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菜送入御膳房,將車留在御膳房,蘇淺找了個僻靜的場所,便換上早就準備好的換宮女衣服。
她在宮中呆的時間還不如在外面呆的時間長,所以對於宮中繁複複雜的道路並不熟悉,爲了在想不起路時,可以問人,也爲了不惹人懷疑,她才拖智澤順帶給她準備的這身宮女衣服。
慶年殿處於婉儀殿北邊,婉儀殿和宮門是南轅北轍,那御膳房便是這南轅北轍中靠近宮門的一處,而慶年殿則是在婉儀殿北邊,正好和御膳房的方向相反。
蘇淺一邊按着記憶中的方向走,一邊仔細考慮到慶年殿後的事情。
這一想,卻變得糾結,急於見蘇恆,使她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見蘇恆的時候,該怎麼躲開段護衛,這個當初謀害她性命的人。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此人和那個假吳公公是一夥的,雖然張問有說段護衛並不想殺她。
可將她引入吳公公的圈套,對她下毒,一步一步的設計,不爲殺她,難道還只爲她掩去身份離開樑宮不成。
段護衛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她不過是個沒地位的公主而已,即使在宮中對誰也不會影響,這樣做分明是多此一舉。
不對,蘇淺的眉頭突然一皺,段護衛對她出手前,似乎曾提過那把她擁有的匕首。
看來她需要好好想想。那匕首是她穿越來後,從第一次醒過來的房間中摸到的,那個房間似乎是別人謀害“傻公主”的第一犯罪現場……
蘇淺瞳孔微微一縮,難道那把匕首能夠看出謀害傻公主之人的身份不成?
是了,這就解釋的通,爲什麼她在宮裡的時候,想殺她的人會一個一個的出現,只因爲那把匕首能毀了一個人的所有地位。
她當初就一直好奇好奇這件事情,原來這一切根由全在那把匕首上。
想到這裡,蘇淺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通過匕首找謀害自己的人,而現在匕首已經落在段護衛的手中,再多想什麼都成了無用之功。
就這麼一路思考着,對樑宮不熟的蘇淺竟不知不覺到得慶年殿前。
擡頭看向慶年殿的牌匾,只見牌匾上的描金正體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灰,蘇淺心微微一酸,劉夫人不是認了恆兒爲繼子了嗎,怎麼這慶年殿還是沒有轉好的樣子。爲什麼和她想的情況完全不同。
帶着疑惑,蘇淺走進慶年殿,便見殿前的院子空蕩蕩一片,只有各個通往其它偏院的拱門帶出這院子的蒼涼。
蘇淺快步向正殿走去,申時已經不是做功課的時間,按照時間來算,蘇恆該是在正殿裡休息。
一想到能見到蘇恆了,慶年殿裡看到的疑慮全被蘇淺跑開,她的腳步變得輕快,只幾步,便走入正殿中。
徐嬤嬤焦急的來回走動,恆公子去了婉儀殿已經一個時辰,可到現在還不曾回來,若是往常時候,她自然不會着急,可是,可是在恆公子還沉浸在大公主去世的悲痛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的時候,她如何不着急,如何能安靜的在慶年殿等恆公子回來。
可她必須等,必須等段護衛從劉夫人處回來。
劉夫人畢竟是過繼了恆公子,恆公子出什麼事情,劉夫人自然不能高興,就爲這一點,應該會去救恆公子纔是。
徐嬤嬤正想着,便聽慶年殿前響起腳步聲,心中一喜,難道是恆公子回來了。馬上擡頭看向門口,便見一身嫩綠宮裝的女子淡淡的站在殿門口。
背光瞅着那模樣有幾分熟悉,突然,徐嬤嬤瞪大眼睛:“公……公主。”
蘇淺掃了一眼正殿,見殿中只有徐嬤嬤一人,不禁問道:“恆兒呢?”
徐嬤嬤本還不確定眼前之人是不是蘇淺,待得蘇淺一出聲,心中的懷疑盡去。
看着蘇淺好生生的站在面前,徐嬤嬤一時間說不出複雜,那雙老花的眼睛醞釀着渾濁,渾濁中夾雜着欣喜,也夾雜着一絲驚恐,只是這一絲絲的驚恐卻不知從何而來。
“徐嬤嬤?”
蘇淺皺眉,她好不容易到得慶年殿,不見恆兒身影,卻只見徐嬤嬤皺着眉,在這大殿之中來回焦急的走動,歡快的心情,無來由的一沉。
“公主,出事了,恆公子去婉儀殿了。”蘇淺重複的聲音讓徐嬤嬤清醒過來。
蘇淺細眉皺起,蘇恆去婉儀殿了?蘇恆去婉儀殿了!難道她來遲了?
“恆兒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婉儀殿?”蘇淺快走幾步來到徐嬤嬤身前焦急的問道。
“不是公子主動去的,而是被國夫人請去的,偏偏公子以爲公主您被國夫人害死了,這會,這會恐怕……”徐嬤嬤這後半句已經說不出出口。
蘇淺卻是清楚萬分,遇上這樣的機會,恆兒怎麼會不出手,不知恆兒怎麼樣了?
蘇淺眼睛微微一酸,都是她不好,她幹嘛要今天才來,昨天來,前天來,不都可以嗎?爲什麼非挑今日。
“公主,怎麼辦纔好?”徐嬤嬤畢竟老了,再不是原來偏院中,無助世子的主心骨了,這會見到蘇淺,卻是突然有了點依靠的感覺。
聽到徐嬤嬤的問話,蘇淺一怔,隨即用手指揉揉眉心,能告訴別人一切都要靠自己,怎麼自己就偏偏忘了還怨天尤人,深吸一口氣,蘇淺重新擡眸看向徐嬤嬤問道:“去了多長時間了?可有去告訴劉夫人?”
“公子去婉儀殿已經一個時辰了,段護衛去劉夫人那裡也已經小半時辰了。可到了現在兩人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徐嬤嬤對着蘇淺唸叨着。
一個時辰了?蘇淺皺眉:“段護衛走前可有說什麼?”
“他讓我現在慶年殿等着,等他去完南臺殿再說。”徐嬤嬤看着蘇淺說道。
蘇淺咬了咬牙,現在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那便先等着:“徐嬤嬤,不急,我先等等段護衛再說。”
如果按照她之前推測的,那段護衛便是幫她的,對蘇恆沒有壞心,這樣的人應該能夠依靠。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畢竟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卻說段護衛快速趕到南臺殿,向劉夫人說明蘇恆的事情。
“夫人,您再不去婉儀殿,恐怕就來不及了。”段護衛看着劉夫人有些焦急的說道。
“你似乎很着急恆公子的事情?”劉夫人本拿着茶杯的手依舊拿着茶杯,本淡淡的微笑也依舊不變,只是在段護衛說出這句話時,眼睛微微眯起。
段護衛低下頭,錯過劉夫人的視線:“我這也是爲了夫人好,爲了劉家好,恆公子是劉家現在對抗淳于家的一個大籌碼,若真的被國夫人給毀了,司空大人恐怕也不會高興。”
“別和我提司空大人。”劉夫人表情一沉,臉上一絲陰冷現出:“我爲什麼要去婉儀殿,我正好想不出兩全齊美的辦法逼出蘇淺,國夫人這一手做的正和我意。”
“你知道嗎?要逼一個人現身,就要動這個人最重視的東西。而我現在連出手都不用,蘇淺就會因爲蘇恆出事自動出現。”劉夫人陰冷隱進燦爛的笑容之中:“說來,我還要感謝國夫人呢。”
段護衛心底一沉,沒想到劉夫人會這樣選擇,當然更沒想到劉夫人竟然已經知道蘇淺沒死,如果他知道,蘇淺根本沒將劉家當作敵人,現在還將一切籌碼壓在劉家身上,恐怕臉色都會發青。
段護衛擡頭看向劉夫人,卻見劉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彷彿已經看透什麼,不禁皺眉低下頭:“既然夫人執意不願出手,那我也就不再打擾。”
蘇淺活着一日,劉夫人就不可能有真心幫助蘇恆的一天,既然已經知道結果,他便不準備在這裡再繼續浪費時間。
段護衛想着轉身準備離開南臺殿。
“慢着。”突然,劉夫人的聲音從段護衛背後傳來:“雖然我不能幫你,不過我卻有個辦法救蘇恆,就看你到時候會不會這樣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