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似乎來的特別的早,蕭蕭瑟瑟的落滿了葉。偶爾一陣風吹來,總是帶着一份氤氳,彷彿空氣中膩着什麼,不像往年的乾燥。
樑城的街道,行人來往匆匆忙忙,在落葉的下,彷彿一羣準備過冬,急促尋找食物的螞蟻。
綠兒走在街道上,望着一個個裹緊衣服快速前的人,眉間糾結起來。
在知道公主還活着時,她以爲公主很快就會回來,可如今都過去十個月,馬上就到一年,卻依舊不見公主的影子。彷彿公主活着這個消息只是死水偶爾見了雨滴盪出那一絲絲騙人的漩渦。
十個月來,隨城那邊再沒有公主的消息,而樑城這邊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因爲公主的遲遲不歸蒙上一份陰影。
王室變天,樑王失蹤,國夫人帶着桀公子出走,一切彷彿是計劃好的一般,突然間就成了最不得勢的恆公子掌權。
可表面的快速變化,卻存在了許許多多不安的因素,國夫人帶着桀公子出走淳于家的封地,已經在淳于家封地打出討伐蘇恆的旗幟,只不過沒有馬上動手而已。
至於真的動手的話,真的的很不好說,一,蘇恆掌權並沒有什麼傳位的文書,也讓他的存在變得名不正言不順。二,卻是他擁有的力量真的不一定能鬥得過淳于家,如果不是蘇淺離開隨國時,得到了智澤家的封地,又發展的良好,以周家劉家的勢力對拼淳于家,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如今只能說樑城表面安穩,至於實際,卻彷彿一塊已經被螞蟻鏤空的死木,只是空有其表,稍微一個外力,就會立刻碎裂。
綠兒輕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一個外力出現,也許是隨王重新出現,也許,也許是國夫人提前發動,如今的樑城越來越緊張的局勢,不就說明了一切嗎?
“綠兒姑娘,綠兒姑娘,我們的酒樓裡突然來了一位姑娘和一位公子,指名道姓的要找您。”綠兒正想着,突然一個身影快速的靠近,對方還沒停下來,就聽對方已經對這她開口。
綠兒眉頭緊皺,誰會在這個時候還來樑城找她,難道不知道樑城現在已經處於風尖浪口之中嗎?不過能讓掌櫃的派人出來找她,那麼對方身份就絕對不簡單,究竟會是誰呢?
“綠兒姑娘,綠兒姑娘。”見綠兒發呆,來人對着綠兒又尊敬的喚了兩聲。
“恩,我們這就去酒樓吧!”綠兒對着來的丫頭應道,說來這酒樓還是公主當初從劉家拿來的,不知不覺中也已經在她手中三年了,三年啊,還真是一個漫長的日子,三年前她還在宮中,若是有人說她將會成爲樑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樓的老闆,她肯定會罵對方是瘋子吧,而現在……
這一切的改變,全都是因爲公主,若是公主在這裡就好了。
不知不覺中,綠兒已經隨着來喚她的丫鬟走到福記酒樓,剛一踏進酒樓撲鼻而來的便是酒樓中特有的酒味。
綠兒快步走向酒樓前的櫃檯前站着的掌櫃:“翠兒說有人來找我,人呢?”
“稟綠兒姑娘,因爲來人身份特殊,不合適和綠兒姑娘在大庭廣衆下見面,所以我特地將兩人安排到樓上的單間中了。”掌櫃看着綠兒恭敬十分的說道。
眼前的可是三年前以一句話就拿到這家客棧的綠兒姑娘,若不是他努力根本不可能來樑城當大掌櫃,見到他最崇拜的綠兒姑娘。
時間流逝的真的很快,也因爲時間流逝改變了許多東西。
三年前關於蘇淺的傳聞已經越來越淡,不,應該說屬於蘇淺的傳聞,因爲這家客棧一直掌握在綠兒手中,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綠兒的傳聞,只是誰都沒有明說,綠兒也無從解釋着沒有言語的誤會,有的,也是當初見過蘇淺的人知道,綠兒和蘇淺並非同一個人。
綠兒皺眉:“究竟來的是什麼人?”
掌櫃見綠兒皺眉詢問,趕忙附在綠兒耳旁輕聲說了幾句,只見綠兒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也不說話,便一個轉身快步向樓梯走去。
翠兒疑惑的看了看點掌櫃,又看了一眼綠兒,終於停在酒樓大廳中,沒有跟着綠兒向樓上走去。
綠兒一口氣連跑了兩樓,才衝上三樓,也不等自己喘氣,快步的將約見的房門推開,一個閃身進入房間便將房門關掉。
屋中很安靜,出現的兩個身影此刻正面朝着窗戶站着,窗戶微微向上推開,正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不過當綠兒衝進房間弄出聲響,兩個人卻是同時轉身,便露出兩張讓綠兒熟悉的臉——蘇恆,綠兒。
“綠兒見過公子。”綠兒對着蘇恆躬身。
“不必那麼多禮了,這裡不是王城,沒有那麼多規矩。”蘇恆的聲音涼涼的,沒有高低起伏,聽着卻總讓人心中有種被什麼堵住的感覺。
三年前的蘇恆或許也總是低沉,可三年前的蘇恆卻擁有着一股溫柔,那是不應該出現在王室的溫柔,只是現在看看,那抹溫柔卻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堅毅,是冷漠。
“不知公子如此匆忙來尋綠兒可是王城出了什麼事情?”綠兒卻沒有回蘇恆的話,只是快速的詢問道。
“離城傳來消息,似乎是有人找到君上了。”蘇恆沒有開口,卻是一旁站在蘇恆身旁伺候的秀兒開的口。
綠兒轉頭看向秀兒,今日的秀兒一身絳紫色,明明說着在意着緊的事情臉上的表情淡而平。
不知不覺中,人都變了,在這十個月中。
沒了公主,大家都彷彿突然間懂事,明白這世上有許多事情需要着自己改變狀態的了,是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讓自己變強了嗎?
只是這樣的狀態,爲什麼她卻無法開心。
“我們需要姐姐的力量,需要姐姐用福記的情報系統最快找到君上。”秀兒卻彷彿沒有注意到綠兒對她的打量,對着綠兒快速的說道,只是聲音沒有甜美,態度也彷彿有些遠,並非姐妹。
綠兒比秀兒要聰明的多,自然能看出秀兒態度上的區別,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她回到樑國,卻沒降公主帶回來的時候開始吧,秀兒的態度便疏遠了許多,雖然很善良的什麼也沒說,可事實上卻是怪罪的。
這孩子還是像以前一樣笨,不知道這樣疏遠什麼都不說,比直接罵她一頓,向她哭,向她鬧,來的更傷人。
“也就是說君上現在在離城出現了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離城應該屬於淳于家的封地吧。”綠兒看着蘇恆和秀兒眉頭皺起。
若樑王真的在離城的話,對公子來說絕對是個壞消息,這樣的情況,公主若是面對,會怎麼做呢?
“他不可能在離城。”一直看着讓秀兒說話的蘇恆在綠兒提問後突然開口。
綠兒眼皮一跳:“那就是說,這是國夫人傳出來的假消息了?若是國夫人傳出來的假消息的話……”
綠兒瞬間擡眸看向蘇恆:“難道是國夫人已經等不及要動手了?”
“我想應該是這樣吧。”蘇恆隨意的說道,他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綠兒看不出蘇恆對這件事情的態度,究竟是在意,還是不在意?又或者說有別的想法和情緒。
但是沒有,蘇恆無論是臉上還是眼睛裡,什麼都沒有。
“既然如此,公子讓我追查君上又是爲什麼?”要知道她回樑國後,便到了福記酒樓,而蘇恆他們明明離她那麼近,卻是除了一開始見過兩面外,再沒有來找過她。
“我要在隨城崩潰前殺了他。”蘇恆冷冷的說道。
“額!”綠兒一呆,兒子要殺父親嗎?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她記得在宮中之時,似乎樑王對恆公子並不差纔是,若是差的話,又怎麼會讓他在世子之位上坐上十二年。
綠兒張了張口,想問爲什麼,只是看着蘇恆冷着的一張臉,卻最終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綠兒輕嘆一口氣,她似乎也沒將答應公主的事情做好,不知道公主回來了,看到現在這一心要殺掉自己父親的弟弟會是什麼反應……
“阿嚏!”蘇淺吸吸鼻子:“什麼人在念叨我呢,一路從隨國往樑國走,似乎天氣越來越冷了呢。”
葉旋看着騎馬東倒西歪,卻總也坐不穩的蘇淺稍稍放緩騎馬的速度:“越來越接近冬天了,自然天氣就涼了,如此一來路上的行人也會變少,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件好事嗎?”
“好事?速度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算什麼好事。”蘇淺撇撇嘴:“若是現在馬上到樑城就好了,一路上聽了這麼多樑國近兩個月發生的事情,真是越聽越擔心呢,這樣緩慢的前進還真是讓人糾結。”
“那是公主你騎馬的技術太差,稍好一些,我們說不定都能早幾天到達樑城,而不是在這和樑城還有兩個城相隔的秦城了。”葉旋緩緩的開口。
蘇淺臉上一紅:“不用說的那麼直接,真沒禮貌。”
說完蘇淺便閉上嘴,打定主意不再多說什麼,少了文斐,葉旋似乎無聊的只有貶低她這樣的事情可做,還是沉默比較好,沉默比較好。
蘇淺正想着,突然表情一頓,快速轉頭看向身後的街道,她剛纔似乎看到一個人,那身影,那模樣,若是她沒有認錯,似乎是她的便宜父親——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