再出個能進吏部的,如果現在回去,便要從吏部主事做起,張致和偏偏又沒有那耐心,就想着若真是回京,至少能與自己如今這官級相當吧?可若是不回去,那從今以後估計也就罕有升遷的機會了,由此,站在自己大哥那一頭的三姐,才這般討好老頭子,不就是想在自己回京之前,先叫大哥在吏部站穩了腳跟嗎?

今日陛下來了襄州,可是自己表現的大好機會,只要順理得當,真能回京便做個吏部郎中,那便大發了。

張致和這般想着,臉上的笑意也就更甚。

晚宴之上自然也是觥籌交錯。

男賓女賓分屏而坐,比起沈湛那邊的嘈雜,宋彌爾這處就顯得清淨了許多。

不過說是清淨,只不過是未有行酒令罷了,各誥命貴婦滿滿當坐了一屋子,都目光炯炯地將上座的四人望着,宋彌爾也只得端坐着由她們打量。說起來,還有幾分憋屈,自己什麼時候成了被人觀賞的鳥獸了不成?

宋彌爾端起茶杯,擋住了衆人的視線,不過淺淺地抿了一口,復又放下,那茶盞卻不輕不重地在香樟木上一擱,茶盞碰桌面,茶蓋碰盞身,發出了一聲清脆又沉悶的聲音。

聲音不大,但在室內卻猶如驚雷,將衆人打得都是一怔。

州巡撫常夫人這才忙不迭笑着開了口:“從來不知天上貴人氣度風華,臣婦們都看傻了眼,還望娘娘莫怪莫怪。”

常夫人這般說着,臉上也笑着,但身子卻仍舊牢牢地坐着,背脊挺得直直地,倒是半點看不出是賠罪的意思。

常夫人話剛落音,周圍的命婦們也紛紛點頭稱是,笑盈盈地,卻依舊絲毫沒有歉意。

她們這種做派,明顯是壓強龍的意思了,可偏偏又挑不出錯來。

宋彌爾壓下心中煩悶,卻思索着常夫人幾人的意思,這份輕視,究竟是衝着自己來的,還是衝着自己與沈湛這次南巡來的呢?

宋彌爾不開口接常夫人的話,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張南光卻覺得在自己本家的地盤上,姓常的如此,卻是掃了她的臉面,又見皇后與淑妃都不開口,莫不是有考量自己的意思?

趕緊清了清嗓子朝下首第二順位的夫人開口道:“張夫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這位張夫人,正是張致和的夫人,她知道自己的相公正面臨着任命的選擇,眼下正是需要宮裡有人支持的時候,見從前叫聲侄女,現在須得尊稱一聲貴人的張南光正朝自己問話,便立馬將前兩日衆位夫人“開會”商討的內容拋得一乾二淨,她在座上微微躬了身,點頭道:“回娘娘的話,臣婦與夫君一切尚好,虧得陛下盛名,襄州纔有這般盛世,如今陛下與娘娘們來了,咱們這襄州更像是過年一般,熱鬧非凡,都是託了陛下與娘娘們的福啊!”

“這不,今日咱們宴上的菜餚,大多數食材都是百姓們自發送來的,尤其是這魚,不論海魚河魚,都極新鮮,按着娘娘們的口味分別做了,也不知皇后娘娘、與各位娘娘們是否滿意?”

張夫人這樣一說,帶了些謙卑,倒是讓張南光滿意極了,她揚了揚脣,卻極其聰明地沒有開口,而是略略轉向宋彌爾一側,似乎在等宋彌爾發話。

卻只見宋彌爾拿目光掃了掃桌面上的菜餚,一旁立着的浴蘭立馬上前,用擱置一旁的銀筷夾了一片魚肉放在了宋彌爾的碗裡,而另一旁的清和則立馬拿起身後初空一直默默端着的其中一壺酒,到了些許在宋彌爾的酒杯中。

宋彌爾這纔拿起筷子斯斯然抿了一小口魚肉,又端了酒杯飲了半口酒,清和立馬遞上了錦帕,宋彌爾接過擦了擦嘴,隨意甩在了一邊,方纔道:“都說品蟹配薑茶菊花酒,吃魚似乎也有些講究,也不知本宮拿這桃花釀配花骨魚對是不對?”

又不待衆人回答,宋彌爾又輕笑一聲,“酒還不錯。”

自從宋彌爾身邊的浴蘭開始動作,衆人的注意力倒是都集中在了宋彌爾的身上週圍。

清和、初空、朱律、浴蘭都分立在宋彌爾的左右,清和溫婉、初空可愛、朱律明豔

、浴蘭清雅,四個人單獨拎誰出來,都是能在官宦人家做個當家主母的模樣,可在宋彌爾身邊卻只能做個僕從。

方纔衆人打量宋彌爾,未曾注意,如今見了,面色莫不都有些微變。

若說挨着宋彌爾的袁淑妃與張南光國色天香,那也是常情,畢竟是陛下南巡都要帶着的妃嬪。可是這伺候皇后的宮女都生得如此······

先前張夫人一席話,已經叫本來有底氣的衆人萎了萎,宋彌爾的宮人一字排開,又叫一部分人退了退步。

他們當中這些人,誰家沒有蓄養幾個美婢?又誰沒有享受過美婢的伺候?說得不好聽點,哪怕是美人盂都是有的。可是眼前這些美婢,個個氣度跟自己這些當家主母一般,誰心頭不都是一顫一怔一凝?

再說,她們之中大部分人,也是請過宮裡的教養嬤嬤的,有的甚至是尚宮出身,可何爲與皇后身邊這四人比起來,仍舊有些拿不出手?

衆人遲疑間,卻聽得袁晚遊開了口,“虧得娘娘還從宮裡邊拿了自釀的酒來,嬪妾也就不怕一路上饞得慌了,浴蘭,勞煩你也爲本宮倒上那麼一盞可好?”

“瞧瞧,又來討酒,本宮自釀的這些酒可都被你給要去了,你卻還不滿足,該打!”宋彌爾笑着嗔怪道,卻點了點頭,指使浴蘭拿過酒壺,爲袁晚遊倒上了那麼一盞。

卻見袁晚遊迫不及待地舀來喝了,“真是佳釀!”閉着眼睛,似乎已然沉醉。

“娘娘,您可不能偏心淑妃娘娘,忘了妹妹與昭儀娘娘呀!咱們可還在這裡眼巴巴地等着呢!”張南光也有眼色地開了口,一旁的段淼卻是恬淡一笑,端起了酒杯朝宋彌爾盈盈一拜,“還望娘娘賜酒。”張南光見狀,也急急地起身拜下,“娘娘,嬪妾們可等得慌了。”

幾人言談之間,不僅將座下的衆人給無視得徹底,還將所謂的襄州佳餚給漠視了。

滿桌子的佳餚比不上一壺皇后娘娘自釀的酒。

這打臉打得夠徹底。

而這三妃與皇后娘娘之間的關係,明顯是皇后娘娘佔了主導地位啊?難不成大家之前收到的消息都是假的?在張家的地盤上,張家出的妃嬪都做小伏低的······之前說的那些事兒,是不是還得再掂量掂量?

衆人面面相覷,有好些夫人便都有些打退堂鼓了,吶吶之間,氣氛已然有些緩和。

且不說這四人一出來,衆人不但沒有覺得搶了宋彌爾風頭,反而覺得這四人將宋彌爾襯得更如花中之王,衆人心中又是一怔。

接着就看着宋彌爾工序繁複的用膳流程,

(一百八十二)迫勢(十四)纏綿(二百七十二)庭前花萎(一百八十五)相較(一百八十五)相較(三)過招(三百)笑飲砒霜,心不由己(二百七十二)庭前花萎(二百三十)(二百零五)黃沙狂卷,血衣溼遍(二百八十)開緘使人嗟(一百二十六)霜風暗塵(一百七十九)再驚(三百二十)美人十訓(一百九十)和睦(一百七十四)下落(一百七十六)反差(一百五十四)援(二百三十八)(一百五十九)奇特的宋家(十九)淑妃(二百一十八)樓外雷,不間昏曉(二百五十一)(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二百零六)平地生波起,但飲恨,萬般方寸(二百七十五)一尺過江山(三百零七)桂花沁入一碌藕(二百五十六)(八十六)拜高踩低?(六十五)出宮(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二百零二)弱不憐秋,竟是秋風斷(二百三十四)(一百九十九)騎裝(三百一十六)數點風約住(半主線)(二百六十三)忘路之遠近(三百四十五 )大結局(上)(七十一)賠罪(二百六十四)阿影(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一百八十二)迫勢(二百二十五)明朝又是傷流潦(一百七十八)連環(一百二十二)爭辯(一百四十八)皇室(二百二十二)棋盤如星,風雨如晦(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三百二十五)談話(三百二十一)宋彌爾談十訓(二百四十六)(一百三十六)只問情長(三百零二)不知暮雨爲朝雲(二百九十一)解道柔腸(一百一十九)來往(七十三)隱禍(二百八十四)將軍夜引弓(二百九十)秦桑低綠枝(五十八)臘八(上)(一百八十一)真心(一百五十二)危矣!(五十二)心思(一百六十九)攀誣(一百零七)獻藝(二百八十五)五更鼓角聲悲壯(一百九十九)騎裝(一百八十)巫蠱(二百三十八)(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一百三十一)風頭名頭(三十一)中秋宮宴(三)(三百三十一)歹心(九十八)晨省(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二百七十八)更隔一萬重(三百二十)美人十訓(一百六十九)攀誣(一百四十八)皇室(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六十)臘八(下)(二百七十九)別來幾春未還家(二百五十一)(三百三十七)真相(三百二十二)第一局(二百九十四)欲語氣先咽(三十三)中秋宮宴(五)(七十)又遇(八十一)護胎、太后(四十一)初成(九十二)縣主(一百一十)冰心不改(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一百八十九)悅息(一百七十九)再驚(五十九)臘八(中)(二百七十四)巧遇(五十五)太后的煩惱(二百三十八)(一百七十二)兇手(十七)太后
(一百八十二)迫勢(十四)纏綿(二百七十二)庭前花萎(一百八十五)相較(一百八十五)相較(三)過招(三百)笑飲砒霜,心不由己(二百七十二)庭前花萎(二百三十)(二百零五)黃沙狂卷,血衣溼遍(二百八十)開緘使人嗟(一百二十六)霜風暗塵(一百七十九)再驚(三百二十)美人十訓(一百九十)和睦(一百七十四)下落(一百七十六)反差(一百五十四)援(二百三十八)(一百五十九)奇特的宋家(十九)淑妃(二百一十八)樓外雷,不間昏曉(二百五十一)(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二百零六)平地生波起,但飲恨,萬般方寸(二百七十五)一尺過江山(三百零七)桂花沁入一碌藕(二百五十六)(八十六)拜高踩低?(六十五)出宮(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二百零二)弱不憐秋,竟是秋風斷(二百三十四)(一百九十九)騎裝(三百一十六)數點風約住(半主線)(二百六十三)忘路之遠近(三百四十五 )大結局(上)(七十一)賠罪(二百六十四)阿影(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一百八十二)迫勢(二百二十五)明朝又是傷流潦(一百七十八)連環(一百二十二)爭辯(一百四十八)皇室(二百二十二)棋盤如星,風雨如晦(二百八十七)千里青門道(三百二十五)談話(三百二十一)宋彌爾談十訓(二百四十六)(一百三十六)只問情長(三百零二)不知暮雨爲朝雲(二百九十一)解道柔腸(一百一十九)來往(七十三)隱禍(二百八十四)將軍夜引弓(二百九十)秦桑低綠枝(五十八)臘八(上)(一百八十一)真心(一百五十二)危矣!(五十二)心思(一百六十九)攀誣(一百零七)獻藝(二百八十五)五更鼓角聲悲壯(一百九十九)騎裝(一百八十)巫蠱(二百三十八)(二百二十四)肅肅兔罝,椓之丁丁(一百三十一)風頭名頭(三十一)中秋宮宴(三)(三百三十一)歹心(九十八)晨省(二百一十七)一尺過江山,八月北風寒(二百七十八)更隔一萬重(三百二十)美人十訓(一百六十九)攀誣(一百四十八)皇室(二百七十一)白日無光哭聲苦(六十)臘八(下)(二百七十九)別來幾春未還家(二百五十一)(三百三十七)真相(三百二十二)第一局(二百九十四)欲語氣先咽(三十三)中秋宮宴(五)(七十)又遇(八十一)護胎、太后(四十一)初成(九十二)縣主(一百一十)冰心不改(二百六十九)是非皆難辨(一百八十九)悅息(一百七十九)再驚(五十九)臘八(中)(二百七十四)巧遇(五十五)太后的煩惱(二百三十八)(一百七十二)兇手(十七)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