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這裡有秀兒伺候我更衣就行了,你去將段護衛喚來,我有事情找他。”
徐嬤嬤剛跟進屋中,便聽蘇淺低沉的聲音傳來。
徐嬤嬤一愣,隨即看向蘇淺:“公主,可否讓老奴先說幾句話,再去找段護衛。”
蘇淺回頭看向徐嬤嬤:“徐嬤嬤有話便說就是,和我還需要如此嗎?”
聽到蘇淺的話,徐嬤嬤反倒遲疑,可一想到此事若是一個不好,便將公主的命也搭上,徐嬤嬤便重新鑑定的擡起頭:“老奴希望公主今日阻止冉路等人到法場。”
蘇淺微微一愣,眼中閃過疑惑:“爲什麼?”
“老奴昨夜回宮之時,在宮門口遇上吳公公了,老奴怕……”
“沒事的,吳公公並非劉夫人的人,他可能只是湊巧在那裡罷了,徐嬤嬤無須擔心。”蘇淺打斷徐嬤嬤的話,扯出一抹安撫的微笑。
“可是……”徐嬤嬤還想開口說話,卻見蘇淺此時已經回頭看向秀兒。
“秀兒,替我將大典用的公主服穿上,今日可是重要的日子,必須穿的端莊纔可。”蘇淺對着身前的秀兒隨意的吩咐道。
只是她說着話,眼睛卻完全不曾看向秀兒,反倒是望向屋中一處,吳公公知道了這件事情嗎?段護衛說的果然沒錯。
“徐嬤嬤,別愣在這裡了,去喚段護衛來。”一直沒有聽到徐嬤嬤離開的腳步聲,蘇淺一邊褪去身上的衣物,一邊對着身後的徐嬤嬤說道。
“公主,冉路他們今日若還是去法場的話,會出事情的。”徐嬤嬤終於忍不住對着蘇淺大聲說道。
“這不單單會影響到他們,還會影響到您吶。”徐嬤嬤看着蘇淺語重心長:“若是公主不想法阻止此事,老奴今日便攔在這裡,公主只要踏出慶年殿一步,老奴便撞死慶年殿中。”
聽到徐嬤嬤突如其來激烈的言語,蘇淺露出一絲感動,只是此刻她正背對徐嬤嬤,徐嬤嬤卻是沒能看到。
“嬤嬤,你就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他們有事,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蘇淺說着微微一頓:“我還要留着這條命,保護恆兒呢。”
蘇淺說完這話,正好身上脫的只剩下深衣,便見她將胳膊擡起。
任由秀兒將那公主再慶典才穿的禮服,一件件的套到身上。
隨着裡一層,再一層,如此來來回回總共套了四層,秀兒纔開始繫上禮服上用來固定衣服的細繩。
徐嬤嬤望着蘇淺背影許久,臉上表情變換不定,許久,彷彿做下決定一般,望着蘇淺的背影開口:“老奴希望公主記住這句話,老奴這便去請段護衛。”
徐嬤嬤離開,蘇淺擡起的胳膊放到身側,轉身望向徐嬤嬤離去的背影。
時至巳時
敬事房派來的小太監已經等在慶年殿外。這小太監是劉夫人特地派來引她出宮的人。
蘇淺靜靜的坐在院子中,身旁放着當初從劉夫人處要的金畫眉。
此時的畫眉和當初從劉夫人處拿來,完全不同,短短的時日,畫眉已經完全養好傷,就是那叫聲也恢復平時的悅耳。
只是此刻畫眉彷彿也知道些什麼,安靜的立在籠子中。
陪着蘇淺感覺時間慢慢的流逝的煎熬,感覺身上一層又一層枷鎖夾帶的沉重。
“公主,時間到了,該啓程去刑場了。”秀兒在蘇淺耳邊輕聲提醒道。
蘇淺彷彿方纔醒來一般:“到了嗎?這麼快就到了?”
“是,公主。”秀兒輕聲應道。
蘇淺站起身,秀兒趕忙上前攙扶蘇淺。
蘇淺苦笑,誰想得到,智大夫行刑的事情,竟會弄的如此張揚。
若是蘇笉沒有死,也許真的有緩和的機會吧。
即使到了此刻,蘇淺還是忍不住這樣想,可是已經沒有也許了。
刑場設置在月華街中心地帶。
樑城最繁華的地方,這般做的目的爲的不是別的,只是爲了殺雞儆猴。一個公主再皇宮之中毒殺,這樣的事情已經太大,已經不是簡單的查探,幾句話能說過去的事情了。
不爲其它,就是爲了皇家的臉面,智大夫這一次也必須死,若是讓人將智大夫救了,這後果恐怕會可怕到極點。
蘇淺想着帶着憂鬱淡淡的笑着,她如今便要做這可怕到極點的事情。
一步一步走出慶年殿。
小太監見蘇淺已經出來,臉上露出恭敬的謙卑:“公主請上鳳輦。”
蘇淺望了一眼那死角各站着一人,此時靜放在地上的鳳輦。
也不多想,便順着小太監的話走了上去。
宮中還想的真周到不是,穿着華麗的公主妝束,將皇家的威儀發揮到極點,而這一點不過是爲了皇家的面子。
爲了這個面子,她要親眼看着智澤行刑,爲了一些人的私心私慾,她要親眼看着智澤。
鳳輦擡起,帶着蘇淺向外走去。
刑場
偌大的月華街中心,如今圍滿了百姓,有看熱鬧的,也有混雜在中間,神色嚴肅的。
刑場中心,一身囚服犯人面對西南方向靜靜的跪着。
外面的嘈雜,彷彿都和他無關,自從到得刑法場之時,他便低垂着頭,披散雜亂的頭髮順着他低垂的頭,遮住他的臉。
讓看熱鬧的百姓,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刑場之外,嶽凌一身樸素打扮,靜靜的站在在西北角的人羣中,眼睛不時的望向東南方向,只見他眼睛望去之處,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是智家加成冉路。
兩人不經意的碰上目光,便快速錯開,隨即各自防備的望向守衛刑場的兵衛。
刑場上,士師坐在刑場的側坐上,那中間的位子卻是空懸。
“公主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再不來,可是就要到行刑的時間了。”士師旁站立的下人,看着越來越近午時三刻的時間,終於忍不住對着士師開口道。
“好了,不要再說了。夫人已經說過,大公主一定會來刑場,而且這次行刑,必須大公主親口下令!”士師眉頭一皺。
“夫人爲什麼非要讓大公主做這件事情,我們自己下令不是更好嗎?”下人忍不住繼續問道。
“夫人有夫人的想法,我等只管遵從便是……”
“大公主駕到……”正當士師皺眉呵斥下人,便聽太監尖銳的聲音遠遠的響起。
行刑的時間,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