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闌冷哼了一聲,往軟塌上愜意一躺,他覺得他着輩子是沒什麼希望有個孩子了,他這樣性子的人,還是適合做個無牽無掛的浪子好一些。
“得,我就知道你也看不上我起的名字,這孩子快四個月大了還沒名字,大家整天孩子孩子叫着也不是辦法,你趕緊給起一個吧。”
錦月擰眉想了片刻,這孩子是南宮霖的無疑,但藍影顯然沒有打算,將這件事透漏給南宮霖知道,但卻讓她親自起名字,是不是正打算着什麼。
“不如就叫他陌玉吧?”
葉闌翻過身來看了錦月一眼,南宮霖在世間有一句誇詞,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葉闌看了看青鸞懷中孩子的眉眼,心頭驚了驚,他怎麼沒發現,這孩子的五官跟南宮霖這般相象。
“月兒,難道這孩子他……”
錦月靜緩的垂了垂眸子,此事藍影從來沒有說過,而且他們也知道藍影對看上的男子,有諸多手段能讓他就範,就南宮霖以往跟藍影相處的模樣來看,他對此事應該是完全不知情。
“我也只是猜測,事到如今孩子是誰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身上流着藍影的血。”
葉闌跟藍影之間情同兄妹,錦月怕因爲藍影的死,葉闌對這孩子心生芥蒂,如今孩子沒有父母在身邊,他們再對他不管不顧,這孩子就太可憐了些。
“你說的對,我只當他是藍影的孩子,日後會疼他的。”
葉闌起了身,捏了捏那孩子的臉頰,那孩子咯咯的笑出了聲來,捧着葉闌寬大的手掌,用沒有長牙的小嘴啃咬着,葉闌忍不住笑了笑。
“這幾日怎麼沒見玉和?”
說起藍影這個孩子,錦月纔想起來她醒來這幾日,一直沒有見到南宮霖,又想到了先前葉闌支支吾吾的像是在隱瞞什麼,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他呀,看你沒事,就回瀲灩谷了,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剛送來的幾冊文件還沒放好,我這就去放啊。”
葉闌餘音未消,人一溜煙的不見了,錦月沉了沉眼簾,擺了擺手,青鸞便將藍影的孩子抱出了門,而她下了牀,走到窗前。
滿院子的草木都凋零了,慘淡的不成樣子,唯有角落之中一株秋菊開的璀璨,那刺眼的明黃讓錦月心中一震。
“奼紫嫣紅苦爭一夏,最終還不是敗給了這一抹明黃,多可笑。”
錦月是赤腳站在窗前的,絲絲刺骨的寒風,都剔不去她滿懷的委屈去悲憤,若乎當時不懂赫連鳴謙所作所爲,病了這些日子,便什麼都想明白了。
她中了兩次毒,而都跟皇家的人有關,若不是皇權在後方操縱,怎會讓她屢次受挫,讓赫連鳴謙棄她擇了弦陽,。
人生真是有諸多的無奈,她一直分析着所有出現在赫連鳴謙身邊的女子,那個可能是他命定之人,卻從來沒有想過是弦陽。
秋日的斜陽將人影拉的無限長,郊外早已經是枯草一片,絲絲的寒風掠過脖頸,瑟瑟的寒,沒想到他此生竟然兩次如此狼狽的離開臨都,上天真會開玩笑。
成王扭頭再次看了一眼臨都空無一人的大門,指尖扶摸着袖中的珠花,明知這期盼毫無意義,卻依然忍不住去想。
他一直以爲自己早已經沒了心,她曾背棄過他,她曾欺騙過他,但每每想到那個清淡如月的女子,依然是心腹皆暖。
成王苦苦一笑,即將收回視線那一刻,一匹快馬突然踏塵而來,耀眼的玄紫衣衫隨風飄揚,如仙人踏雲而過,如他這般風姿卓越之人,難怪可以入了她的眼。
“你我終究相識一場,下官來給王爺送行。”
赫連鳴謙一個瀟灑的翻身從馬上越下,取出一壺酒跟兩個酒杯,斟滿第一個給成王,曾經在晉州邊界是,成王也曾斟酒給他送行,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後面還有一雙手暗中操控。
“多謝。”
成王接過一飲而盡,餘光依然留在城門,透着一份期許在裡面。他在天牢等了這些時日,也聽到了外面的傳言,說她身體大好了,但他卻始終沒能等到她的人,不知是皇上沒曾告訴她,還是她不願來相見。
“王爺不怕下官在酒中放了毒嗎?”
成王怔了一怔,將視線緩緩收回,他現在已經知道,赫連鳴謙被迫放棄錦月的事情了,而此事卻是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太宰大人要本王的命,本王想應該不會這麼麻煩?”
他還是天朝位高權重的太宰,又跟皇上關係斐然,而他如今不過是個即將被流放的罪犯,想殺了他,怕是手指都不用動。
“事與願違,人之常態,王爺真是看得開。”
赫連鳴謙苦苦的笑了笑,他跟錦月費了這麼一番功夫之後,沒想到如今還是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只能嘆一句天命難違。
“替我向她帶句好。”
他如今已經心無所寄,唯獨希望能見她一面,可她終是沒有來,算了這樣也好,如今他這幅落魄的模樣,到也見不得她,何須自取其辱呢,倒不如將所有的回憶留在晉州那個地方。
“王爺這話,下官怕是給王爺帶不到了?”
在臨都這幾日,即使身在囹圄,關於太宰大人與左相府千金的婚事也稍有耳聞,成王自然明白,赫連鳴謙那句帶不到是什麼意思。
“呵,原來最終贏的她,是他,哈~哈~。”
贏的是皇上嗎,怕是也不是吧,爲了一個不明真假的預言,皇上又犧牲了什麼,怕是隻有他自己清楚,而這些,卻不足與給成王道。
“此去瑜川路途遙遠,王爺一路保重。”
成王將手中的酒杯還給赫連鳴謙,望了望茫茫前路,無限的感慨。
那小皇帝是沒有要他的命,而是將他發配到了貧瘠的瑜川,讓他有命等着看他如何開創一個天朝盛世。
成王帶着鐐銬隨着看守他的衙役遠去,赫連鳴謙飛身上馬,回頭又看了一看,才策馬揚起塵埃而去。