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可謂是直點周宗伯心底,樑國除了六大卿家外,還有無數的士大夫,這些士大夫之中,智家和申家最爲強大,他們的力量甚至已經接近六大卿家,偏偏這兩家忠於樑王,這對於樑王強大,利益便會有所傷害的六大卿家來說,自然是不願意看到的。
如今這兩家正好新舊力量交替,六大卿家聯手盯着兩家,此等情況之下,六大卿家內部自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作爲六大卿家最強大的淳于家自然不會對最弱的周家動手!
只是這也只是表面的聯合,只要這兩家被滅,所留下來的勢力被幾家吞下,那接下來,絕對是新一輪的政治角逐,到時候就是六大卿家內部的鬥爭,這一點各大卿家都十分清楚,而周家家主或許是幾個家主中最清楚的,因爲最有可能第一個被除去的便是周家。
“外公,淺兒不求外公多做什麼,只求外公替淺兒聯繫劉家。”
利用這幾日瞭解的東西,找出周家家主最在意的地方,一舉擊破周家家主的心防,這便是蘇淺想的第一步從宮外向劉姬靠近的方法。
從知道周家十二年都不曾來看蘇恆蘇淺,蘇淺便知道對付周家家主這樣的人用感情是行不通的,爲了維持周家,他可以對親女兒的孩子不聞不問,足可見在他的心中,周家纔是最重要的。
“聯繫劉家?”周宗伯眉頭蹙起。
“淺兒想通過這一點和劉姬聯手!”蘇淺也不隱瞞周宗伯,直接告訴對方自己的目的。
只有依靠劉姬的力量,她和蘇恆在宮中才能安穩的過下去,更何況她還有一個更大的目的,一個在她成功之前,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目的,那就是她要讓蘇恆得回他爲了姐姐付出,所失去的所有東西!
“不可能,劉週二家世仇,絕不可能聯手!”聽到蘇淺的話,周宗伯斷然說道。
蘇淺扶着桌子站起身子:“爲何不可能,只要有共同的利益,只要聯合能得到更多的好處,我不信劉家不願同周家合作!”
“劉家有齊家在根本不需要同周家聯合,況且周家也給不了劉家更大的利益,即使不說這一點,劉姬在宮中受寵,也根本無需同一個冷宮公主和廢世子聯合。”周宗伯看着蘇淺斷然說道。
“公主,老臣知道您心中急切,只是你的辦法根本無法行通,對於一件根本無法行通,還會損害周家利益的事情,恕宗伯只能不顧親情,爲家族考慮!”
看着周宗伯低頭直視自己的眼睛,蘇淺看出這眼睛中的堅定,也知道如今這兩句話,是周宗伯心中僅留的一絲對女兒的愧疚,才說出的話。
可是不試過又怎麼知道行不通,不去想,又怎知劉家就不需要周家?
這一句話蘇淺終究沒有說出口,她只有這一次見周宗伯的機會,對於她一個穿越不久,只是初步從段護衛徐嬤嬤處瞭解六大卿家的人來說,她還無法尋找到完全可以說服周宗伯做這件事情的地方。
而這一次會如此着急的找上對方,也是因爲她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等待,只能放手一搏,看看能不能有奇蹟發生,可一個一生經歷無數風波之人,又怎麼會給人奇蹟。
“淺兒知道外公爲難,淺兒不求外公去找劉家聯手,但可不可以給淺兒一個機會,一個自己爲弟弟和自己尋找生路的機會。”
她真的需要一個機會,在宮中,她和蘇恆身陷國夫人的監視,她必須有個契機,一個脫離這種監視的契機,一個能接觸到劉姬的機會,只有這樣,她才能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劉姬。
即使劉家對這個想法不感興趣,可人都是爲自己生存的,她想的方法不會傷害到劉家的利益,對劉姬又有利,她相信在這種情況之下,劉姬會動心,會和她聯手,只要這一步成功,她不僅能保住自己和蘇恆的性命,神智能幫蘇恆得回世子之位。
蘇淺眼帶懇求的看着周宗伯,看着這個爲了家族放棄自己外甥十二年的老人,只希望這一刻,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去做一件事情的機會!
周宗伯看着蘇淺,看着這個十二年來他第一次見的外甥女,許久:“你是周姬的女兒,也是我的外甥女,我自不忍看着你失去性命,只是周家不可能爲了一兩個人去做一件對家族不利的事情。”
“和劉家若是能結盟尚好,可若是不能結盟卻會大大的得罪淳于家,沒有同盟,和劉家有仇又得罪淳于家,周家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
這是周宗伯第一次對人說出自己的爲難,人活世上誰沒有爲難,誰沒有責任。一個人長大沒有長大的區別,便是會不會爲了責任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或許眼前的老人並不是對自己的女兒冰冷,並不是願意選擇無視自己的外甥十二年,而是爲了家族安危,他不得不這麼做。
“我不求周家多做什麼,只求外公讓父王知道我已不是傻子,讓我可以離開冷宮,這樣我就有機會靠着自己去爲自己的命運爭取,而不是等着國夫人來對付我和弟弟!只要外公助淺兒這一點,淺兒感激不盡!”蘇淺看着周宗伯說出今日見對方的最終目的。
誰想的到,作爲國君的孩子,想要國君知道自己是好是壞也這麼難,又或者後宮爭鬥,想讓皇帝注意到自己,本身就是一種難事。
本來慢慢等,蘇淺也有機會讓樑王知道她病好了的事情,可她沒有時間,沒有那麼長的等待時間!她必須爭分奪秒的爲在宮中活下來儲蓄力量,而這第一步便是離開冷宮。
這對於朝中大臣,對於受寵妃嬪都只是件小事,可這對蘇淺和蘇恆現在的情況來說卻是一件大事!
樑王如今只有四個孩子,蘇笉、蘇桀、蘇恆、蘇淺,對於一個只有四個孩子的君主來說,想來每一個孩子都還是重要的,只要樑王知道她的病已經好了,她可以預料到樑王一定會見她。至於見到樑王后要說什麼做什麼,她還沒想好,可至少讓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她就少了被人暗地裡除去的危機!她也就能繼續想辦法幫助蘇恆!
周宗伯看了蘇淺好一會,纔開口道:“這次約老臣的是公主吧!”
這雖然是個問句,可週宗伯用的卻是肯定句。
“是淺兒!”周宗伯突然轉換話題,讓蘇淺這一腔的想法突然沒了路徑,思維一時間停頓,只能順勢回答。
“你和周姬很像!”周宗伯看着蘇淺笑道,和剛進入偏院不同,這次笑得微帶慈祥,還帶着一絲苦澀,彷彿是一個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將要離開,又似乎從蘇淺身上看到了別人。
蘇淺微微一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這個身體的母親:“我的母親嗎?”
恆兒的母親去世的早,所以蘇淺不曾在恆兒嘴中聽到這個女人,但是周姬二字,以蘇淺對這個世界瞭解,還是能猜出這個人。
“是,這件事臣會到君上面前提及的,老臣還有些朝事要處理,就先告退了!”周宗伯應了聲,彷彿不想再想起悲傷的事情,周宗伯應完便對着蘇淺躬身告辭。
周宗伯離開的快速,還不等蘇淺反應過來對方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這個老人便已經遠遠的離開偏院。
“公主,事情可是成了?”徐嬤嬤看着愣愣看着周宗伯背影的蘇淺輕聲問道。
蘇淺擡頭看向徐嬤嬤:“我和我娘很像嗎?”
她利用了一個陌生老人對女兒的愧疚,這讓她即使達到了約見周宗伯的目的,也無法心情高昂。
徐嬤嬤微微一愣,繼而仔細的看了看蘇淺:“公主的確很夫人小時候很像,就是如今的性情也像極了。”
說着這話時,徐嬤嬤的眼神微微變了變,只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這個時間,恆兒也該做完功課回來了。”
蘇淺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走回石桌前捧起那本因周宗伯到來而放下的遊記。
人生是如此,爲了活着,有時候必須做自己不喜歡,本不屑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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