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山一看瓷器店裡跟出來的那個人的動作神態,心裡可就有了數了!那並不就是啥普通商家的夥計,而應是個訓練有素的人!要說跟蹤這套事兒,對幹着特務行當的人說來,那是基本功。特務跟蹤,跟一般老百姓因啥事兒起了疑,想跟着悄悄地看個究竟,那是兩回事兒!坎山心裡一驚,接着就有些個興奮!自個兒想着的事兒真真兒就想對了!這樣看來,那瓷器店也並不就是一個僅僅經營瓷器買賣的商家了!一時間,坎山心裡想着的事兒可就老了去了!河山城正街金銀飾品店搶劫案那是一定會想到的了,但到了這兒,坎山並沒有停住,他還一直向前想,一忽兒,就想到了啥反滿抗日陣營!那,那個瓷器店會不會是啥反滿抗日陣營的地兒哪?啥情報站,啥交通站,總之,啥窩點兒吧!若真是這樣,收穫可就大了!坎山覺得,這是完全有可能的!河山城正街金銀飾品店搶劫案,那麼大的一個案子,那哪是幾個小賊幹得了的哪!
坎山把眼睛瞪圓了,緊緊地盯着那個瓷器店夥計。
瓷器店夥計看到瞎熊一夥子人到了地兒,自個兒在遠處旮旯兒又盯了一會兒,遂扭頭朝回走。坎山看瓷器店夥計並沒有幹啥,而是原路返回,不知道這夥計是不是還會去別的啥地兒,還是接着往下跟!
坎山遠遠地看着那個夥計進了瓷器店,站在隱着的地兒,又把那瓷器店細細地打量了一回。這回再看那瓷器店跟此前看可就不同了,咋瞅咋覺得那鋪子肯定有事兒!
城北瓷器店的掌櫃是個四十出頭的壯漢,眉毛特重,頭頂兒中間卻沒多少頭髮。姓丁,名其。丁其一聽那派出去的夥計回來說跟到了那幾個小子的窩兒,思量了好一陣子。覺得這個事兒恐怕不會就是幾個小賊想偷點兒啥那麼簡單!因爲這夥子人前後來了兩趟,並沒有從鋪子裡拿走啥,這已經就有點奇怪了! 按說,就他們這鋪子賣的那些個東西,那也沒有啥值錢的玩藝兒,就是偷,放開量兒讓你偷,你能偷去個啥?丁其之所以會心中會生出許多擔憂,當然還是跟他這個店是個咋回事兒有關。誰自個兒的事兒,誰自個兒心裡明白!
丁其琢磨,俺這個店那可是出不得事兒的!真要是出了事兒,鋪子這幾個人死活倒不是啥大事兒,可跟着就得有多少人沒命那都是不好說的事兒!不能出現絲毫差池!丁其與河山縣警察局特務股股長藍野見了面,把咋個情況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一遍。沒一會兒的功夫,丁其說的這些個情況可就報到了河山縣警察局局長田勝左的耳朵裡。
田勝左習慣性地呲了呲牙,瞪着一雙大眼和站在辦公桌前的藍野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田勝左想,這俗話說,紙裡包不住火,看樣子還真真兒就是這碼子事兒哈!這幫子驢--的都是些個啥人,丁其說的那幾個人是誰,那就不用說了!只是這幾個驢--的到底想幹啥呀?
藍野眼盯盯地瞅着田勝左,等了半天也不見田勝左有啥表示,知道這田勝左是遇到難事了!俺這局長從來也沒這麼磨嘰過,這咋?這麼半天連個話兒也沒有!是死是活倒是說個話兒呀!總不能就這挺着吧!再這麼挺着,說不定個啥時出了事兒,那可就任啥都晚了!這個事兒可是耽擱不起的!有啥嘛!痛痛快快兒的!快刀斬亂麻!
局長,俺帶倆人兒把那幾個犢子處理了得了!這些個人留着,早晚是禍害!
田勝左眼睛眨了眨,臉色更難看了!只是還不說話,挺着!又挺了一陣子,把有點兒僵硬的身板兒軟了軟,說道,眼下還不到痛快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趕盡殺絕!那麼的,你讓費偉去找那幾個小子,瞭解一下子到底是咋個事兒,他們都知道些個啥,知道多少!這個事兒要快!你跟費偉不用多說,就讓費偉去跟他們接觸,問他們最近都幹了些個啥。如果這幾個小子能實話實說,俺們再看看下一步得采取點兒啥法子!局長,那,還有這個必要嗎?執行命令!誒,再把你那手下頂楞的整兩個,到那鋪子裡去當夥計,爲那鋪子增加點兒人手!
田勝左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着話,早就站起身來,呼地一聲!藍野那還能不知道自個兒的長官是個啥秉性,立馬把身子一挺,雙腳往一塊兒一磕,應了一聲,是!
田勝左最爲擔心的是日本人。據掌握的情況,瞎熊那夥子人中的二混子已經就跟日本人扯上了關係了。這回,他們那夥子人又多出來一個。後摻和進來的那個小子到底是個啥人尚不清楚。琢磨起來,應該是後摻和進來的那個小子先到的那瓷器鋪子,而後,把瞎熊那幾個小子勾了去。那小子在那瓷器鋪子裡肯定是發現了啥,要不,瞎熊那些個人也不會就跟了過去。就是說,能把瞎熊一夥子人勾引到那瓷器鋪子裡去的,無論是啥事兒還是啥物件兒,一定是具有較強的吸引力!那瓷器鋪子經營的那些個瓷碟瓷碗不會具有那麼大的吸引力!能夠具有那麼大引力的,只能是那些個東西啦!
想到這裡,就是田勝左這樣的人,那也是驚得有點兒張開了嘴而合不攏的意思了!眼下說話,那些個東西還應該是安全的。瞎熊那些個人要想在一天半天的時間裡就把那些個東西整到手,那是不可能的!起碼,他們在眼下還沒有整準他們想要整準的東西到底是個啥東西!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再費勁巴啦地讓人進到那鋪子裡去同鋪子裡的人正面接觸!想到這一層,田勝左的心裡稍稍安穩了些個。據報,跟瞎熊一夥子人摻和到一塊兒的那個小子跟瞎熊等人也還並沒有就窩在一處,他與瞎熊一夥子人到底是個咋樣的關係尚不得而知。這個事兒驟然被挑起,還真真兒就不能貿然行事!
瞎熊一夥子人回到了窩兒,也就是瞎熊的家啦!幾個人也不說話,倒頭先睡了一覺兒。
他們這些個人幹着的這個行當,那也沒有啥作息時間約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吃睡全看自個兒幹着的活兒需要!有時一連可以睡上那麼兩天三天的,有時,還有兩三天不睡的時候,那全看需要!
睡了一覺兒醒來,一看天都要黑了,炕冰涼,肚子也有點兒餓了。瞎熊推了推身邊兒睡得象個豬似的二混子。二混子!起來!天都黑了,起來,整點兒飯!推了兩下子,二混子也不知是真沒醒還是裝作沒睡醒,吭嘰了兩聲,翻了個身,接着睡。小猴子倒是先醒了,說道,熊哥!別喊他了,俺去吧,一會兒飯好了,不用喊,他自個兒就起來了!這犢子!
小猴子從炕上爬起來,推開房門走出去,要到房前也就不到兩丈遠的那堆稻草垛抱捆稻草,就是柴火啦!睡眼迷朦,加上天兒已經就黑下來了,小猴子到了稻草垛前,就要伸手去抱稻草的時候,卻發現那草捆子的旁邊倚着草垛站着一個人!這一嚇,差一點兒就把那小猴子嚇得背過氣去!那可真真兒就是靈魂出竅!
一時間,小猴子就覺得腦袋裡面嗡地一聲,嘴張了開來,卻沒有發出聲音!倒是那個倚着稻草垛的鬼魂一樣的人一挺身從那倚着的草垛上站了起來,一伸手捂住了小猴子張開了的嘴!
就在這一忽兒,小猴子認出來了,面前的這個人正是河山縣警察局特務股的特務費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